“那你也不能一点都不问我的意见, 就这样带我来南离。”她想起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 顿时更火了, “谁教你那样亲人的?”
“那这样?”他突然伸手捧起她的面颊, 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唇。
殷凝僵住,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最后她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泄气, 卷着绒毯躺了回去,打算继续睡觉。
寒楼弃就问:“你生气了?”
“你才看出来啊。”夜里有些冷,她缩在毯子里,声音闷闷的。
他居然说:“那你再踢几下,我不躲开。”
“你笨死了。”殷凝踢掉绒毯,坐起来挽起衣袖,没好气地说,“纸和笔,我要写信给天权令报平安。”
“你就为了这个生气?”寒楼弃一脸不理解,“我已经给你姐留过信了。”
“哦,那你写的什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雍朝必亡,本王怜玉衡令,当以金殿护之。”他念得四平八稳。
殷凝揉了揉眉心,尝试跟他讲道理:“你不觉得你这句话,是将我强取豪夺,再金屋藏娇吗?”
寒楼弃思索了一下,道:“南离擅于冶炼金银,金殿是南离皇宫的别称,你姐应该知道。”
重点是这个吗?天权令想必恨不得过来把他杀了。
“以金殿护我?你是回来夺权?”殷凝从他的言语里反应过来另一件事。
“只是向他们讨债罢了。”寒楼弃凤目微眯,眉眼间一片森冷杀气。
“你,”殷凝迟疑了片刻,“可不可以别杀人?”
“杀人?我怎么会杀人。”他笑了起来,弯起的唇角看起来嫣红而柔软,“我只会让他们生不如死,只是杀掉太便宜他们了。”
殷凝语塞,人间这一世,她在观星台无忧无虑地长大,但他命定要尝尽人生八苦,她已经分不清这滔天的杀意更多是源于封魔骨,还是他从年幼时就遭遇的一切。
这时空气中传来锐利的破风声,车帘外的下属拔剑截下箭矢,却也勒紧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
“下雨了。”寒楼弃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下雨么,难怪这样冷。殷凝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绒毯。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轻声道:“睡吧,醒来就到王都了。”大概是看出她非常抵触,所以这次他没再用蛊让她沉睡。
殷凝将发上的银簪拔下来握在手里,卷起了车帘看向外面,马车前围了半圈黑衣轻骑,中间的青年高冠华服,面容隔着雨帘看不清晰,但声音十分轻蔑:“寒楼弃,你个废物也敢回南离,那日就该让我杀了你,我们的质子死在雍朝,我和三哥也算师出有名。”
殷凝看了看马车外那支方才被截断的箭矢,也是莲花箭,原来那日她会在观星台附近救下寒楼弃,是这个青年下的手,应该也是个皇子,不过是三皇子的人。
寒楼弃撑了一把伞,赏景一样气定神闲道:“下雨了。”
“你真是个废物啊。”青年忽然转过头来看见马车里的殷凝,狞笑了一声,“还带个小美人,可惜就算用美人计,你也得死在这。”
他的下属猥琐出声:“七皇子,这美人等下能不能让弟兄们——”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因为他忽然毫无预兆地从马背上摔下来,其他人也是突然失了声音,连马带人纷纷摔落下来。
“我说过,下雨了。”寒楼弃声音冷淡,他抬起一只手,指尖被他自己划开,鲜血滴落溶进雨里,里面的蛊毒顺着雨水早已蔓延开来。
他露出的手背上浮起瑰丽的靛青色,是一片孔雀羽。
“孔雀蛊?你是、你,怎么可能!”七皇子大惊失色,想要策马逃走,但他的马也中了蛊毒,猛地攥紧缰绳只让他自己失衡摔了下来。
殷凝还在奇怪寒楼弃为什么不顺手给他下蛊,但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那些倒下的人忽然站起,僵直地拿起刀剑和弓箭,都对准了摔下马背的七皇子。
雨幕越加厚重,只有七皇子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你吵到她睡觉了。”寒楼弃说,然后一条红尾青蛇从他手腕上扑过去,瞬间所有人声消失,只有刀剑砍在骨肉上的钝响。
殷凝轻吸了一口气,放下了窗帘。南离的蛊毒也太可怕了。
很快,寒楼弃撩起车帘重新回到马车里,马车也继续往前。虽然他撑了伞,但还是一身阴寒雨气,他坐在烛火边,像是等话语也被烤暖了些许,才对她说:“所以你还是睡着比较好。”
殷凝微叹:“会做噩梦的。”一定会。
他凝眸看着桌案上那盏烛火,却开口问她:“你怕我吗?”其实他一直觉得,所有人都怕他是件好事,人人畏惧总好过人人可欺。
但是这一刻他忽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敢看她眼里也流露出和别人一样的恐惧之色。
“不怕,你只是气人得很。”殷凝说,她将脸也埋进绒毯里,太冷了,深秋时节,但夜里冷得像是要入冬。
寒楼弃见状,就将身上的外袍也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还不忘指指点点一句:“你这身板,未免也太弱不禁风。”
殷凝选择性听不见,不过这样确实暖和了一些,所以她很快就听着雨声睡着了。
醒过来是在柔暖舒适的床榻上,蚕丝棉被卷了一身,殷凝滚来滚去才把自己弄出来,身下的锦缎都是上品,层叠的床帐在阳光下折出不同的花纹。
她先给自己扎了双螺髻,戴上银簪就拂开床帐下去,地上铺着的毯子毛绒绒的,屋内其他陈设也是华贵骄奢,虽然摆了女子的梳妆用品,但墙上还有没拆下的刀架,估计是突然改成她的寝屋。
房门被敲了几下,殷凝知道是侍女什么的,因为寒楼弃才不会敲门,所以她说:“进来吧。”
是两个穿着藕色宫装的女孩,一人端了早膳,另一人拿了一瓶花,见到她行礼说:“王妃金安。”
王妃?什么东西?是她的醒来方式不对吗?还是寒楼弃这厮在她睡着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殷凝连忙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请姑娘原谅。”宫女吓得跪下磕头,“奴见今早王爷抱您回来,没敢多问就误会了。”
大概谁都没法忘记,天光微亮时少年一手抱着怀里的女孩,一手给她撑着伞,拦他的侍卫纷纷倒下,皮肉无声消融,尽成皑皑白骨,他就这样踏着满地的鲜血与白骨走进来。
“没事,起来吧。”殷凝看她把额头都磕破了,有些不忍心。
吃完早膳后,她问那两个还是战战兢兢的女孩:“寒楼弃呢?”
“王爷去三皇子的府邸,他说午膳前回来陪您。”
殷凝让她们下去,很快联系上秋拒霜:“我现在在南离,这里有什么我需要留意的吗?”
秋拒霜说:“南离每一任君王都子嗣众多,每个婴孩出生时都会被拿去种蛊,如果能活到十岁,这些王裔身上的蛊毒会外显成刺青。夺位时他们会自相残杀,身上的蛊种也会相互吞噬,只剩一人登上王位。”
残酷的优胜劣汰,南离王族是在养.蛊,一代更比一代毒。
她皱眉问:“那尸蛊是怎么回事?”
“南离有赶尸之术,但只是将客死他乡的尸体带回故乡安葬,无法让其上战场厮杀。秦浮茵曾截获魔界与南离来往的密信,也许尸蛊中掺了魔气,也有可能是封魔骨提前觉醒。”
殷凝轻叹:“那这样已经算是干涉凡间世事更迭了。”
秋拒霜说:“我留的一缕残识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无妨,你只要做你该做的就可以。”
殷凝握紧手中银簪,轻轻应了一声。
她打算出去走走,也观察一下周围的状况。出去是一间庭院,庭院之外是曲折回廊和亭台楼阁,绕来绕去殷凝发现自己还是回到原来的庭院,几树秋海棠下,池里的锦鲤慢悠悠地游着。
甚至她用了纸符跳上屋檐,四下张望也只见重复的庭院形制,像是某种迷宫一样的阵术。
她被寒楼弃困在这里了。
知道单凭她一个人走不出去,殷凝也就不白费力气了,她在庭院中坐下,宫女过来给她沏茶。
这时一个年长些的宫人来报:“九王妃求见。”
九王妃…殷凝记得天权令说过,南离皇子中最有可能夺位的就是三皇子,九皇子和寒楼弃的真实身份十九皇子。
“请她进来。”殷凝说,这是寒楼弃的地盘,而且她还有秋拒霜,总不至于被这九王妃给阴了。
九王妃与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既没有锦绣华衣,也不是簪金戴玉,她只是简简单单一身素裳,用木钗挽了发髻。
“九王妃。”殷凝想着她是不是得行个礼,但却被九王妃温声制止:“不必多礼。”
殷凝略微打量了她一眼,她面容清秀婉约,眉眼间一片清宁,不像是来搞事的。
于是殷凝屏退了侍茶的宫女。
九王妃见状也开门见山:“我来此是想恳请姑娘一事,能否留我的孩子一命,寒楼弃已经疯了,只有你能劝他。”
殷凝问:“寒楼弃做了什么?”
九王妃幽幽一叹:“恐怕今晚就会传出三皇子府失火,无一人幸存的消息了。”至于人是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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