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殷凝就不知道了,她真的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黄昏的光景,血色残阳漫照万里飞雪,她觉得自己这作息有些离谱。
可能是下午睡太久,殷凝有些昏昏沉沉,被帝尊哄着吃完了晚膳,然后就在纸灵侍女的服侍下洗漱完,一转眼又躺到床榻上,被褥都已经换了一套新的,都是暖融融的。
身侧的床褥往下陷,他熄了烛火也躺了下来。殷凝记得他们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然后她又睡着了。
又睡着了…
但是深夜里殷凝又醒了过来,身体里像是有火在烧灼,好渴,但不是想要喝水,并没有任何痛感,但她觉得身上干渴得都要皲裂出缝隙,急切需要什么来填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殷凝忽然想起今早帝尊说过的话,现在她身体的异常很有可能就是残留的魔神之力导致的。
她在心中暗骂,实在忍受不了,只好向枕边的帝尊求助。
殷凝伸手原本是想扒拉他一下,一隔着寝衣触碰到他的手臂,传过来的体温却疏解了她的异样,与他接触的地方不再难受,她不由自主地凑近挨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他醒转过来,伸手轻贴在她背脊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难受。”殷凝稍微弓起背部,让更多地方贴上他的掌心。一旦得到就会渴求更多,她现在就觉得,他们各自身上的两层寝衣实在有些碍事。所以她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轻声道:“把衣裳脱了。”没有其他多余的话,倒像一句命令。
他没有片刻犹豫就解下自己的衣袍,殷凝贴了上去,肌肤相触、他的体温像是唯一能够缓解的药物,但身躯的躁动仍未平息,她皱眉轻哼着。
“嗯?”他以为她在说话,低头询问,“你刚才在说什么?”他说话时微灼的气息喷洒而下,拂过她的耳尖。
殷凝也不知道自己浆糊一样的脑子在想些什么,竟然就这样循着他的气息,不清不楚地亲了上去,唇舌纠缠间她用力地攫取着莲檀般干净清幽的气息。很奇怪,这种渴求并非情动,所以当他试探地将手指掠至她腰间的盘扣,又被她一把拂开。
等这阵奇怪的不适过去,殷凝又困倦了起来,所以她偏过脸躲掉他的吻,又很快睡了过去。
连续好几天,她都是这样浑浑噩噩的状态,嗜睡,莫名其妙地嗜睡,入夜后不久又会因为身体的难受而清醒过来,后来都是压着他开始接吻,又拒绝掉他所有有意无意的索取。
她像是被这场暴风雪和这里的神明合谋困在这座神寺,与世隔绝。
终于在某一晚,殷凝一边与他亲吻一边瞥到了窗外那一轮新月,由满月到新月,差不多是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样连续不断的、每一晚都由她开始的接吻中,逐渐沉迷得无法自拔的是他。他全身心地投入,所以无比敏锐地察觉到她这一瞬间的分心,伸手温柔但不容拒绝地覆上她的眼睛,让她闭上眼专心与他亲吻。
这一吻结束后,殷凝从他身上撑起身体,问道:“你明天就要封印魔神了,是不是?”
他伸手环住她的肩,轻声道:“床榻之上不要说这些。”
他尝试着将她往下带,想要她重新回到他的怀抱中,但殷凝拒绝了,显然她更在意那个问题的答案,“不,你得告诉我。”
“是,明天。不用担心,我会在你醒来之前解决。”他安抚道,“然后我再想办法送你回去,好不好?别担心,一切都交给我。”
殷凝说:“明天我也要去。”
“为什么?”他有些讶异,“很危险,也很脏。”他无法忍受那些东西溅出的鲜血沾染她一丝一毫。
她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他原因,只是坚持道:“我必须要去。”
目光对峙半晌,他还是让步了,“好,我带你去。”
殷凝才又躺了下去,埋在他怀里一言不发。如果不出意外,她明天就可以离开,偏离的轨迹,崩坏的神性——是时候结束了。
他想要继续刚才的亲吻,伸手去勾缠她的下巴,但殷凝一根一根推开他的手指,轻声道:“睡吧。”
但事实上她整晚都在掐自己的手心防止自己睡过去,不能功败垂成。
还好没有煎熬太久,外边天还没亮,帝尊就已经起身穿衣。
殷凝在床幔后,脱下身上的舞裙整齐叠好,又从锦囊里拿出之前的道袍,蓝衣鹤羽束袖轻装,她摘下属于这里的银饰,挽了发髻戴上自己的两根发簪,百照灯与点绛唇。
撩开床幔出去后,她看见那双流金凤目中飞快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又是一片平和。他今日的穿着与平日无异,上战场对他来说实在平常。
“来。”他向她伸出手。
殷凝就上前几步,想了想还是牵住了他的手。
帝尊牵着她往前走,周围光影流转,神寺被远抛在身后,银白风雪忽地猛烈起来,但又被他周身的神威荡开。
殷凝看了看脚下,发现他们走在坚冰铸成的悬崖上,下面是纵横交错的暗红锁链,钉住无数形态各异的魔神,锁链洞穿心脏与死穴,他们连愤怒的嘶吼声都被剥夺。
她俯瞰着,周围是弧度优美的苍白高塔,但细看才发觉那不是高塔,而是巨大的兽骨,像是什么东西的残骸。
她身前站着的帝尊衣袍猎猎如旗帜,原本略显单薄的少年身形又伟岸如山岳,他是这片土地的神灵,是审判所有罪孽的刀剑。
他抬手往下压,漆黑污秽的浓雾从那些魔神身上被剖离而出。
“这就是,极恶相?”殷凝虽然早有预料,还是被震撼到,那些黑雾涌起足以遮蔽天光,天地之间顿时暗了下来,只有他灿金双翼展开,流光如烈阳。
“对。”他颔首,振袖一甩,袖角的银饰掠过平直光芒,凛冽如长刀出鞘。
随着他这个动作,一众魔神的极恶相被一股无形的伟力往下压,凝实成大小不一的丹形,像是兽类的内丹。
——时机到了。
殷凝纵身一跃,拔下发簪召出百照灯,刹那无数引灵蝶翻飞而出,翅翼锋利如刀,穿透那些被凝成丹的极恶相。她踏着交错的锁链,十指勾着灵蝶引成的金线上下翻飞,一一绞杀。粘稠血液溅出,在金芒划过后爆开。
很奇怪,这些污秽的东西破碎开来,她却嗅到了清幽的莲檀香。
殷凝最终将这些所有的极恶相都杀得干净,她停了下来,立在锁链中央,仅剩的几只引灵蝶缓缓环绕在她身边。
直到她听到一声又惊又怒的呵斥声:“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是白风临的声音。
殷凝循声看去,银发少年的面容比周围的冰雪还要苍白。
她在做什么?当然是诛灭魔神的极恶相啊。
但是她听到白风临愕然说:“那是帝尊外化的神格,你为何要击碎?”
神格?什么东西,她击碎的明明是魔神的极恶相。
殷凝缓缓抬头往四周看,只见无数破碎的金光,形状隐约是垂翼悲悯苍生的孔雀神像,已经被细密金线切割得破碎——那根本就不是她刚才所见的黑雾,爆开溅出的也不是鲜血,而是无数翎羽状的碎光。
不对,这不对!
她刚才看见的、击杀的明明是极恶相!
殷凝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与冰崖上的白袍少年遥遥相望。尽管隔得很远,但她确信,他在笑。
——他分明是故意的,刚才她身边只有他,他是故意让她看到幻象。
他竟然让她亲手抹杀他的神性。
殷凝说不上来这一瞬间涌上来的复杂感受是什么,她浑身都抖了一下。
“别生气,”他的声音穿透漫天风雪,声色低缓温柔,“你想除去魔神的极恶相,我帮你啊。”
然后他拔刀纵身跃下,不知用什么手段强行抽出那些魔神的极恶相,黑雾丛生,一如她之前所见的幻象。
他持刀穿行在其中,挥出的连绵刀光恣肆张狂,带着连天地都要斩开的威压与气势。鲜血溅在他衣袍上,他因此而杀欲暴涨,不过片刻就将那些黑雾抹杀。
鲜血连飞雪都染红,只有她站在中间滴血未沾,但浓郁的血腥气仍然令人作呕。
当那个一身血衣的少年站在她身前,殷凝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她心脏狂跳,有些惊慌失措,立刻抽出引灵蝶的灵力注入耳坠上的护心羽,秋霁,她要找秋霁,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但是那片护心羽毫无反应,甚至就在她的手指中变成了几瓣花。
“是在找这个吗?”帝尊伸手,那一片护心羽悬在他手上。其实那些血并没有溅在他身上,他应该是用了某些方法清理,但衣袍上的血洗不掉,所以他看上去像是穿了一身红衣,狂艳无双。
殷凝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他竟然提前调换走了她的护心羽。
她立刻伸手过去想把那片护心羽抢回来,却被他牢牢扣住手腕。
“不可以——别想跑。”
第83章 “乖孩子”
殷凝双手都被他扣在一起, 她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收起那片护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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