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会儿,他们就看到了光亮,山洞之外,是一大片枯枝败草,和一个平静无波的湖泊。
湖泊之大,一眼望不到边际,走近一看,倒是清澈见底。只可惜天空是灰蒙蒙的,远看湖泊便是脏兮兮的暗灰色。
明泷满脸惋惜,“如果是个艳阳天,这个湖泊必然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嗷呜~”小白附和她。
谢柏风的心思不在湖泊之上,他四处张望,“不知封印在何处。”
“火灵珠藏在岩浆之下,此处的封印应是藏在湖底。只是这湖实在太大,没有线索地找就等同于大海捞针,不知要白费多少功夫。”明泷道。
谢柏风点了点头,“先在岸上走走,看看有无线索。”
于是,他们就像过来游玩似的,漫无目的地沿着岸边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看见了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石碑上遍布苔藓和枯藤,隐约可见上面雕刻着“春湖”两个大字。
“这个湖叫春湖?”明泷不明所以,“哪里春了?”
谢柏风若有所思,“以前吧。”
正如明泷所说,若是此地阳光明媚,定是风光大好。每逢春季草长莺飞,也担得上春湖美名。只可惜现如今没落荒芜,便无昔日之盛况了。
这么一说,明泷也观察起地面来,脚下的泥土虽然并不干枯开裂,但只有细微发黄的矮草和耷拉下垂的焉花,颇有萧瑟凄凉之感。再细细看去,其实也算花草遍地,只是不茂盛罢了。
谢柏风观察石碑时,恰巧看见碑下有一朵娇小但挺拔的黄花,他摘了下来,递给明泷。
明泷大喜,魔尊这是开窍了?迷上她了?送花示好?
“这时玲花能报时,你带在身边,便不会分不清时辰,睡到晌午了。”谢柏风面无波澜,语气中好似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明泷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她默默地接过时玲花,不想言语。
时玲花有六层细细的黄色花瓣,白日每隔一个时辰开一层,夜里每隔一个时辰合一层,每日一开,天亮时是花朵,天黑时是花苞,看它的花瓣开合到哪一层便知道对应的时辰。现下是未时,它便是开到第五层。
明泷把时玲花对着湖泊,鲜花怒放与眼前的败落之景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添冷清。她不由得叹息一声,要是能重现春湖的鼎盛时期就好了……
眼珠子骨碌一转,明泷心里生出了一个小主意,她微不可察地瞥了眼谢柏风,又迅速收回目光,喃喃自语:“也许百年前这里还是芳草碧连天,也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谢柏风看着湖泊,不禁思索起来,若说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瞿见重把他的灵魄封印在了此处。既然封印之前是春湖盛景,也许重现往日美景能助他们找到一丝线索。
他腾空而起,双手施法,浑身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白光四散开去,所到之处皆快速地变成生机勃勃的一番景象,就连灰霾的天空也变成了湛蓝色,湖面波光粼粼,水天一色。
此间天地焕然一新,看得明泷心花怒放,像吃了蜜糖般欣喜起来。
在空中的谢柏风瞧见远处的湖面散发着不同寻常的异光,微微勾起嘴角,落到地上,“我们下湖。”
澄澈清湛的湖泊让明泷想到了一些画面,她笑着点了点头,“走。”
作者有话说:
明泷:等我给你来个湿.身.诱.惑~
第7章 (小修)
他们把小白留在岸上,两个人下了湖。
湖水虽然澄清,但是湖底太深,绿幽幽地让人害怕。明泷从乾坤袋里翻出长明灯给自己壮胆,仍觉得不够,便紧紧跟在谢柏风身后。
她左右张望,一不小心就结结实实地撞在谢柏风背肌上。
柔软如云之物紧贴在脊背,隔着衣物传来绵软触感,谢柏风喉结滚动了一下,飞速往前走了几步。
“碧玉宫。”谢柏风目视前方道。
眼前有一座翡翠颜色的宫殿,宫门处有一块宽大的碧色石块,雕刻着“碧玉宫”三个大字。
明泷想起书里的描述,道:“里面应该有一块碧波石,封印着你的灵魄。”
“嗯。”谢柏风轻轻应了一声,推开长满水草的陈旧宫门,走了进去。
宫殿内两侧都是长明灯,但有的亮着有的没亮,即使是亮着的也是灯火微弱,还被水草缠上,发出幽寂的绿光,衬得这座宫殿更加幽森可怖了。
明泷脚底发寒,悄悄抓住谢柏风的一角衣袖,而后越握越紧。偌大一个宽袖,都被她勒出形状了。
谢柏风觉得手臂被勒得慌,便道:“长明灯是依靠注入灵力而长明的,如此看来,宫殿的主人应是很久之前就离开了。此地当不会再出现一个绿衣女,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嗯。”明泷敷衍地点头。
什么红衣女绿衣女起码是个人形,出来了有魔尊去打杀,她倒是不太担心。可若是在这幽怖的宫殿出现一个鬼魂……她弱小的心灵可禁不起这吓唬。
明泷浑身已起满鸡皮疙瘩。
脚边突然踢到什么东西,她低头看去,是一副人骨!
“啊!”明泷惊叫大喊,同时紧紧抱住谢柏风的手臂,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似的挂靠在他身上。
“都是陈年旧骨了……”谢柏风翻了个白眼,“枉你还是修仙之人,居然怕这些。”
“我修合欢道的……不用杀人……”明泷的脸紧紧团在一起,又害怕又委屈,声音低哑,已然带了些哭腔。
谢柏风眼底闪过一丝阴沉,想到她一个正派女仙围在他这个魔尊身边,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冷冷道:“下去。”
明泷害怕极了,像拨浪鼓般摇头。
谢柏风沉了一口气,一脚踩碎那副枯骨,大袖一挥,宫殿内登时变得如青天白日般亮堂,全然没有了幽深的氛围。
明泷只好松开手,乖乖地从他身上下去。她仔细瞧了瞧这宫殿,一应陈设都是随意堆在地上,又脏又乱,也不知什么时候再冒出一副骨头……
她轻轻用指尖掐着他一角衣衫,整个人悬空起来。
谢柏风皱起眉头:“你飘起来干嘛?”
“……地上脏。”
谢柏风:……
因为惊魂未定,明泷眼珠子转来转去的,警惕地望着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生怕再和枯骨或者别的什么来个亲密接触。
看着看着,她发现地上有一面八卦铜镜,镜面光洁,同此地格格不入。明泷扯了扯谢柏风,指着铜镜,“这个铜镜不同寻常。”
谢柏风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他伸手拿起铜镜,想仔细端详,未曾想铜镜陡然化作大口,将两人一并吞噬!
而后铜镜哐当落地,碧玉宫重归寂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那方才被谢柏风踩碎的枯骨,昭示着之前有人来过。
瞬息之间,明泷一人就从碧玉宫来到了一个静谧通明的房间,房内鲜艳明丽,当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房中摆放着一张梨花鱼纹床,雕花妆台上端放着几个红木小盒,和他们方才见到的那面铜镜。
可那面铜镜上没有八卦字符,又与方才的有所不同。明泷想伸手拿起它仔细端详,却发现自己的手径直穿过了那面铜镜!
她大惊失色,自己该不会死了吧!
赶紧上下摸摸自己,触碰到了实实在在的肉身,她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还没死,只是因为这里是幻境,所有东西都是幻象,触碰不到。
明泷在房内转了转,瞧见书桌上有几张绢纸,上面有几行清秀的字体:白阴蛊,在极阴之地风盛时下蛊,中者五日后会产生火烧之感,疼痛异常,一年后全身溃烂而死。若与纯白之灵双修,一次可缓一月之虞,终不得根治。
落款是银华,想必是这闺房之主。绢纸中下方还有几个颜色稍深的圆圈,看着像是不小心洒上去的水滴。
这银华小姐写白阴蛊之事作甚?
明泷想不明白,便把注意力放在“中者五日后会产生火烧之感,疼痛异常”这句话上,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其他事宜都与金鳞前辈的说法一致,这一句应当也是事实。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中蛊已经是第四日,得抓紧时间哄魔尊双修了。
她最怕疼了,可不想受火烧之苦。
她心里着急起来,四处张望想找到出口,可屋内的所有陈设都是虚幻的,根本没有机关,而门墙梁顶都是结界,以她的功力也打不破。
急得像热窝上的蚂蚁,明泷在房内烦躁地转圈。她忽的看见屏风后那扇窗,窗花是少见的银色,与白色窗纸几乎融为一体,但又有细微不同,那银花好似在发光。
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触碰那银花,就在指尖与银花相碰之际,窗户开了!
刹那间白光耀眼,明泷本能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发现自己回到了碧玉宫中,脚边是那八卦铜镜,面前是眼眸深沉的谢柏风。
“魔尊!”明泷兴奋地大喊。
谢柏风是凭借高强的灵力硬闯出来的,正要再进去寻她,没想到她能自己出来,他眼底闪过一丝微光,“你怎么出来的?”
“我……”明泷刚想跟他说说自己的经历,整座碧玉宫不知为何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