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小绾师妹。”曲凝烟微一挑眉,也跟着笑道。
二人相视一笑,宁绾拉住曲凝烟的手,飞入花海最中央,而后将兔儿花栽种到那里。
宁绾短暂地驻足这片美丽的花海。
今晚子时一过,兔儿花外面涂的一层特制的蓝色涂料就会炸开,将整个花海全都给炸成平地,柳琴渊收集的所有名贵或不名贵的花,全都会被摧毁。
到时候,柳琴渊头疼病已经如此严重,加上他心爱的花田被毁,他必黑化发狂!
“曲师姐,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我吗?”宁绾忽然说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曲凝烟问道。
宁绾摇了摇头,拉着曲凝烟的手,无比正经地说道:“曲师姐,要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对不起你的事,你下次见我可一定不要留情,直接刺我一剑。”
曲凝烟不禁面露担忧,反过来握住她的手:“小师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宁绾还是摇头,轻轻抽出手,朝她轻松一笑:“没事呀,我就是这么一说,曲师姐,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飞快地御剑飞走了。
时间一向都是过得飞快。
很快便到了深夜,柳琴渊的头,依旧是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幽落谷谷主丰镜傍晚时候便过来,一直守在这里,他用了各种方法为柳琴渊医治,可是却束手无策,似乎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柳琴渊痛苦得像是要随时发狂的模样。
而柳琴渊也的确快要发狂了。
他赤红的眼睛,望着丰镜,忽地觉得视线中出现重影,似乎有数个人在自己面前提剑对着丰镜一阵乱砍乱刺,很快便将丰镜刺得一身是血,奄奄一息地躺在自己的面前。
柳琴渊闻到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却只觉得香甜,忍不住朝着丰镜走过去,越是靠近丰镜,他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到了缓解,这时候,他脑海中突然生出来一种意识——只要饮下丰镜的鲜血,就能治愈他的头疼病。
但是,他怎么能喝丰镜的血?
他与丰镜相交数百年,这家伙虽然觊觎他花田里的几位灵药,却切实地与他有着很是深厚的交情,丰镜被人刺伤了,他应该立即救人,而不是想着饮下丰镜的鲜血。
理智和疯狂,在不断地拉扯着柳琴渊的神识,带给他加倍的痛苦,而他神识中的狂性,则在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理智。
他不断地凑近丰镜,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闻不到丰镜身上香甜的血腥味,只余一股干净的药香,丰镜身上的鲜血也不见。
没有了鲜血,他要如何治愈头疼病?
柳琴渊神识中的狂性不断地告诉他——只要杀了丰镜,他就能拥有新鲜的血液可以治病了!
随着这种狂性的意识,慢慢地占据柳琴渊的神识,他一双眼睛,也几乎全部被密密麻麻的血丝占据,黑色的眼珠几乎都要看不到了……
而此时,丰镜从发现柳琴渊的异常之处,就发现他的不对劲,连叫了十数声,柳琴渊却毫无反应,这令他大感不妙,那种性命危机的直觉,只朝着他的头顶袭来。
面前的柳琴渊一双眼睛赤红着眼睛,掌中灵剑突然出现,他提着剑朝自己走来……
丰镜头皮发麻,虽然他的修为与柳琴渊同为炼虚境,但医修又怎么会是柳琴渊这种剑修的对手?要是再不逃,怕是他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琴渊,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我先……”丰镜这么说着,步步后退着打算冲出柳琴渊的洞府。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忽地听到“轰”的一声,像是什么炸开了似的,而这爆炸的声音之后,却是一道清越的剑鸣声自窗外传来,并伴随着一道明亮的剑光,顿时,窗外整个漆黑的夜晚,亮如白昼,而这个位置是……
“花田!琴渊,是你的花田!”丰镜大惊一声,扭头就往外跑去。
“花田”二字短暂地唤醒了柳琴渊的神智,他提着灵剑刚一走出去,便见到惊人的一剑自他花田的中央整个划破虚空一样炸开,璀璨夺目刺眼的剑光,将他的这片花田整个笼罩在其中,一剑接一剑的,柳琴渊就这么猝不及防,又根本来不及做什么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花田被这道饱含了凌厉剑锋的剑招给毁于一旦……
几乎在花田被毁掉的瞬间,柳琴渊的头,突然不疼了,意图侵占他神识的狂性像是被剑光给吓跑了似的消失不见,他的神识一片清爽清明。
取而代之的,是心痛。
柳琴渊痛苦地抬手捂住心口,有气无力地骂道:“我的、我的花!这他妈谁干的?!!!”
作者有话说:
宁绾:我干的!你快黑化!
柳琴渊:不好意思,我头不疼了,狂化状态直接消失!
道祖:今天我也等于是出场了。
第15章
寒宵剑宗那一声爆炸,响彻整个离火道盟。
次日,几乎所有人都迅速地知道,爱花如梦的柳琴渊的那一大片花田被毁了。
宁绾从天光乍破,高兴到暮光降临,从第一天,等到第五天,都没有等到柳琴渊黑化入魔、或是黑化发狂的消息。
她感到有些诧异,有些不解,干脆直接飞出洞府前往寒宵剑宗,没想到刚一露面,就被曲凝烟给逮到了。
“曲师姐……”宁绾乍一见到她,还很有些心虚,毕竟她做了对不起曲凝烟的事。
然而,曲凝烟见到她,却露出了笑容。
“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找我……做什么呀?”
“奉我师尊之命,特来寻你,走吧。”曲凝烟不由分说,拉着宁绾的手,飞快就到了柳琴渊的洞府。
望着柳琴渊洞府前面原本的一大片花田,此时成了一片光秃秃的平地,依稀可见地上一道道斑驳的剑痕,宁绾十分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她忍不住反过来拉住曲凝烟的手,有些怯怯地问道:“曲师姐,柳宗主怎么突然要寻我呀?可是我,犯下了什么错?而且,他他他不是病了吗?怎么不好好静养?”
曲凝烟却少有的心情很好的样子,身上那股冰雪疏冷之气都淡化了许多,此时唇角带笑地望着她,神采之间难得地有了一抹少女该有的蓬勃朝气,只听她有些高兴地道:“我师尊的病,已经好了。”
宁绾顿时瞳孔地震:“什么?好了?!”
这怎么可能!
然而,曲凝烟却十分肯定地道:“真的已经好了,经过这几日丰谷主的医治,如今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
宁绾神色一惊,嘴唇忍不住颤抖:“感、感谢我?”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不会吧不会吧!
曲凝烟点了点头:“是啊,要不是你,师尊还发现不了,原来他这头疼病的根源,居然是这片花田呢!好了,先不说了,快跟我进来,师尊都等得急了!”
说完,拉着宁绾进了洞府。
宁绾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游魂一样,她不是用脚走过去的,她是飘过去的,就这么飘到了柳琴渊的面前。
“宁绾小朋友,对吗?”头顶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入耳中,宁绾抬头一看,便见到柳琴渊衣冠整齐地坐在那里望着她,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友善,精神状态也明显和之前大为不同,眼神都变得无比清明了。
“柳、柳宗主……”宁绾有些心虚地朝他挥挥小手,刚一放下手,忽然就想,自己还心虚什么呢?
柳琴渊都不发狂了!
这真的是什么事儿啊!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紧接着试探着道:“听曲师姐说,柳宗主已经好了,果真还是丰谷主医术高明啊!”
“丰镜?他的医术若是真好,何至于我洞府之外那片花田被人下了毒咒,他都察觉不到?他只知道医术,却不懂医人,也就庸医一个吧。”柳琴渊说起这个,冷着脸,对自己几百年的老友吐槽得毫不留情。
宁绾顿时闭紧了嘴巴,好怕被他喷。
但柳琴渊对她自是不同,他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吊着,专注地望着某个人的时候,眼神便像是带着钩子一样。
此时,他薄唇唇角轻轻翘起,又接着道:“听小烟说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救命恩人是你,宁绾小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宁绾总觉得,她的名字加上“小朋友”三个字连在一起,被这位剑宗大美人用他那特有的富有磁性的声线一说出来,特别有一种缱绻的感觉。
“误会了吧……我,什么也没干啊,怎么敢居功?”宁绾缩了缩脖子,大概这两辈子都没这么怂过。
但她仔细想了一下,这种怂,兴许是基于眼前这位大美人本来是她想要弄死的人,结果人家不但没死,还从棺材板里跳出来诈尸了,多多少少,有点吓到她这个小可怜了。
“小烟都跟我说了。”柳琴渊凤眸微动,像一汪如镜湖水突然随风起了涟漪似的,搞得人的心里也跟着起波澜,他朝曲凝烟一个眼神的示意。
曲凝烟立即上前,将桌上一株栽种在花盆里,完好无损的兔儿花抱过来。
柳琴渊抬手接过话本,修成如玉的手指,轻轻拨弄兔儿花的花瓣,花瓣像是受了挑逗,立即整个花苞都幻化成一只雪白的兔子跳到他怀里,这么蹦跳着一圈之后,又回到了花茎上,重新变成了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