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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决定用爱感化反派 (逐逐逐月)


  她:“您好像很少对我笑。”
  “你不喜欢。”
  他也很难对着她笑出来。
  过去是被她气得,现在是为自己的徒劳无功。
  司尘第一次体会到,生命在自己手指间如沙子一般流逝的感觉。
  除去挫败之外,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心痛。
  “我也不喜欢别人为了我不高兴。”温念笑笑,漫不经心地说,“这会让我以为您真的爱上了我。”
  而事实上,系统显示的六十好感度根本没动过。
  叫人怀疑他是某种高度仿生的医疗机器人。
  对这种疑似调戏的话,某个木头的依旧没有反应,而是根据她的意见,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外面在下雨,出去的时候记得带伞。”
  “我不需要打伞。”温念说完又沉默了。
  在两人还没有达成和解的时候,她给对方添过各种麻烦,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要求特别多。
  理由是她修为低,灵力消耗不起,或者年纪小,容易长不高。
  关于伞的故事,是她年初下雪的时候,说雪落到身上很冷,容易让她落下畏寒的病根,影响后续治疗。
  他为此专门出了一趟桃花谷,去千金阁买了一把朱雀羽织的伞,伞下温暖宜人,雨雪不可进,比暖屋都舒服。
  猝不及防地暴露了,温念假装无事发生地去取了伞,大大方方地离开。
  司尘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觉她和他认识的那个人已经越去越远。
  她依旧我行我素,凛冽如风,却也如同他期待的那样孱弱无害,对他不存恶意。
  不再不可一世,自信能解决一切。
  这是他一手造成的。
  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庆幸还是遗憾,心情复杂的司尘决定关心一下温念的日常活动。
  “孱弱无害”的温姑娘打着伞进了桃花村。
  第一件事是探望姐姐。
  姐姐躺在窗边的软塌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披散头发,随着她转头的动作,头发滑落,露出颈侧的赤色纹路。
  像是血玉树的枝干,带着火燎的感觉,透出诡异的美感。
  以温念浅薄的医学知识,也能看得出来,她现在很糟糕,稍有不慎就脱离人籍的糟糕。
  “姐姐早上好。”
  温梅月像小时候那样,躺在榻上哪儿也不能去,健康活泼的妹妹隔着窗子和她说话。
  恍惚中,她有种什么都没有改变的错觉。
  但很快,恨意填满了她的脑子,使她看人的目光像是淬毒的刀子。
  “你居然还有脸来看我!”
  温念轻笑:“为什么不能来?我嫁给了先生,现在桃花谷是我们的共有财产。”
  温梅月惊怒至极,直接一口血喷出。
  她小心讨好先生那么久,对方依旧待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温念天天惹祸,跟先生对着干,怎么就嫁给先生了?
  温念觉得如果温梅月知道这场“婚姻”是她对差点儿杀死某人的补偿,估计当场就气死了。
  所以她选择了善良的谎言:“我跟先生朝夕相处,在一起也是正常的。姐姐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才想着通知你一下的。”
  “……谢谢。”
  出乎意料的,温梅月的态度突然软和下来。
  比仇恨更强烈的,是她的求生欲。
  在血玉树险些被烧毁的那天,她就意识到了,在先生的心里,她远不如妹妹。
  现在他们又成婚了,万一妹妹劝先生对她放弃治疗呢?
  “哦,对了,今天来看望你,主要是想告诉姐姐另外一件事。”
  朱红的伞微斜,替一枝桃花遮住了雨幕,美丽的少女伸手扶花,低头轻嗅。
  本是极美的画面,却因为温念说出的话而变得可怖起来。
  “其实姐姐你的病原本可以治好的,原本,你在治好病之后能够离开这里,去收复泽城也好,去拜入门派也好,四处走走也行……你原本会拥有这样的未来,不必像村里的某些人一样,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让别人代替自己去死,如同阴暗生物一样苟延残喘,担心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死期。”
  温梅月睁大了眼睛,用力摇头,因为头发披着,被甩得凌乱,使她看起来像个疯子。
  “我没想到你学的这样快,那天我在血玉树底下看到了很多人骨,想来,姐姐这些年应该给它投喂过不少次,说不能努力个三五年,它就能成熟了。”
  温梅月字字泣血,瞳孔几乎凝成竖瞳:“……可是你烧了它。”
  温念对她的疯狂付之一笑:“往好处想,这代表你学习的技能会有用武之地。之后如果你病愈,你就能和其他人一样过日子了。”
  前提是能够活到病愈。
  她很想知道,自己和其他的,正在治疗的病人,先生会选哪一个。


第32章
  对于温梅月这个便宜姐姐,温念一直没什么好感。
  当对方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的时候,似乎总是在酝酿着可怕的毒计。
  导致她非常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因为温梅月的求情,才来到桃花谷的。
  而且她觉得,自己跟司尘认识,应该比温梅月成为司尘的病人要早很多。
  毕竟,她曾经以病人的身份刺杀过他很多次。
  再结合她对司尘无由来的不喜和杀意,合理怀疑所谓的原着,所谓的be,都是为了杀死他。
  温念不喜欢被安排。
  哪怕这个人是她自己。
  带着笑意地看了会儿温梅月的崩溃与癫狂,温念转身。
  隔着重重的桃花,朦胧的雨帘,她看到先生好看的眉眼。
  他依旧没有笑,但很认真地在看她。
  说来他总是待她不同,先生的温柔与无情都给了别人,将忍让和欺骗给了她。
  也许会是良人。
  但她没有时间去喜欢他。
  不过,他们至少可以走到她此生的尽头。
  “先生,我想放弃治疗了。”
  温念的声音不大,但足以传进正在关注她的人的耳朵里。
  司尘:“……不要胡闹。”
  “如果我和姐姐同时濒死,你先抢救哪一个?”她问出一个送分题,并给出了推荐答案,“我的建议是都不要救,并且分开埋。”
  他:“……”
  过去了这么多年,她依然有种让他无从下手的棘手。
  “我数十个数,你不给出答案就将获得两具尸体。”温念十分认真地开始数数,“十,九,七……”
  数到第三个数,在场的就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和一具尸体。
  司尘手里握着一柄剑,雪刃红穗,昆仑玉的坠子发出清脆的嗡鸣,渐急的雨洗去上面的残血,天地于他眼前归于寂静。
  任谁见了,都觉得是个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公子。
  另外一个人语重心长地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你觉得一个人会永远无私给予的时候,对方也可能赠与你穿心一剑。”
  “你不满意?”
  司尘问得很认真。
  因为他总是无法理解温念的行动或是话,那仿佛来自人性的另一个侧面,因为懂得的人太少而显得特别。
  而他现在的目的就是让她满意。
  “不,这比受赠者的剑穿过赠与者的胸膛的故事要动人的多。”温念真心实意地夸奖他,“我总觉得先生的手比起替人把脉,似乎更适合拿剑。”
  她踏入修行的时间不长,但直觉上认为他的剑,是世间最好的剑。
  如果没有成为药王的药侍,司尘大约会是受人敬仰,又让人觉得咫尺千里的剑尊。
  他面上并无憾色:“适合和选择是两回事,我现在这样就很好。”
  “我不喜欢。作为夫君,你将太多的时间花在其他人身上,对他们和对我的感情没什么不同,我感到嫉妒和不满。”她像极了某种作精,表达着蛮不讲理的嫉妒。
  不,至少有一点她没有说错——司尘对她的好感度和对其他病人的一样。
  她只需要根据好感度不同以及身份差别,就能判断这里谁是吃人的魔鬼,谁是无辜的病人。
  而且哪怕是散发着羔羊气息,她也能轻易分辨恶狼的目光。
  刚才已经验证了,她比其他病人要珍贵的信息。
  她要趁着他对她百依百顺的机会,将桃花村变成吓唬小孩的恐怖故事。
  司尘读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沉默许久,叹口气说:“你想怎么做?”
  “把村子里的脏东西都添作花肥,剩下的人遣送回家养病。”温念对未来进行了合理安排,又讨好地说,“我现在不会刺杀您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她这一生才刚刚开始,好像就要结束了。
  什么理由都好,她想出去看看世界。
  “好。”
  这种不带任何敷衍推脱的答应,让温念有种“这病生得真值啊”的错觉。
  雨声骤急,纤细的雨丝携着极强的剑气,将房屋割开,将用无数人命浇灌出来的邪物绞碎,翻作花泥。
  渐渐有人的痛呼嘶喊传开,和雨声交汇成一曲,潮湿的泥土染成红色,桃花依旧灼灼多情。
  撑着红伞的少女和执剑的白衣青年在漫步,宛如一对璧人。
  廖听露狼狈地从屋中奔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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