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渝眼神发亮,羡慕地看向他手里可爱的小兔子。
“你的精神体是什么,为什么不和我说,小气鬼,我们不是朋友吗?”小男孩追问,拽着她的胳膊。
“我没有精神体。”连渝低头小声道。
“你没有精神体,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有精神体。”小男孩不信,尖叫地跑向一边的志愿者。
“珊珊老师,连渝骗我,她说自己没有精神体。”
珊珊老师怜悯地看向草地上一直没回头的小女孩,“连渝有精神体缺失症,她真的没有精神体。”
六七岁的小孩都很会做阅读理解。
“你知道吗,连渝有病,所以她没有精神体。”
“啊,怎么会这样。”
“你不要再和她玩了,张三说,你要是一直跟她玩,被她传染了,小心你的精神体也没了。”
他们是当着连渝的面说的。
“所以,连渝你真的没有精神体吗?”连渝唯一的好朋友为难地看着她,她们的友谊持续了整整三天。
还在读幼儿园的连渝手指紧紧拽着袖口,说着只有自己相信的真话,“这个不会传染的。”
但没有人信,孤儿院老师也没有干预,对他们来说,牺牲掉一个可以换来更多小孩的团结好管教,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孤儿院的孩子把这个谣言带到小学,小学同学将这件事带到初中,即使上过生物课,生物老师已经为她辟谣,但同学们还是保留着远离她的习惯。
她和别人不一样。
连渝从小就知道。
第8章
建德初中,凌晨三点。
再过两周机甲设计比赛的作品提交时间就要截止了,连渝必须在那之前完成手头上这个机甲实体模型的建立和组装。如果可以在机甲设计比赛拿到三等奖,她就可以被帝国军校的初中部免学费破格录取。
现在已经超过建德初中的熄灯时间五个多小时,在一盏即将熄灭的小夜灯下,她挑选着零碎的模型。不必担心会打扰到舍友休息,因为这个八人间只住她一个人,舍友们在第一天就搬走了,他们不想和怪胎一起住。
突然,剧烈的敲门声响起,几道明亮的手电筒光束透过走廊侧的窗户照进房间。
连渝赶紧套上睡衣,下床穿鞋子。
但门口的不速之客们并没有很好的耐性,他们直接踹开门,几把能源枪一同指向她的脑袋。
生活老师从几个高大壮实的Alpha中挤出来,“连渝,你东西收一下,这几个哥哥姐姐等会带你去治病。”
连渝手里还紧紧拽着还没完成的机甲模型,愣愣地说:“治什么病?”
“你的精神体缺乏症啊,赶紧收东西,等你治好之后就有精神体了。”
连渝听罢很激动,天知道她多想有精神体,她乖乖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想了想还是戴上机甲模型和材料配件,在医院可以一边治疗一边完成。
她跟着几人上了一个四面窗子都被遮住的中型飞行器,里面还坐着一些和她一样没有精神体的人。
成年人会比小孩想得更多一些,他们大多愁容满面,提不起精神。连渝凑到一个长相慈祥和善的Omega奶奶身边,奶奶摸着她的头和身边其他成年人聊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了,只是治疗精神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中年男A说:“我早上在网上看到说,没有精神体的人犯罪率高,是因为这个吗?”
旁边一个年轻的女A嗤笑一声:“我还说没有信息素的人犯罪率高呢,毕竟没有什么性生活体验,欲求不满转而变态,这肯定不是真正的原因。”
奶奶忧虑地说:“以前从来没听说过精神体缺乏可以治疗,要不然我早就去治了。”
一圈人讨论一路,什么都没有讨论出来,他们像是在做一道题干没有给全的应用题,费尽全力都没办法靠近考点。
连渝听懂他们的话,知道未来会与自己刚刚的欣喜背道而驰,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坐在位置上组装模型。
一波一波人走上飞行器,座位慢慢被坐满,人们一圈一圈地讨论,到处都是细密杂乱的谈话声。
他们被送到一个偏僻封闭的医院,每个人都拥有自己单独的一间房,各自分配了时间表,错开活动时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家从慌张变成平静甚至变得麻木,没有人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甚至由于这里优渥的条件,有些人已经把这当成度假,连渝在这两周里吃胖了四斤,孤儿院伙食真的不怎么样,完全没办法保证孩子成长所需的营养,她比同龄的Alpha同学矮了快十厘米。
连渝最担心的是要是在这里再关上一周,她就错过机甲设计比赛的作品提交时间。
她通过机器人护士向护士长提交自己的申请,善良的护士长回复连渝——四天后,将作品放在机器人护士的肚子里,她会帮忙提交。
两天后,连渝完成了自己的参赛作品,在晚上的时候把它放进机器人护士的肚子里,接着走出门,现在是她专属活动时间,可以在外面的一小块平地站着吹风,感受丧失已久的自由。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石块下长着一丛茂盛的千里光,不懂花的连渝叫它们野菊花。
微风袭来,她跟着边上的小花小草一起随风仰倒,躺在刺刺的草地。有小虫子跳到她的脸上,有点痒,她伸手把它扫开。
连渝的手刚离开面部,一个小纸团砸在她的手里,正中手心。
连渝:?
医院二楼传来尖锐的砸玻璃声,连渝没动,单眼珠子转向那。
“时间已经到了吧,我要走了!”
“放我走!”
“我要回家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被工作人员制服,压在窗户上,尖锐的碎玻璃划破他的脸,鲜红的血珠泌出,他看似无意地看了连渝一眼,视线很快就扫开,压着他的工作人员踹了他一脚,把他拖走了。
当陌生男人出现在视线里,连渝完全没有办法将眼神从那张脸挪开,明明从未相见,但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联系。
连渝面无表情,控制自己装作无事发生,同往常一样在这里躺了十几分钟后回房间。拿着换洗病号服到卫生间洗澡,背对卫生间里的摄像头打开手掌,纸团里面裹着一个微型装置,但她不认识,纸上写着“D122”,是帝国版图边缘的一颗偏远星。
她将纸团撕成小块,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冲进下水道,但她不知道怎么处置目前藏在自己嘴里的微型装置。
洗完澡走出卫生间,看见停在边上还没到换班时间的机器人护士,灵光一动,将自己的机甲模型取出来,带到工具箱旁边假装修改,实则偷偷把微型装置藏在模型里。
它像一个无用的小装饰,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等她重新把机甲放进机器人护士的肚子里,工作人员才查到她身上。
工作人员踹开门,把连渝带到一个全白的房间,像是个白色的盒子,没有窗户。连渝被灌下吐真剂,几个专业人员连转不停地审问她的身份、过往经历,最重要的是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神奇的是这个吐真剂对她不起作用,她看上去晕乎乎,实际非常清醒,将自己的记忆美化后再告诉他们。还好,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从那个男人手上拿到了东西,她想装傻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点东西,但对方很机敏,自己一个初中生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两天后,她被放回原本的房间。
接着是统一的抽血。
祸不单行,她又出了问题,重新被抓回审问室,又是熟悉的吐真剂,这次他们提问的重点放在“她的来历”。连渝一口咬死自己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弟。
但这次没有这么好运。
两天后,她喜提一个更高级的审讯室,迎接电刑的审判。
工作人员一边问问题,一边加大电量,但连渝一直保持清醒,没有大小便失禁等一系列状况。即使工作人员已经调到了最大电量,这种程度可以轻而易举电死一个成年Alpha。
工作人员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和她大眼瞪小眼,最后和其他人商量了半个小时,决定给她做个全套的基因检查。
连渝从头到尾闭嘴没说话,她也发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吐真剂和电刑对她全都不起作用,这不可能是巧合。
没过多久,她被装进检测舱,舱内释放高浓度麻醉气体。控制检测舱的医生看着她的身体数据叹气,这个人真的好废麻醉材料,
等气体浓度攀升到一个难以预料的程度,连渝终于陷入了昏迷。医生们满意地微笑。
很可惜,连渝是装的。
如果她的表演能力能进步的快一点,更早发现医生们追求的昏迷状况的具体要求,所需的气体浓度就不会这么骇人听闻。
舱外医生们的交谈声传到耳边。
“她真的和我们都不一样。”
连渝:哪里不一样,基因吗?
“要怎么做?”
连渝:快说,我也想知道。
“上次那个男A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