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仍旧下个不停,仿佛没个尽头似的,一道白色的巨蟒划破天际,天地骤白,随后“轰隆”的巨响紧随而至,仿佛什么天地轰鸣似的,伴随着磅礴的大雨,响彻人心。
心念一动,手中的药碗直接扔到了桌子上,平平稳稳只留下极其细微的声响,重新坐到他的身旁,“你别动,继续躺着。”
说着不等罗睺动作,就伸出了左手,拿了个软垫堆在他的身后,并且调了调位置,尽量能够让他再舒服一点。
指尖法力运转,掌心盘旋不停,栖身向前,仿佛整个上半身都朝着他压了过去,最后右手抵在他的肩膀,因为倾斜的缘故,整个人的距离都有些更近了,算不上什么耳鬓厮磨,但是罗睺可以清楚感觉到她和他气息交融在一起,不可分割,墨言却是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
视线不曾交汇,故而墨言也并不知道罗睺现在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嘴唇、脸颊,甚至是脖颈之上。
他并非完全是这个意思,至少不仅仅是这样。
或者说,在刚刚的事情之后,有些东西事情之后,刚刚的念头就或多或少的变了一些。
他垂下眼眸,掩盖掉那过于露骨的视线,只是即便如此,那目光仍旧不可忽视,只是墨言如此过于专注,以至于忽略了眼前的一切。
外头的雨水源源不断,甚至于因为如今风向的转变,有些雨水甚至于顺着开着的门间垂落而下,有些甚至是飞溅得更远。
屋中之人,却是没有半点把视线看过去。
伴随着墨言的动作,一缕发丝从身后滑落到身前,好像是和他的头发缠绕在一块,伴随着墨言的手指移动,那缕头发也逐渐的落到了他的胸膛,只是墨言的动作停下,那缕头发却是没有完全静止,外面的大风席卷暴雨丝毫不带着停留的意思,即便是落入房中少之又少,墨言的这缕头发也仍旧伴随着风动,微微摇晃,幅度不大,但是也从这边到那边一点点晃动,不知不觉也吸引了罗睺的注意力,趁着墨言不注意,手指抓住那缕头发,从中间捏到低下,微微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放开的时候,重新恢复成原样,他像是有些不服输似的,重新捏住,甚至于从自己的头发上就像是比对一样,捏了缕头发,连同墨言的头发放在手指上一起缠绕个不停。
眼见仍旧如此,罗睺想了想,索性直接拿着两缕头发在手指上系了个活扣,伴随着外面一道惊雷落下,罗睺原本正在往下解的手,墨言身子微微一动,下意识的以为这是要回头,手比脑子快,直接往下一扯,没承想却是直接扯反了,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把活结弄成了死结。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是墨言只是动了下身子而已,并没有真的转过身来,故而他还有些时间把这头发赶紧解开。
膝盖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罗睺却是没有功夫去想这个事情了,在完全不被墨言发现的基础上,把那两缕头发赶紧分开,倒不是罗睺不舍得把自己的头发直接削下来,而是源于假如墨言回过头来的时候,自己还没解开,那么局面会比现在还难以想象,头发接头发,还是他的头发……
这么对比的话,虽然削下发丝眼下会更简单一点,但是真说是撞上了,显然是更加得不偿失。
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墨言每次稍微动一点,罗睺都感觉有些莫名的提心吊胆,真说是为了什么,那脸皮不重要也还行,关键是他这闲来无事,看着那缕头发在这里晃悠就顺了手,换言之,稍微总结一下这就是叫他堂堂魔神在这里闲的没事玩头发,就算是墨言现在根本不知道他是魔神,墨言也不会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但是事情不是这么看的!
随即罗睺就发现,越是着急,越是有些费劲,眼瞧着系的太死,而且不能够太用力,以至于拔掉墨言的头发,这东西就更加费事了,眼见解不开,罗睺甚至于有些烦躁。
早知道会不小心系成死结,他就不弄这玩意了,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别管心态如何,还是要耐着心思继续解。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膝盖上的热度也逐渐消失,在好不容易就要解开的时候,只要把那缠绕的几根发丝解开,从里面再绕回来,再把剩下的那个发丝绕过去,就可以解开的时候,手中的头发动了动,罗睺直接没管,反正被风吹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只不过伴随着这个动弹的弧度越来越大,罗睺猛地抬起头来,直接对上了墨言那有些说不清的视线。
……
……
“你这……?”
罗睺沉着脸强行解释道,“不小心绕到一起了。”
可我看你刚刚那个样子,不像是不小心缠绕到一块啊?而且你头发如今全部被拢到了后头,怎么能够跟我的头发绕在一起?
你这谎说的是不是也太离谱了点?
墨言刚想说,就注意到了罗睺那张已经奔着恼羞成怒的脸,俨然就是她再说,他那边就要炸了。
只不过墨言虽然嘴上没说,眼睛里面却是写满了不相信。
本就已经懊恼气愤上了头,如今顿时恼羞成怒,破空声划过,两人的发丝从死结往上的位置处一起断开,没了支撑,一道风过来,好像即将被吹散开来,不等墨言动手,罗睺率先出手直接握住了那缕头发,看的墨言以为这玩意要被当场销毁,却不想被罗睺塞到了身后。
墨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相顾无言。
顺便反应过来虽然因为法力的缘故把那种不适的感觉推了下去,但是潮湿仍旧,显然两者有些冲突,故而当着罗睺的面直接下了云床,关了门,地上的水迹一道法力下去,就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燃起火炉,热意渐起,逐渐烤的周遭有些干燥。
外面的大雨仍旧下个不停,不过着实有些在门里门外有些化成两个世界似的。
罗睺对于墨言这举动有些不解,不过眼下既然墨言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他自然也不想继续在上面架着,只不过即便如此这心中仍旧有些不忿,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在气之前天上拿到闪电劈的太不是时候。
这么想着,目光也时不时地朝着墨言那边看,最后没人忍住掏出来那缕头发丝,像是泄愤似的把那玩意继续解开,只是最终越弄越乱。
墨言回头看了眼罗睺,倒也没说话,就——
比之前看起来精气神好多了。
不过相比较罗睺,她现在的精气神就没有那么十足了,甚至于感觉有些劳累的地步。
而这当然不是单单那一个举动弄出来的,真说是只有那么一件事情,显然不会让墨言有什么劳累的感觉,犹如溪流于江海,渺不可攀,更多的是罗睺那外伤所致,那里面余留下来的力量,虽然如今已经愈合了差不多,但是不得不感慨那东西着实有些余毒不浅,这么多日子下来,对于她终究还是有些影响的。
不过也多亏了如今都差不多了,方才放松了不少,这一放松,疲惫感席卷过来,着实想让人找个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二。
只是房间这么大,却是除了那云床之外再无其他可以舒舒服服躺着的地方了,就论这房间中,在那群人的努力之下,各式东西,桌椅摆件屏风,不能说是满满当当,只能说是正正好好,在这种情况之下,真说是在这里面放着一张床,着实多余又碍事。
眼见罗睺那精神头十足,墨言莫名的感觉心里有点不平衡,甚至于有那么一点怨怼心理,虽然她也知道这东西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理智是一方面,情感是一方面,有些时候情绪这玩意,就是来的有些莫名,尤其是眼下看着正在和头发丝奋斗的罗睺,墨言当即眯了迷双眼,起身就朝着那边过去,“你往里面去。”
“?”
“让让地方。”
罗睺抬起眼眸看了眼墨言,虽然不懂墨言到底要干什么,罗睺最终还是往里面动了动位置,随即就看着墨言转身直接往床上一趟。
罗睺愣了下,目光全程没有离开过墨言,墨言也理直气壮地睁着眼睛看了他好几眼。
她的确不该说什么,但是她这都折腾好些天了,躺个床怎么了?
这么大个云床,让她一半休息休息,不是很正常吗?
别说躺床了,她还拖过、抱过、养过呢!
这么算来,不就是分给她半张床,堂堂休息吗?
算得了什么?
不过唯一的问题是,抢病号床的确就有些不太好,但是云床这么大,别说躺两个人了,三个人也没问题。
这么想着,墨言顿时没有了最后一点心理负担。
整个人直接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这个过程倒是不设防,或者说也不需要设防,现在都这样了,设防也晚了。
而就这么一睡,墨言足足睡了许久。
过程中,好像罗睺碰了碰她,不过倒也不重要,都躺一张床上了,磕磕碰碰也是很正常。
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
罗睺看着最终陷入睡意的墨言,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墨言起身,重新覆下了身子,比之刚刚动作轻手轻脚,犹如做贼心虚似的,这一次倒是放开了不少,至少在心里想了很多,就比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