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目光直直的看向正前方,仿佛特别的心无旁骛,全洪荒都没有比她更专心的人似的,只不过做完这件事情之后,墨言倒是还感觉有些不太妥当,这和她之前同他相处的时候,实在是差距过大,万一被看出来什么,那可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墨言又把目光重新投了过去,相比较刚刚的悄无声息,还被人抓到了,如今这次就显得特别的正大光明。
反倒是这目光把罗睺看的愣了一下。
不等罗睺开口询问,墨言主动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要不,让我看看你现在的伤势?尽力地收敛收敛周身的煞气,尽量不会让你被反噬。”
“你刚刚,看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墨言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退一步道,“如果不行的话,你给我口述一下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我看看要不要加大药量之类的。”
而罗睺第一反应其实是想要拒绝的,毕竟他实在接受不了,有人把灵气随意的渗入他的经脉之中,尤其是他的身体竟然毫无保留的接受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不少的借口,如今他已经脱离了险境,甚至于境界也已经恢复了过来,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剩下的那一点借口也消失得荡然荡然无存。
只是即便如此,罗睺张了张嘴唇却是有些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他堂堂神魔,怎么能够随意让人把灵气探入灵脉?在自己可以选择的时候,把命门拱手放在对方手里?即便墨言是不会做的,但是这性质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罗睺想着,那个想要答应墨言的思绪,也越发挑战着理智。
伴随着两方拉扯,理智仿佛也被说服,甚至于朝着一面倒的趋势。
那拒绝的意思,被一压再压,更不要说那越发明晰的倾向。
就这个东西,这么摆在这里,或许……
的确叫做退让,但是这也是为了把墨言拉下这个泥潭而已,这不过就是一个置换罢了。
这个也不过就是一个过程,放长线钓鱼罢了。
而在这个过程,不择手段,显然也是对的。
这么想着,罗睺说服了自己,无视了这个所谓的不择手段,其实就是底线后退,当着墨言的面,直接点下了头。
有道是说做就做,既然答应了,罗睺也不干什么推三阻四的事情,当即伸出手腕,顺便思及自己之前弄出来的事情道,“如今到底是恢复了不少,可能比之那个时候,能接受的煞气,要更多一些了,不过我倒是没尝试过,如今试试也正好。”
罗睺如此,墨言也不曾犹豫,就像是之前做过无数次的那般,手指落在他的手腕上,伴随着法力渗透其中,他身体之内的真真假假,尽数落入墨言的识海之内。
相比较罗睺本人的让她难以辨别,而那身体之内的伤势,就来的简单明了。
相比较当年,如今或多或少要好了很多,但是仍旧不能够说恢复得多好的地步,归根结底前者对比的只是当年命悬一线,或者说,在她眼中疑似命悬一线的地步,他身体之内的状态仍旧极差,墨言就这么探着他的内息,隐约好像是一回当年似的。
之前做过,如今也在做,但是里面的问题却是不曾减少过。
到底是那个自己一直以来给他,或者说罗睺身上加持的人设是他,还是自己所看到的是真正的他?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至于往前推三分,她的确是从他身上学到的炼器与阵法,日积月累的相处也并非都是假的,至于他那个时候重伤也是真的。
而眼下——
有一个机会真的摆在自己眼前,那就是抓着他的命门,试图做些什么。
如果成了,从今以后,她再也不必有什么负担,有什么顾虑,甚至于不需要再等下去了,也不需要再考虑他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一切都迎刃而解。
说不得伴随着心中大患落了地,心境都能够更进一步,一举突破也说不准。
这是她距离一切结束最近的一次,只要她想,只要她动手。
这等机会,日后或许仍旧有,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依照发生,错过了那就真的错过了。
到时候可没有反过头来再要这等试错机会。
这一次法力运转,明明只不过是在他经脉之中游走一个大周天,但是墨言感觉这里面出奇的漫长,漫长到有很多的机会让她去想,让她去猜测,甚至于在脑海之中演化了一遍,如果从这个地方出手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如果在这里了?如果在心肺呢?如果是在识海附近呢?
墨言定睛看着他,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他就站在这里,闭着眼眸,还在刻意的用自身的法力,带着她的法力,巡查每一寸经脉。
站在她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每一根睫毛,乌黑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即便是现在他闭着眼睛,也掩盖不了太多的本质,仿佛他站在这里,就是狂傲肆意,桀骜不驯,发丝微微被风吹动,也同时打下阴影,光亮明暗,最终隐匿在白色的领口。
也是一道风袭来,微微吹起身后的发丝,珠络晃动,宝石缠绕,映着光。
而那隐约能够看到的发带之上,好像留下了许多的痕迹,仿佛是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遭遇过很多的事情,但是最终仍旧牢牢的系在那里,就好像她当初系着的样子。
但是墨言却是很清楚,那并不是。
墨言眼底暗了暗。
直到许久之后,墨言松开了手。
天上正好,阳光正晴,只是夏季风雨不定,说变就变,没过一会儿,就转成了大雨,明明天际上,并无什么云雾。
瓢泼大雨,就这么下着,烟雨间,亭舍中,雨水顺着青瓦从屋檐而落,像是什么小瀑布似的,接连不断。
“到了。”
【作话】
底线一物,若是一朝后退就再也补不回去了。?
第72章
?我不对劲!!!.
大雨下了很久,却是不耽误墨言的事情。
和罗睺共居一室,并非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却是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待一会儿,算是冷静,也算是——
自闭。
很多东西,都不是什么三言两语能够道破的,比如说现在。
不动手,不早点动手,那等着她的就是无数的未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谁都懂,只是轮到她准备下手的时候,却是最终没下得去手。
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准备好了假如失败之后的准备,结果?
结果就是现在了。
墨言忍不住抬起手抹了把脸,半蹲着身子,整个人像是一团大型动物,淡淡的火光从缝隙中渗出,映在墨言的身上,伴着药香淡淡的水雾升起,不过几瞬之后,就这么消散在空中,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
随后站起身来,也不管这药锅了,糊不糊都随便了,反正也就是个由头,真说是彻底熬干了,也没问题。
顺着后花园走过去,顺带着摘下来几颗灵果,最后到了小河边缘,清澈的河面上,映着她的倒影,待了一会儿,墨言低下身来抓了一把石头,又拔了几根没有药性就是特别苦的野草,薅掉几片树叶,就往回走。
重新回到药锅之前,墨言悄悄地比量了一下,一鼓作气地打开了锅盖,手指动了动,明明是想要往里面投的,她动了动手,又动了动手,使劲的攥了攥手中的那些玩意,因为力气过大,积压之下,野草连同树叶也出了汁液,手掌心被这汁液染得绿油油的,连同那石头都沾上了颜色。
……
……
“……”
她真是昏了头了。
墨言深吸了一口气,把石头尽数扔在了一旁,至于野草、树叶之流,也一鼓作气销毁了个干净。
她有着弄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间,直接投毒那其实不是更好?
哦,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够在先天神魔身上还能有点用处的毒药。
这么想想,墨言感觉自己这思绪越来越奇怪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而关于墨言这些日子的异样,自然也落在了罗睺的眼里。
虽说墨言是说帮他煮药,但是如今真说是让他单单在屋中等着,他也有些坐不下去,而且如今都已经确定下来念头,自然也不能够就这么坐以待毙,主动出击也是必然的。
罗睺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起身就朝着这边而来,远远地就看到墨言站在那边,俨然就是走神的样子,虽然她的视线一直都在那药锅之上,但是就冲着那里面里面持续不断的沸腾声,以及在锅边上溢出的药汤来看,这思绪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熄了火,拿着瓷碗把明显已经熬好了的药汤倒了出来,墨言眼瞧着他的动作,倒是没办法去想那熬过头的药汤,而是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对于他的防备,着实小得可怜,上一次是被突如其来的出现给惊到了,后续因为别的事情给忽视掉了,而眼下却是不得不把思绪落在这上面,如今罗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旁边,她更多的是适应,是习惯,甚至于没有丝毫的警惕。
其实仔细算算,这个其实并不奇怪,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早就把他化作安全区以里,并非是什么所谓的‘旁人’,甚至于是一件已经被她视之为习惯的东西,只是如今伴随着他真实身份的显露之后,这玩意就充斥着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