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凡人之力挑战神力,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手中玲珑镯的护身法阵渐渐减弱,眼看又将有一道惊雷劈下,许悠悠当即快步跑到了裴栖寒的身边。
“师兄!”戒脉几乎是爬满了他的半边脸,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点血迹,戒脉吸食着他那一点鲜血,他眼角鬓边的戒脉露出几分暗红,在他冷傲的面庞上留下微弱的妖冶美感。
许悠悠将自己的掌心覆盖在裴栖寒的脸颊上,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只叹着气重复道:“会没事的。”
裴栖寒喉头滚动,想说话却不怎么能发声,喉间似乎是被一团血腥气给挡住了,许悠悠的手格外的温暖,有她触碰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上的疼痛找到了一个慰藉点,便不自觉的遗忘了心中那道防线,甚至于情不自禁地将她的皙白柔嫩的双手按住,脸颊往上蹭着。
他估计是疯了。
裴栖寒沉湎于那一点温暖,无法将自己的手给收回,他盯着许悠悠看,目光怎么都收不回来。
十八铜卫正在挥舞着剑戟朝他这个方向来,天上阴云大作,电闪雷鸣。祭台底下众人都瑟缩着不敢抬头,更是不敢发声。
神迹没有降临,神怒已先达。
人们或许惶恐与天神的怒火,与迫在眉睫的危险,但此时裴栖寒却觉得他就这样死了,也无所憾。
许悠悠……心底响起她的名字已多时。
他脸颊上的戒脉退至颈间,锥心之痛如骨附蛆,即便剜肉削骨也难以解痛,即便如此这也远远不及她一丝手心的温暖要来的刻骨铭心。
“师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眼前局势千变万化,许悠悠即便是再怎么乐观,面对如此实力悬殊的对抗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悲凉之感,她嘴上虽说着坚韧的话,内心却已经是一场荒凉。
她实在是不想见到裴栖寒在她的面前死去。
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只一瞬也好,她想在他身上汲取一点温暖与勇气。
人生来是需要信念才能支持着活下去,所以……她想借着他得到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不畏死的对抗。
“好,我们会出去的。”裴栖寒附在许悠悠耳边,郑重答道。他的一手轻覆在许悠悠的背侧,此刻也不知道谁安慰着谁,谁又是谁的勇气来源,只是命运将他们永久地联系在了一起,不可分割。
翻滚汹涌的阴云中,电光闷雷声此起彼伏,隐隐有再降天雷之势。
云层里透露着的危险气息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浓烈,他被承天皿的禁制伤得很深,许悠悠在他怀里,他总觉得迟迟难以起身。
临死方知情缠。
裴栖寒将自己的手上的玲珑镯取下,戴回到许悠悠的手腕,他坚定地告诉她,“好好保护自己,离远些。”
许诺同生,不求独活。
“嗯呢。”许悠悠点点头。
裴栖寒携她起身,“我会借机毁坏承天皿的禁制,若是它从空中下坠无所破裂——”
“我会见机将它毁坏的。”许悠悠接话。
裴栖寒点头,在雷势将要落下来之际裴栖寒使力将许悠悠推远,另一侧,十八铜卫也擎着长戟意朝他刺下,攻势迅猛,似乎是一点活路也不想给。
裴栖寒冷笑一声,天雷与长戟齐齐降落,他飞身上迎,身轻如燕,在天雷到来之际踩着一层一层的长戟在此飞身往上,最后停落在一处长戟上未曾挪动,似乎是在平静地等待着天雷的降临。
轰的一声,天雷炸起。
等烟雾散去,只见一铜人手中的长戟被从中折断半根,裴栖寒不知何时已经闪身立在了一处铜人的肩膀之上。
他在众剑众戟的穿刺之中艰难前行,天雷又有要降落的趋势,这回只会比上一次更加令人震撼。
许悠悠看见裴栖寒灵活的身形慢了下来,人也有精疲力尽的时候,只是他的动作一慢,身上便被戳开好几道口子,溢出来的鲜血染上白衣,分外的明显。
利刃下求生,少时他这身圣侍白衣遭血侵染顿成红白两色,斑驳纵横,很是骇人。
裴栖寒手中的惊鲵剑斜横与竖砍过来的长剑交锋,两方气焰各盛,奈何裴栖寒已是负隅顽抗之身,后方长戟突袭,他回首分去半分心神,渐落下风,有不敌之态。
“危险!”
许悠悠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身侧有一未曾注意到的飞劈过来的长剑,以其力道可瞬间将裴栖寒的身子一分为二。
“师兄!”许悠悠朝着天空中大喊道,“小心身侧!”
裴栖寒凝目过去,长剑眼看就要从他腰间横过,裴栖寒撤下左手,单手结印重力打向不远处的一名铜卫,长剑逼近面门,他口中急忙念道:“阴阳易位,开。”
瞬间阵法显现,看样子只裴栖寒在先前的跃动中布置好了法阵的各处要点,静待时机。
瞬间位置变动,那铜卫换至裴栖寒所处之地,另一铜卫来不及收回剑的劈砍,带着蛮力的长剑没入霎时没入铜卫的身体之中,腰身半斩,算是毁了。
裴栖寒脚底踩着惊鲵剑踏至半空,嘴里的血一股一股往外咳,恨不能将自己的心费肝胆全吐出来,游动的戒脉闪着暗红的光泽,他这副样子比之恶鬼修罗有过之而无不及。
十八铜卫中有一卫被砍伤后余下铜卫怒气丛生,双手剑戟挥舞,愤懑地往裴栖寒这边冲刺过来。
眼看天上的雷劫也要落下,裴栖寒御剑向上疾驰着,只见他手中结出印记一道蓝色的小阵就强行吸附在承天皿的上面。
他眉间蹙起,瞧着分外的吃力,天雷即将降落,瞬息千里,裴栖寒开阵,物换形移,承天皿受了天雷隆重一击,接着是数到长戟冷剑的穿刺,皿身法阵一席扩大,几个咒文崩溅在外。
以人力确实是难以对抗神力,那便不如借由神力毁坏这阵。
裴栖寒略微瞅了一眼自己的衣袍,白袍变血衣,不知道是他先倒下,还是这阵法会先被毁坏。
阴阳易位阵,他才参悟,学的不精,强行催动有静脉寸断修为尽失的风险,只是,如今这种状况也容不得他考虐这些,现在能够活下去才是最要紧的。
残缺的阵法任然能够艰难的维持下去,他必须多受几次阵法才能让承天皿上的禁制毁坏。
精血耗尽,也无所惜。
几个来回之后,裴栖寒被十八铜卫用长戟铁刃击中腹部打落,许悠悠看得骨颤肉惊,即便是那铁戟没有打在她的身上,她已经觉得疼痛难忍。
裴栖寒重重落地,许悠悠赶忙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势,他倒下的地方被血色给侵染,不等许悠悠过去,他便像是不要命一样的挣扎起来,准备集结灵力又往上冲,连一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师兄。”她叫住他。
“你……”她哽咽着,喉间干涩,她伸手探上他的衣袍,摸了一手的血。
入眼即是鲜红,许悠悠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四目相对,沉默无声。裴栖寒抬眸望向天空,他冷静地告诉她,“承天皿的禁制,还差天雷的最后一击。”
他剩余的灵力也只够在使用最后一次阴阳易位,若是此次失败,机会全无。
他想,他就算是死了,能够把她送出去也是好的。
“可是……”
“没有可是。”裴栖寒斩钉截铁道。
“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会食言的对不对?”
她知道裴栖寒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所以她再一次要他的承诺,迫切地想找他寻求一句肯定的话。
只要他说,他不会死,他一定会带着她出去,她就信。
“我不食言。”裴栖寒深深地看着她。
说着,他咬牙御起惊鲵剑往上冲,重伤之后裴栖寒御剑的速度骤降,几乎是被剑戟追着身后一两寸刺砍。
他先前虽然用阵法将十八铜卫毁坏些许,但是残存的或者是仍旧完好的铜卫仍有数十。
相比之下,这些铜卫边显得灵活许多,裴栖寒吃力地避开铜卫的剑戟,身前的虽是完全躲开了,可是身后的避之不及,一道长戟往他身后刺来,直接贯穿了他的整个胸膛。
裴栖寒的身躯在那十八铜卫面前显得异常弱小,像是整个身体都被钉死在了长戟上。
许悠悠忽然感觉脸上有一股凉意滑落,她不知道怎么就哭了。
裴栖寒几番挣扎,无法脱身,随意扭动身躯后只会使伤口变得更加得深。
他抬头望着天空,最后一道天雷就要来了,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瞬息一道长剑没入他的肩胛骨,前方又一方长戟横刺,他硬生生的受着,咬牙没有吭声。
疼痛消磨人的意志,裴栖寒抬起双手,艰难的结着印记,他几番挣扎动作,手上却实在是无力难以维系,血窟窿一个大过一个,他垂眸看了一眼祭台上的许悠悠,她似乎也在看她。
即便隔着很远,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急切,他的心猛的一缩,原本爬上脸颊上的戒脉忽然消退下去。
“师兄!”许悠悠呼唤着他。
他突然觉得心上涌起一阵热流,不知是从哪里来了力气,他双手不停的动作,一个印记已然结成,从一侧过来的长剑扫过的罡风直击裴栖寒的脸颊,阴云天气,闪电的光芒刺得人眼睛难以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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