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对,赶紧离开,你也得跟我走,我的解药还在你手上。”迟赫起身,准备拉上许悠悠一块跑路,冷不防后颈被一根钝物敲打,他倒在了地上。
看见倒地闭眼的迟赫,许悠悠丢下手中的木棍拍了拍手。她要解下裴栖寒的衣服为他看伤,这个迟赫还是晕着好。
她解开裴栖寒的上衣,此时再碰他远远没有他发病时的那样疼,他的心口处渗着血,能看见清晰的五个深入皮肤里的指印。黑线从他脸上褪去,她刚想找点东西为他包扎伤口,就见着他的伤口在迅速愈合。
许悠悠起初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看着裴栖寒的右手,可指尖上的血迹分明还在。她又往自己的颈间摸去,也能蹭上残留的血迹,但他心口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消失不见。
她的指尖轻触上那块地方,她确认那伤口确实是不在了。
“怎么会这样?”她小声呢喃。
裴栖寒仰靠在山壁上,他的心口有些痒,是被人用指腹摩挲的那种痒。他睁眼便见自己衣衫大开,坦露胸膛,而那个少女在他胸前。
“你,你醒了?”许悠悠一阵耳热,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轻佻之徒。见裴栖寒用异样地眼光盯着自己,她弹跳一般地急速推开,垂下眼眸小声解释,“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在看你的伤。”
“你看见了?”裴栖寒拢好自己的衣衫,他的嗓音是哑的。
他病时的模样很丑陋,很恶心,比旁人的触碰恶心百倍,他虽是记不得事情,但这他一直知道。这是根植在骨髓里的东西,印刻在血脉中的本能的认知。
裴栖寒拢起衣服的手有些颤抖,他切身地体会到羞耻与恼怒,悲哀地抬眸望向给予他这一切感情的那个人。
许悠悠闻言对上他的眼眸,那眸中闪着粼粼的波光,眼睛像是红了。她不由自主得被他吸引,他眸中警戒更甚,是羞愤也是无助,犹如才被她轻薄非礼过的保守男人。
像是破碎后再粘连的瓷器一般,裴栖寒身上有着冷清傲气不假,却也着实地被伤害着。
像他这样孤高的人,自然不愿旁人看透他的脆弱与隐秘。她敢保证若此刻裴栖寒的记忆还在,他会毫不犹豫地拔剑杀了她,就像在铜临山的后山那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许悠悠懊恼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解释说:“你刚刚病得那样厉害,我实在是太着急了,就想看看你心口的伤。不过我什么都没看见,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要介怀。”
他沉默不语。
许悠悠叹口气,丧气道:“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同呢。”
“就算是我,只是我,也不可以吗?”
她手心出了些热汗,记忆全无的裴栖寒如今只与她相识,可现在她似乎再次踩到了他的底线上,她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也许会与她分道扬镳,也许会想要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这里……”裴栖寒的目光停留在她颈侧。
许悠悠本在静待他的决定,但裴栖寒的回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在关心她!她捂上自己的脖子,没太在意道:“没关系,不碍事的。”
“是我做的。”他肯定道。
许悠悠红唇微启很是吃惊,她没想到自己能有一天在他眼中看见自责,她的心瞬间软下,安慰他:“嗐,没事,你也没把我掐死嘛。”
裴栖寒沉默垂眼,拢着衣衫的手不住紧缩。
她比他更无措,一句活跃气氛的话竟造成反效果,看了他们都需要冷静。
“那我先出去洗洗,你把衣服穿好。”许悠悠起身拔腿就跑,失了忆的裴栖寒纯良过头,她心中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她在湖边洗去颈上的血污,从水面的倒影上她看见了五个深深的指印和红痕,碰了碰还有些疼。
很久过去,她才回到那个山洞里。
*
“你说找到树妖的本体了?在哪?”
迟赫揉着自己的后颈,“你敲晕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说错。”
“闭嘴,别吵吵。”许悠悠看了一角落里的裴栖寒,对迟赫道:“说正事呢,快点,还想不想出去了?”
迟赫道:“你这么护着他,你们关系匪浅啊。再者你能保证他中途不再犯病?我更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何况这本就是他欠我们的。”
许悠悠瞥他一眼,没好气道:“再多嘴一句,我就把另外一颗绝门毒药也喂到你嘴里。”
她作势将手探入自己的随身小荷包,迟赫悻悻闭了嘴,不再谈及裴栖寒的事情。
须臾,他提出另外一种可能,“要不我们合作?你看你脖子上的伤多骇人,还和他呆在一块,小心连命也丢了。”
后面那句话,他说得很是小声。
“你放心,在我死之前,我一定先拉你当垫背的。”许悠悠道:“你再嘀咕,咱们这辈子也别想出去。”
“那万藤树妖的本体在藤林的极南,昨日拦路的粗藤是它死去的藤蔓。”迟赫道:“这树妖我看是个四阶妖怪,裴栖寒都成那样了,咱们没把握打过。”
“四阶妖怪……”许悠悠捏着下颌的软肉思忖道:“你说像这种木本植物是不是最怕火了,要不咱们去哪放一把火?”
“这火岂是你说放就能放的?没等你点着,周围的藤条早扑过来给你抽灭了。”
“可行性也不是没有,拼修为咱们肯定是打不过,所以只能见缝插针拼脑子。”许悠悠注意到迟赫手上有白色的树状纹,这症状有点像是被电劈过留下来的痕迹,她指着那处问道:“你这是怎么来的?”
迟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疑惑道:“这是被裴栖寒身上那怪物弄得,难不成你没有?”
许悠悠撸起袖子看,确实是什么痕迹都没有,“你真的是碰他弄得?我怎么没有,你可别冤枉他,什么罪名都加在他头上拉仇恨。”
“骗你做什么?不信再去试试?”迟赫气言。
“你少来了,他不喜欢别人碰他。”许悠悠直言道:“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树妖吧。”
迟赫以为裴栖寒的战力还在,他主张正面强攻,许悠悠和他持相反意见,她主张迂回包抄。两人谁也不服谁,半天没能商量出个结果。最后二人达成共识,先去藤妖本体处查勘地形再做打算。
路上,裴栖寒总是离她很远,似有意地在疏远她。
“小裴,你干嘛躲着我?”许悠悠往回走,到了他的跟前,迟赫在前面,几人隔得很远,这也足以证明裴栖寒方才就是故意躲着她的。
“危险。”
“嗯?”她不解地看着他。
裴栖寒侧过脸低声道:“你跟着我危险。”
随即他的目光又不住在她颈间的伤上来回逡巡,眼神看着竟有些温柔,许悠悠意会,她忙道:“不危险,你那个时候是犯病了又不是真的想杀我。”
他不知是比以往冷酷的裴栖寒好了多少,现在还会关心人了。所以许悠悠有些好奇,他是怎么变成从前那样的。
“身上还疼么?还需要我么?”许悠悠问。
“……疼。”他顿了好半天才艰难开口答道。
许悠悠明了,“那就是需要的意思,对吧?”
他虽没回答,但许悠悠早已吃透他的心理,她冲他眨眨眼,努力地逗他笑。
小裴还从没在她面前笑过,即使是失了忆他也不快乐。
她勾起他的小指,眼睛亮晶晶的,璀璨得如同春日的朝阳,“我们先拉个勾,我向你保证你的秘密我永远都只会藏在心里,不会告诉别人。”
“等出去之后,我们尽快去找师父让他治治你的病。”许悠悠顺势握住他的手,“相信我,跟我走吧。”
迟赫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两人,提醒道:“这周围已经开始有藤蔓在活动了,小心些。”
“知道了。”
“他手上那东西!”晴天白日里他看得清楚,爬到裴栖寒手上的是今早电他的那黑漆漆的一团。
“怎么又爬出来了?”许悠悠皱眉,他的症状比先前更严重了。
“它居然怕你?”迟赫愕然。
“应该只是怕生而已。”对于这一结论,许悠悠也很想实践一下它的真实性,她向裴栖寒征求意见道:“能让他碰一下么?”
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不情愿,许悠悠也没有强求。
迟赫抚摸着自己手上留下的狰狞残痕道:“还是算了,你不怕疼我可怕疼。”
玲珑镯已经恢复抗伤害属性,许悠悠和迟赫窝在一边观察着藤妖的本体。
名为万藤树妖,它其下的藤蔓便多的数不胜数。最难对付地也是这些藤蔓。
“诶,有了。”许悠悠对迟赫小声道:“我有玲珑镯,可以为引火抗伤害,你能就趁着藤蔓攻击我的时候使剑去劈它最脆弱的根茎。这或许是最适合我们两个人的战术了,你觉得呢?”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你会这么好心把得到四阶藤妖金丹的机会让给我?莫不是要等我去攻击藤妖的时候从中作梗,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迟赫显然是不信任她,临到阵前还在搞内讧。
许悠悠无语,“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不蠢,咱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藤妖,理应齐心协力才对。你这个脑子一天天地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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