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生她的气了么?
方穆的视线顺着许悠悠的手掌落在她腰间,看见这玩意他目中略微有些惊讶,“示踪铃?”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许悠悠抬眸。
司徒雁抢答道:“这东西可少见呢,是个难得的宝物,我们七善门的藏宝阁里也不曾有。这个示踪铃是你师兄给你的么?”
许悠悠点点头,司徒雁哦了一声尾音拉得悠长,眸中含着一股似笑非笑的调侃之意,她大方地松开方穆的胳膊,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许悠悠,瞧其年纪她应当比这小姑娘长一两岁,这位妹妹看着修为不怎么高,长着一张无害的讨喜面孔,如此被人重视也是情理之中。
司徒雁拍拍许悠悠的肩膀,八卦道:“那你师兄挺在意你的嘛!”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许悠悠好奇问。
司徒雁这个姑娘简直是比她还自来熟,她们还没怎么说过两句话呢,她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看着十分亲密的样子,方穆看着眼里无奈笑笑也就任由她去了。
能让他这个师妹喜欢的女子可不多。
“你这个镇灵玉也是你师兄给的?”司徒雁道。
“这你也知道?”许悠悠讶然。
司徒雁挑眉,说不上是艳羡还是嫉妒,“我倒是好奇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了,你师兄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不世出的宝贝,竟然还敢让你随意挂着腰间就出来逛街。”
她煞有其事地摇摇头,“许妹妹,以后可千万别一个人出门,你这浑身是宝贝,没有人保护万一被人抢了可怎么好。”
“那不会,”许悠悠自信道,眉眼笑得弯弯地,万分肯定,“我师兄他会保护我的。”
司徒雁噗嗤笑出了声,接着询问:“那你师兄长什么样,好看吗?”
许悠悠拍拍胸脯保证,“那当然,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没有人能帅过我师兄了。”
“是吗?”司徒雁笑说,“我真是对你师兄可越发好奇了,有机会记得引荐给我认识。”
许悠悠清清嗓子,打趣说:“你不是有自己的师兄了么?”
“呦,”司徒雁笑说,“小小年纪就学会护食了,不错嘛!”
许悠悠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刚刚护食的是谁。”
清脆的铃铛声落入她的耳中,许悠悠瞧着自己腰间摆动的示踪铃心下大喜。
“悠悠,过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她忙回头,一身白衣映入她的眼帘。
“师兄!”许悠悠连忙跑过去,裴栖寒的身侧格外凉爽,她偏头想起司徒雁的话,乐不可支。
“傻笑什么?”裴栖寒道。
“哦,没有。”许悠悠见好就收。
裴栖寒看着她,沉着道:“莫要再与我走散。”
“嗯呢。”许悠悠乖巧地重重点头,想起五六步路之外的七善门弟子,都见面了,干脆向裴栖寒引荐吧。
她回眸便见这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她师兄身上,他们三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发生了些许改变,司徒雁外露的笑意也收敛回去。
自从裴栖寒出现,方穆的眼神就没有从裴栖寒脸上挪开过。
许悠悠不明所以,但她的腿往前迈了一下步,半个身子拦在裴栖寒身前,“你们一直盯着我师兄看什么呢?”
方穆回过神,察觉自己失态略表歉意,“是在下失礼。”
他们的神情好奇怪。
“不知你师兄如何称呼?”方穆问。
“寒栖。”许悠悠留了个心眼,睁眼说瞎话。
方穆变了脸色,试探问:“许姑娘,不知你师兄是哪里人?”
许悠悠胡诌道:“西北人,我和我师兄从小一起长大,我们都是在西北出生的,方大侠问这些做什么?”
她敏锐地感到一丝不对劲。
“二位请勿见怪,我等方才失礼只因你这位师兄长得实在是像我家一位长辈。”
“我们该走了。”裴栖寒道。
几人道别离去。
七善门三人回程途中,司徒雁对方穆感慨道:“师兄,你看见了吧,实在是太像了。”
方穆颔首回应,“确实。”
那个出生于西北名为寒栖的男子,与他们的掌门师尊少说有五六分相似。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方穆皱眉。
宋锲无所谓说:“我看就是一个巧合,那个孩子早在十三年前不就死了么?我亲眼看见的。”
他们的掌门师尊曾有一字,七岁之时早夭而亡。
*
晚间,许悠悠想起来那个七善门的宋锲说他家掌门叫裴凌柏,而裴栖寒也姓裴,方穆说裴栖寒长得很像他家一个长辈,这人会不会是裴凌柏呢?
她曾经得知七善门和铜临山有着深仇大恨,陆息一直让裴栖寒已复仇为已任,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隐情?
许悠悠越想便越觉得这是一个契机,她想再多了解裴栖寒一点。
“师兄,你睡了么?我又一些事情弄不明白?”许悠悠敲响裴栖寒的房门。
那日在祠堂,裴栖寒只说起过自己的母亲,却对自己的父亲甚少提及,甚至是不愿意提起,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
她在想,以他们现在的交情,裴栖寒是否能对她敞开心扉呢,即便做不到将他的过去对她毫无保留的告知,愿意对她剖析一二也是莫大的进步。
晚饭的时候,有段时间她跑没了人影。
实际上她是去走访江邑的各大画铺,终于让她搞到了一张裴凌柏的画像,单单看这张画像她是觉得裴栖寒同这个裴凌柏有一些相似。
可长得像,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有血缘关系。
裴栖寒开门邀她进去坐,“有何不解?”
许悠悠斟酌道:“师兄,是有关于你的事情。”
她问得小心翼翼,“我们白天里见得这些是七善门的弟子,师兄是不是和七善门有些渊源?”
见裴栖寒沉默,她不想为难他,“师兄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也只是瞎猜的。那不打扰师兄休息,我先走了。”
许悠悠刚起身,裴栖寒含蓄挽留,“我并没有说不告诉你。”
许悠悠立马回身坐下,笑吟吟地端正做好,万分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师兄,你真好。”
“那师兄和七善门?”陆息一直让他们将七善门视为对手,若裴栖寒真是裴凌柏的孩子,这……这不是乱套了么?
“没有任何关系,他的我的仇人,”裴栖寒道,“他毁了我母亲的故乡,我必须得找他寻仇。”
“师兄说得是七善门的掌门裴凌柏吗?”
裴栖寒续声,“他是我的父亲。”
许悠悠语塞,向自己的父亲寻仇?
她想继续往深了问,又怕触及他的伤心事,谜团一样的线索弄得她心痒,所以她选择用最轻柔最舒缓的方式去问,可最后还是将裴栖寒的脸色弄得很难看。
两人的谈话止步于此,也许这便是他们现在的极限了。
原来他身上背负的是这样的仇恨。
“师兄。”许悠悠唤他一声。
裴栖寒侧目过来,她想了想觉得此时说什么漂亮话都显得很是无力,思来想去她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最朴素的一句话。
“我会一直在师兄身边的。”
不会让你被仇恨蒙蔽双眼,沦为复仇的工具。
深夜,许悠悠躺在床上上睡不着觉,她将司玉召出来陪自己说话。
“司玉,你说我为什么会是天选之女?”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这么就偏偏选中了她呢?
“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司玉公式一般地回答说。
许悠悠一笑:“是嘛?那我是不是要化解他背负的仇恨才能救他啊?”
司玉:“是这样。”
“那我又离回家近了一步呢!”
裴栖寒的过去,会是什么样的呢?
她不知道,但是在恶魇湖中她曾窥见过一点,裴栖寒的过去是苦涩的,是让他绝望的深渊。
她起身推开窗户看月亮,她想总有一天,她会让裴栖寒完完全全地接纳她。
她要做他的救世主,做他一辈子的救世主。
*
“师兄,今日有龙舟赛,你和我一起去看吧!”
自从那晚之后,裴栖寒便不再出门,被人戳到伤心事,总归不是件好事。
他低落沉默不高兴,她就想让他开心一点,至少不会让他孤独一人。
在裴栖寒开口回绝之前,许悠悠率先卖惨:“师兄,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你给了我那么多宝物,要是没有你的陪伴,万一有人抢劫,那我怎么办呢?”
明明只是假想中的事情,落到她口中倒像是真正发生一样,她顺着杆子往上爬,还就地委屈起来了。
裴栖寒受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点头答应。
沧浪江上,数十艘狭长的龙舟整装待发,龙舟前首大同小异,舟身红橙黄绿青蓝紫每个色都来了一遍,江风正盛,舟身上持桨的赛手上半身只着一个单挂,许悠悠拉着裴栖寒的袖子直往最前面钻,裴栖寒不喜聚集的人群,反手按住她的肩,带她飞身停在一处僻静高险的绝佳观赏点。
有他在,她不会有危险。
许悠悠愣了片刻,惊觉自己方才是刚刚真是高兴放肆过头了,“师兄是不是很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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