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思虑片刻,道:“试试。”
青风得令,掌心伏妖咒飞快旋转起来,而且周身崩裂火焰,宛如一具风火轮。
天婴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些。
青风:“害怕就老实说。”
天婴:“我知道你们不会伤我,因为我的身体养育着草种,我若受伤,草种便会减速成长。”
青风瞪大了眼。
苏眉差点折断他宝贝折扇,“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容远终于开口:“那你害怕什么?”
容远的声音在青风布下的结界中响起,他声音很好听,又很平静,让人很容易放松警惕,忽略了他语气中不善的危险。
在天婴记忆里容远就是一个非常缥缈的存在,他掌控着她,对她若即若离。
很多事都是由苏眉代劳,就连送她那些不值钱东西都是苏眉给的。
就如现在,青风来逼问自己,他在幕后冷眼操控,现在终于愿意与自己对话,却也不现真身,只有声音。
天婴不想回答他的话。
青风也越来越暴躁,“问你!”
天婴只是把自己缩得更小。
容远声音再次道:“青风,你出去。”
青风应声行了一个礼后,消失在屋中,只留天婴和那空旷的声音对话。
那个烈火符在天婴身前旋转,不曾停止。
容远问了一遍,“既然知道我们不会伤你,为什么如此恐惧?”
比起青风,容远如流水一般平静,但是也如大海一般施展着他无形的威压。
天婴:“我怕火。”
想起那被烈火焚身的痛苦,想起独上祭坛时的绝望,她很怕。
容远看着镜中的小妖,那把头埋在了膝盖之间,全身发着抖,她着实没有说谎,她怕极了火。
天婴知道容远的恶劣,自己越怕,他越会用此来威胁自己。
可是她实在是无法抗拒对火的恐惧。
她看着那烈火符,道:“我前世死于火祭,献于孤神,若你良心还有一点是白的,就不该拿火来威胁我。”
容远听了天婴的话,目光沉了沉,手指一动,那个烈火符迅速缩小,最后变成一点火光消失在天婴身边。
天婴这才把脸从膝盖中抬起来,本是红润的脸变得如纸一般苍白,全身却不再发抖。
容远:“你说你是重生,那你说说你的前世。”
第十七章 出浴
你对我过于重要,恕难从命
容远问她前世?
“像这一世一样进了九重天,被妖军所捉,你救了我……”
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去回想,不想去说。
因为那是自己围绕他转的一生,被他作为棋子的一生,又傻又天真的一生
容远:“继续。”
显然,容远并不准备就这么放过自己。
天婴吸了一口气:“然后我把你当成救命恩人,你却像养牲畜一样养着我,等到一百年后就把我拿去献祭了。”
天婴没有说谎,事实也是如此。
她说完后,容远沉默。
苏眉听着她的话,心中像飘过一朵黑压压的云,塞得他喘不过气。
容远看着镜子里的兔子,想从她神情中捕捉出漏洞,然而,没有。
她像是陷入了不好的回忆,然后努力让自己抽离,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眼中的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容远道:“我们改日再谈。”
天婴没有应声,在她看见周围结界退去之时,突然道:“你别监视我。”
容远却道:“你对我过于重要,恕难从命。”
容远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也让人觉得缠绵悱恻,若是天婴不知真相,定又会因她这句话夜不能寐,神魂颠倒。
如今,她清楚地认识到一点:他确实没有说谎,但是对他重要的不是天婴,而是这具身体,这个容器。
天婴不想再开口,沉默不语。
容远也结束了这次谈话。
青风回来,被天婴气得脸色铁青,问苏眉怎么看,苏眉两手一摊:“你觉得呢?”
青风:“我信她才有鬼!若非她是草种容器,我早就将她劈成两半。”
“神君,您怎么看?”
容远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苏眉出去后在回廊上与青风并肩而行,“如此荒谬的事,神君怎么可能会信,只是以他性格,在有充分决断前不会轻易下结论。”
青风:“你说得不错。”
苏眉笑问:“痛不痛?”
青风:“什么?”
苏眉:“被兔子咬的感觉如何?”
不提还罢,一提青风火气上涌。
*
天婴曾经多么希望容远能够天天看自己,看着她精致的妆容,看她整齐的房间,
而如今活在容远的视线之中,她只觉得窒息。
她查了每一处可能被监视的地方,甚至床底都钻了,仍然一无所获。
最终她还是觉得在哪里跌倒哪里躺下,报复性地把房间弄得更乱了些,一日几十餐都在床上吃。
一会儿化兔子,一会儿变人形,怎么舒服怎么来。
希望容远能够知难而退。
但容远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天婴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还在监视自己。
就在这日天婴又收到了许多饕餮的赏赐,行赏的大妖只是暧昧地看着她笑,让她这几日好好准备。
天婴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离开后,天婴泡了个澡,她随便裹了一件中衣,将外衣的腰带随意一系便出了净室。
正在弹琴的容远抬眼冷眼看着镜中的小妖。
她头发湿漉,全部梳在了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她身上还有水痕,地板有一个个她留下的脚印。
容远明明难以习惯她这随意的生活方式,但看了几日却也被迫习惯了。
见她在贵妃椅上一趴,托着腮看着窗外,腿不安分地翘起,掩住小腿的衣摆滑下,露出了一截雪白如瓷的小腿。
她前后晃着小腿,口中唱着小曲消磨着时间。
湿漉漉的长发将后背打湿了一片,她发现后将头发捋到了身前。
留下一块打湿一片的后背。
湿透了的白色中衣紧紧贴在她身上,透出了她白皙的肤色,透出了少女姣好的曲线,从腰到臀,宛如一笔勾勒而成。
容远扫了一眼镜中少女的身影,目光没有停留,却也没有避讳。
天婴哼了一段小曲,也想了想自己的前路,想了想以后该怎么过。
她突然站起身来,头发已经将她身前的衣服也打湿,她觉得不舒服,将头发再次拨到了身后。
这一拨,身前的美景就若隐若现地显现出来。
她有一张清纯得带着几分稚气的容颜,但衣衫下藏着一具妖娆女子的身材,纤细的四肢以及腰肢,但是身前和身后却是丰盈的。
若非衣衫半湿,这妖娆的身材就会牢牢藏在她的衣衫之下,也会被她那过于清纯的容颜所掩盖。
但这样的容颜和身材能够给男人极大的冲击。
终于,容远弹错了一个音,并移开了目光。
天婴翻出了箱子,又打开了一瓶催熟药仰头灌了进去。
她喝得有些快,被呛了一下,用手背捂着唇咳嗽。
她喝这个药是做什么,容远自然知道。
不过是为了应对饕餮的恩宠。
容远停下了拨弦的动作。
他看着她手中的瓶子,想着饕餮迷乱的生活,看着她纤细的四肢,那几乎不经一折的腰肢……
淡淡开口:“你可以求我带你出去。”
天婴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从天际传来的一般。
天婴这才发现,原来容远还是一直冷眼监视着自己。
她本能地转了一圈,“你……你真的无聊到每天都在监视我吗?”
容远:“若我是你,会先找件衣服穿上。”
天婴这才低头发现身前因为头发湿了一片,几乎变得半透明,
然后气得咬了咬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变态。”
容远淡淡道:“你自己不拘小节。”
天婴:“我在自己房里,需要拘什么小节?”
容远:“没有哪个女子如你这般。”
是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从来不理床铺,碰倒了东西从来不扶,在床上吃饭,湿漉着头发就从净室出来的女子。
天婴天性是散漫的,但是前世为了容远,她努力让自己克服这些不好的习惯,让自己像那些仙女那般端庄贤淑。
可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端庄贤淑的仙女,她是妖啊。
她往椅子上一坐,就是不穿衣服,反而拿了一把团扇摇了起来。
“有句话叫非礼勿视,不知祭司大人看够了吗?”
她语气说得随意,刻意带着几分轻佻,希望容远能够知难而退。
容远自然一眼看出她的心思。
道:“还好。”
天婴扇子顿在了空中,什么叫还好?
“祭司大人身为众仙表率,又是孤神在世间的圣使,这样做难道不觉得不合适?”
容远:“佛门有句话叫万物皆空,女色皮相也是亦然,我若回避反而显得心中有障。”
天婴语塞。
前世她没有和容远针锋相对过,怎么没发现他居然能将这么无耻的事说得那么清晰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