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
刚下床她发现双腿发软,扶着桌子才避免险些摔倒。
她翻出药箱想要给他止止血。
但是看到他的血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什么,她拿起一个药瓶子,施了个法术,里面的药水飞出窗外,洒在风中。
她用空瓶装了半瓶容远的血,再放回了药箱。
然后拿起一瓶清血散,轻轻地抖在容远的伤口上,给他止了止血。
她这才去扯地上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勉强挂在身上,准备开门离开。
却是在开门的一瞬,那轻微的吱嘎的一响。
容远睁开双眼,双指间一道白光射出,将刚开一道缝隙的门牢牢掩上。
“去哪儿?”他低沉微凉的声音中有一种天婴从未听过的情绪,那种不该属于容远的情绪——恐惧。
天婴不太明白他恐惧什么,又或者说,天婴不在乎他恐惧什么。
天婴:“我回去啊。”
其实至于回哪里?她也没有想好。
就是想找个理由开溜而已。
容远一招缩地术一招斗转星移她瞬间就又回到了榻上,他是身下。
容远按着她,眼中带着不满,身体都在微微颤动。
他目光晦暗不明,即便是前世也没有到睡醒了就要走的地步!
她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寻欢作乐的工具。
若非看到自己伤口上她敷敷衍衍为自己上的药,他怀疑,在她开门的一瞬间,他就会失控。
他会炸了她离开的前路,将她永远困在这里。
他得到了她,心却是空的。
越是一遍遍拥有,越觉得她根本不属于自己。
天婴转过头来,道:“我现在神清气爽,不劳烦你了。”
容远:“我可不觉得神清气爽。”
天婴:……
天婴也知道两人体力不匹配,之前种种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但是对容远来说只是热身。
前世为了他不对此有所不满,她献祭似的展开让他折腾。
这一次她是准备趁早开溜,不想还是被抓个现场。
“你这样子就想出去?”容远寒凉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天婴想了想挂在身上那不成样子的布料,嘴撇了撇:“怪我?”
容远眼中这才露出几分笑意,低声道:“怪我。”
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进了净室。
这是第一次容远帮她洗澡。
认真,轻柔,像是在擦洗世间最重要的宝贝。
天婴一路的心惊胆战,但是容远并未对她做什么,一战定果,不太像容远的风格,她又心惊胆战的被他抱着回到了榻上。
容远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戒备的,怯怯的眼睛,道:“睡觉。”
说罢用手在她脸上抹了抹,将她眼睛合上。
他身体着实算得上极为的快乐,但是看到怀中的小妖,心却还是沉甸甸的。
即便从了自己,她却并不爱自己。
不再用带着光的眼睛看着自己,不再紧紧抱着自己不舍得离去。
他心中沉闷,但是却明白,他不能再次失去她。
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做世间最华美的樊笼,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看着假装睡着的小妖,在她耳边轻轻道:“天婴,我答应过你白昼去桃源村,不会失言。”
小妖不再装睡,立刻睁开了眼:“真的吗?”
只有提到桃源村,她才愿意好好跟自己说话。
容远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村子而吃醋。
但他还是摸了摸她的头:“自然。不过我若解开阿诺法之界,穷奇一定也进来取他要的东西。”
其实天婴也知道这一点,他们都怀疑,穷奇想要的就是自己心头血幻化出的自己的分/身兔兔。
至于两者什么联系,天婴却摸不着头脑。
容远:“我不会让他碰你的心头血,可我孤神之子的名头压得住别人,压不住这上古凶兽。”
小妖只能取出一滴心头血,天婴自然是不愿意把自己的心头血拱手给穷奇。
而穷奇对那件东西那么执着,光是孤神之子的名号确实不能让他放弃取自己的心头血。
如今容远确实是重伤,打开结界后未必挡得住穷奇。
天婴道:“那你还是好好养伤吧,别再折腾了。”
容远听到此处,手在天婴褴褛的衣衫下一按。
“折腾?”那张霁月清风的脸看着天婴,“你指这样?”
天婴瞳孔一缩,“你!”
容远扯下了褴褛的蓝衫,道:“那你乖一些,别让我太折腾,伤口裂开。”
“我不!”
“天婴,你要是不配合,伤会一直好不了,就一直打不过穷奇,解不了桃源村的封印。”
“你怎么可以那么无耻。”
“我还可以再无耻一些。”
……
天婴趴在被子上,疲惫至极。
睫毛上全是星星点点的泪花。
早知道容远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之前还装睡,现在是真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也散架了一般。
一开始她还不信邪地想数到三十,后来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此刻容远坐床上,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衣襟微微敞开,若隐若现地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如墨一般的长发散下、带着几分慵懒之态。
但是他此刻手中拿着的却是隔空呈上来的奏折。
双目流露着难以靠近的清冷,冷静。
他居然躺在床上办公?
这一世的容远真的让天婴开了眼界。
他批完折子,淡淡问:“饕餮之前剩下的妖军还有多少?”
房中苏眉的声音隔空响起:“上次无妄海一战,士兵死伤极少,除去青风剩下的十五万妖军外,还有近九十万妖军。”
天婴没想到容远一点的不避讳地在卧榻上商讨军务,也不用心音术让自己避个嫌。
她本想捂耳朵不去听,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她现在手都是软的,像泥一样摊在床上,手指都不想动一动。
容远这个衣冠禽兽。
苏眉继续问:“这些妖军是否让他们回妖界,数量太大,在九重天也不合适。”
此刻容远发现已经醒了的天婴,合上了折子。
眼中的冷漠锐利一扫而空,眼中露出几分风流,几分宠溺,然后揉着她光洁的肩头。
容远一碰,天婴就想哼,可是自己一哼,外面的苏眉就会听到。
容远真是个黑心肠的衣冠禽兽。
天婴咬着牙,忍住了哼哼,瞪了容远一眼。
容远笑意更胜,松开她的肩头,把手移到她下巴下,挠了挠她下巴的嫩肉。
天婴那双眼睛瞪得更圆了些。
容远目光带着爱怜,垂眼看着天婴,语气却非常冰冷严肃,“将他们全部写入升仙簿。”
此话一说,莫说外面的苏眉,就连天婴都是瞳孔一震。
九十万妖军,全部写入升仙簿?全部留在九重天?
外面那些仙官不暴走才怪。
前世容远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谈正事,饕餮战败后,妖族作为战败族,她在九重天一直被排斥,信息相当地不灵通。
他并不知道容远怎么处理的这些妖军,但是绝对不是今生这么惊世骇俗的选择。
容远却并不觉得他的想法出格,他手指慢慢从天婴的下巴划到了她的唇。
天婴眉头越皱越紧,不断用眼神威慑容远。
这时候苏眉道:“神君,那些仙官怕不会同意。”
就在这时容远用手指撬开天婴的唇齿,淡淡对外面的苏眉道:“他们不同意又将如何?”
而就在容远撬开天婴唇的一瞬间,确实惹恼了天婴,她一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鲜红的血沿着容远的手指蜿蜒流了下来。
容远吃痛,却一声都没有发出,只是将带血的手指从天婴的口中移除。
而天婴恼怒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带着血的唇,怒目瞪着他。
容远看着天婴的神色依然平静,他垂下眼,只是将被咬破的手指放在唇下,用舌头舔去了血迹。
天婴:……
在天婴的满目震惊下容远对外面的苏眉继续道:“不同意?那你问问他们这九十万妖军放哪里?放去人间祸乱百姓?还是送给穷奇为虎作伥?”
苏眉:“理是这个理,可是那些老顽固……”
容远看着自己咬破的手指,轻飘飘道:“不同意的就以谋逆之名斩了吧,动作快一些。”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般。
天婴知道容远杀伐果决,可是今时今日,却觉得他比前世更甚。
更铁血,更冷酷。
更让人心生畏惧。
外面的苏眉显然是一顿,知道容远心意已决,道:“是。”
天婴拉了被褥掩上,戒备地看着容远。
毕竟自己刚刚那一口可是毫不留情。
见容远将手再次伸了过来,她准备躲开,却见他一笑:“躲什么?知道不该咬人吗?”
他眼中没有怒意,只有宠溺。
然后他将衣服给自己披上,在耳边轻声道:“吃东西去。”
……
容远看着桌子上那只毛茸茸的兔子,目光中有些无奈,也极为克制地忍住了自己要打出来的喷嚏,眼底都因此憋得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