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警惕地看过去,颜煜的官服一点点暴露在月光中。
侍卫赶紧行礼:“下官眼花了,请大人恕罪。”
颜煜没理他,径自推开府衙的门,不一会儿里面就亮起了微弱的烛光。
侍卫犹豫了一瞬,想着要不要把刚才那两名女子找他的事情跟颜煜说。
但又考虑到颜煜似乎是喝醉了,只是两个女人而已,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正经事,他也没有必要在深夜回禀。
再说吧,就这样想着,这件事顷刻间就被他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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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晚的事,明月彻底打消了去府衙找颜煜的念头。
翌日她睡了整整一上午,已经冷静了下来。
狠狠地灌下最后一碗汤药,明月心里也有气,“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时间一过就是十几日,这些日子明月没有一天不是早出晚归,之前还因为记挂着颜煜刻意让自己早回,而现在在月亮高悬半空之前她是不会踏进北苑了。
而她暗格中的箱笼也越来多,越来越满。
不过她倒是听阿云说,这几天颜煜却是天天都来,在她的内室一待就是大半天,明月嘟嘟囔囔说:“谁稀罕他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天她抱着刚送来的喜服还是早早地回来了。
“他人呢?”
阿云支支吾吾地说:“呃…大人今日没来……”
明月:“?他去哪了?”
阿云目光闪躲,明显不愿开口。
明月蹙眉,问:“难不成其实这几天他并没有过来,是你为了让我开心才故意说他来了?”
阿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大人前几日是真的来了。”
“那为何就今日不来?”
阿云挠挠头,终于还是说了:“后天是表小姐的送嫁日,颜大人去老宅了。”
明月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怎么了。”
“王蓉儿是他表妹,她的亲事也是颜煜一手操办的,理应去送嫁。”
阿云“咦”了一声,跟在她身后问:“姑娘你不吃醋吗?”
明月:“我吃什么醋,颜煜又不喜欢她。再说,她都要嫁人了,跟我没什么干系。”
“去给我找针线来。”
“哦,哦好的。”
明月坐在屋子里,降红色的喜服铺了满床。
明月纤细的手指抚摸喜服上的丝线纹路,越看越喜欢。
锦袍是绣金的边,雅致的松竹纹样绣在衣摆上很是符合颜煜的性格。
而旁边的嫁衣绣的是兰花叶纹,宽大的裙摆散开,上面点缀着金线穿成的玉珠,每一根丝线都是细致入微,可见用心。
阿云回来时,就看见满床的红色和闪着金光的凤冠差点惊得坐在地上。
“姑...姑娘,你这是?”
明月的食指抵在唇边,“嘘。”
“保密哦,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颜煜,”
阿云呆呆地把针线递给她,傻傻地问:“姑娘,你是要和大人成亲吗?”
明月大大方方地承认:“是啊,我还准备了聘礼呢。”
阿云吞咽了一下,她不禁掐了一下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
“那个,姑娘”看着明月拿着那件男式的喜袍翻来覆去,阿云艰难开口:“好像,下聘应该由大人来做吧……”
“啊...”明月抬头,貌似苦恼了一下,然后说:“没关系,反正都要成亲,他下和我下没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啊!!!阿云在心中狂吼,她以为她已经习惯了这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想法很奇怪的姑娘,可到现在她才发现,她其实还是习惯不了。
“就在这吧。”明月把喜袍领口处的内衬翻出来,低头又开始琢磨手里的针。
阿云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姑娘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大人吗?”
明月:“当然,本来我是想说的,可谁让他不来见我,到时候就让他穿着这身喜袍哭着给我道歉!”明月的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十分凶狠了。
“你还站着干什么,过来教教我这玩意这么用。”
阿云手脚不听使唤的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又用颤抖的手去穿针引线,当然,她在极度的震惊中连针孔都看不清。
看她半天都穿不进去,明月颇为嫌弃,“算了还给我吧,是把线穿进这个孔就行了吧,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半推半就把她推了出去,留着她自我消化去了。
明月轻轻松松把线穿进去,但下一步她比划了半天还是没敢给那喜袍穿孔。
这几天她听了不少凡间关于嫁娶的习俗,其中有一项就是,会有女子在小时候就定下亲事,然后在婚期的头两年就会亲手给自己和夫君缝制喜服,缝衣服明月是不会,但简单地绣个名字她想应该还是很简单的。
翻箱倒柜翻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香囊,用针把上面的绣花挑开,研究了半天,明月觉得,她悟了。
照猫画虎开始在那件精致的喜袍上穿孔。
日光落入瓦墙,寒夜袭来。
明月这一忙就是好几个时辰,案上的烛火添了三根,昏黄的光把她的眼睛累得发昏,不禁有些佩服那些自己绣了整整两件衣裳的姑娘们。
不过也没白辛苦,明月看着布料上歪歪扭扭的字很是自我满意。
而且她专门绣在了里面,就算她绣的丑从外面也看不出来。
揉了揉酸痛的肩仰头,案上的一根蜡烛燃尽,秉着最后一口气剧烈地跳动一下,然后明亮的屋子紧跟着暗了一些,她面前的窗牖上也随之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明月征了怔,放下胳膊迟疑地站起来。
走了两步到窗前,那个轮廓并不明显,似是自下而上显现,显然是有人提了一盏灯。明月望着那个人影一动不动,抬在半空中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
外面的影子也沉默着,两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相望,却始终无人再进一步。
过了很久,那个影子跳动了一下,似乎是他手里的灯重新填了烛火。
明月咬唇,袖中酸痛的指尖上还留着几个细小的针眼,随着手指的蜷缩,不知不觉间疼痛起来,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揪疼。
忽地转身,明月一口气将屋内的蜡烛全部吹灭,再回头,那个影子已经全部显现出身形,是她极为熟悉的样子。就在半个月前,这个影子还抱着她的腿把她狠狠顶在她身后的屏风上。
而如今却是连门都不进,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要是在以前,明月哪会管这么多,直接就开门扑了过去。可是现在,她的床上铺满了她千挑万选的喜服,眼睛被烛火晃得发昏,指尖处的伤口还在疼,暗格中也全是她跑断了腿才得来的“聘礼”,她忽然就不想主动了。
虽然这一切,门外的那个人并不知道,但明月赌气地想,就算没有这些,他们整整半个月没有见面,难道他就不想抱抱她吗?不想亲吻她吗?只要他推开这道门,她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和他拥抱,和他接吻,他也不用穿着喜服哭着给她道歉,她会在亲吻上他脖子的时候就原谅他。
只要他推开这道门。
明月如是想。
可是,过了很久很久,那道影子都没有动一下,直到他提着的那盏月亮灯熄灭,男人的轮廓变得模糊,然后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她的窗前。
明月浑身的力气被抽干,跌坐在地。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被锁了七八次,哭T_T
感谢小可爱投喂,爱你么么~
第四十四章
清和在茶坊再次见到明月时着实意外了一下, 他是当真以为上次见面是在凡间的最后一次了。
清和把怀里不断震颤的命谱按住,抬步上前。
“这回可不是本君的错, 是殿下自己过来的。”
明月垂着头安静极了, 难得没有跟他呛声。
清和挑了下眉,走到她对面这才看见她面容憔悴,上面有化不开的愁郁。
“呦, 殿下这是怎么了?和心上人吵架了?”
明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清和被这一眼看得汗毛耸立, “刷拉”一声打开扇子隔绝她的视线:“本君可没惹你。”
明月丧丧地趴在桌上, 有气无力。
清和转了转眼睛, 似是无意间说:“昨日本君听茶坊的百姓说,知府的表妹明日送嫁, 似乎还是由知府大人亲自送往幽州。”
明月噌的一下起身,瞪着眼睛道:“你说什么?”
“颜煜要去幽州?”
清和:“咳,是啊,街上都传遍了, 你不知道吗?”
明月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走,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姑娘蹭蹭蹭跑过来, 鼓着脸做凶恶状说:“这位客人, 您已经欠了我们好些茶钱了。”
清和惊讶:“我什么时候欠你们钱了?”
小姑娘抬手指着门口:“那位漂亮姐姐说她是你的朋友, 她的茶钱都记在你的账上。”
清和:“……”
“她欠了你们多少?”
小姑娘伸出一根手指:“足足一两银子呢!”
清和哭笑不得,掏出银子给她, 顺便还扯了扯她的小辫子。
在小姑娘控诉他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出茶坊。
明月跑回江都府时已大汗淋漓,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冲进书房, 把里面正在收拾笔墨的丹青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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