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煜脑袋昏沉,看似睡得很沉,但其实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宁。
后背的疼痛无时无刻不牵扯着他的神经,脑子总有片刻的清明,又会立刻重新陷入混沌,身上的衣裳贴着他的皮肤燥热不堪,但裸露在外的身体却能给他带来些许凉爽。
颜煜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的双眼发沉,努力地想要睁开却感觉如千斤重。一缕熟悉的幽香始终萦绕在他周围,他虽如身处烈火,但他很清楚这缕幽香来自何人,他知道,她一直在他身边。
女子悠远的声音带着无法忽视的担忧响在他耳边,颜煜很想睁开眼睛,告诉她别担心,也很想问问她有没有受伤,但始终抵不过席卷而来的眩晕感,顷刻间又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过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张听:“姑娘,先生说大人不能再睡下去了,应现在叫醒换药。”
明月起身,动了动酸痛的脖子打开门。
张听一进来就看到了房间内的冰桶,诧异地问,“这不是正厅的冰桶吗?”
“这...是姑娘一个人搬过来的?”
明月“嗯”了一声,不再多留,只道:“他已经退烧了,我先回北苑了。”这里有张听留下来给颜煜换药她也不担心了。
张听:“姑娘累了一天了就放心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属下。”顿了顿,又道:“阿云那小丫头今早醒来就来了好几次,属下都没让她进来,想必她应当也挺担心姑娘的。”
明月没再说话抬脚向北苑走去。
张听回眸,走进房间叫醒了颜煜。
“大人,您该换药了。”
颜煜借着他的手有些吃力地起身,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让她回去休息。”
张听一愣,说:“明月姑娘刚走。”
颜煜紧皱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开了一些。
张听疑惑,“大人刚醒怎知明月姑娘一直在?”
颜煜不语,只听他又道:“昨晚她一夜没睡就坐在门口那棵榕树下,今早郎中刚走她就进来守着大人了。”
“哦,这两个冰桶也是她一个人搬进来的。”说完张听不禁感叹,“明月姑娘与其他女子有些不一样啊!”
颜煜被痛得“嘶”了一声,给他换药的侍从连忙放轻动作。
颜煜想起昨夜的种种竟感觉好似梦中所见,但背上的剧痛却无时无刻不提醒他那皆是事实。
北苑内,明月刚走进院子阿云便冲了上来,“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昨晚发生的事整个扬州城都传遍了,据说昨晚有人亲眼看见知州大人拉了一车尸体从府衙出来,姑娘您没受伤吧!”
明月扯出一个笑,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
阿云连连点头,噔噔噔地跑进屋,给明月收拾了床铺。
“姑娘您睡吧!”
明月坐在床上无奈地说:“你在这看着我,我怎么睡?”
阿云立刻退出去,“姑娘饿了就唤我。”然后贴心的给她关上了门。
房间内,明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吹灭了房间内所有的烛火。
此时天色稍暗,但还没有近傍晚。
明月把房内的窗牖阖上,绕过里面的屏风走到房间的最里侧,打开衣匣,把所有的衣裳都拿出来把空间遮得严严实实。
明月闭上眼,淡淡的光在她的双手之间凝聚。
数层祥云之上,天府宫内,司命手中的命谱一下子掉在了地上,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师父?”清和灵仙手中的笔也随之停下。
司命飞快地转变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块模样,“命谱整理好了后按序号排列好,本君去去就来。”说完一个闪身从天府宫消失。
清和灵仙看着手中的命谱,片刻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啧,不愧是她,天命都安排好了的事情竟然还能有变数。”
北苑内,黑暗之中,淡淡金光在明月的身前汇集,慢慢变幻出来了一个人影。
明月睁开眼,面前立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
明月一个健步上前揪住了他的领子,言语之间颇有些咬牙切齿之意:“司命老头儿!”
司命镇静地往后退了一步,说:“公主。”
明月恶狠狠地盯了他一会儿,随后放开他,“你给我一个解释!”
司命整了整衣领,木然的脸上透着些不解:“发生了什么事?”
明月蹙眉:“一个多月前我的灵力消失了。”
看着司命愈发迷惑的表情,明月狐疑问:“你不知道?”
司命还是那副表情,“本君不曾在殿下的命谱中看到这一段。”
明月:“这么说我前些日子用血符召唤你你也不知道?”
司命面不改色,坦然道:“不知。”
明月没有丝毫怀疑,心中惊诧,“怎会这样?好生奇怪。”
“其他神仙下凡历劫时也曾有过我的经历吗?”
司命:“本君不知。”天府宫有规定,没有天帝的命令不得给任何神仙看命谱。以司命的性子,别人的命谱到了他手里估计也懒得看。
明月:“……”也是,整个天宫中除了天帝也就只有她能大言不惭地要求司命给她看命谱。
眼看着司命的魂影愈来愈淡,她召唤符的有效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我只问你,天劫到底什么时才能来,我在凡间还能待多久?”
司命沉默,明月有些烦躁,“我知道泄露天机是大罪,你就悄悄告诉我,没有人知道。”
司命不语,只沉默望着她。明月深吸一口气,这些年她早就被他的木头性子磨得没脾气了,好声好气说:“好吧,我不为难你了,你就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时间,我到底还能在凡间待多久?”
司命跟她对视了半晌,最后才缓缓说了两个字:“快了。”随后魂影消失,尺寸之间内又重回黑暗。
明月的脸色很不好,“这老头儿故意的吧!”专门拖到她的符咒失效才开口,而且说了还跟没说一样。
快了,怎么算是快了?在凡间一年两年算快,在天上一百年五百年也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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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明月没有再去主院,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里。
翌日一早,明月破天荒的天刚亮就起了,或者可以说她根本就没睡。
本想用了早膳再去看颜煜,却听阿云说颜大人已经起了,正在用早膳,说是还要去府衙当值呢。
明月蹙眉,二话没说梳洗好了之后就直奔主院。
刚一进门就看见颜煜穿戴整齐坐在桌前用膳,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受了重伤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除了在看向她时的扭头有些许的不自然。
明月坐下,还没开口就听颜煜吩咐侍从给她添碗筷。
明月有些火大,“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当什么值,府衙又不是没你不行。”
颜煜停顿了一下,察觉到她的怒气,好声好气地说:“匪患一直是朝廷的心头大患,若不是发生前天的事我还不知道扬州城的匪患竟被养的这般嚣张。”
“巡抚大人快马加鞭已经把这件事的始末送往盛京。”说完,颜煜停了一下,瞄了一眼明月才接着道:“虎山寨的三个当家都不明不白死在府衙,这件事终要有个说法。”
明月:“不明不白?你不是说了吗,有一位大侠仗义相助我们才得以脱困。”
颜煜轻咳一声:“这等话只能骗骗沈知州。”
明月抿唇,眉毛一横:“那也不行,你今日绝不可以走出这间屋子。”
颜煜看着她气鼓鼓却满目担忧地样子霎时间心中塌陷了一块,想了想柔声说:“那这样,我不出门,让知州到府中来议事,可好?”
最后两个字微微上扬,语气温柔带着些哄人的意味。
明月皱眉安静了一会儿,才勉强答应了。
颜煜见状把张听唤进来,让他去通知沈知州辰时一刻到江都府议事。
张听听完面露惊讶地看了一眼明月,随后表情欢喜,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走出房门,张听不禁感叹:“先前说了那么多都没用,结果明月姑娘一句话就能把人劝住,啧。”
一边在心里吐槽颜煜一边向门口走去,刚要出江都府就看见王蓉儿不知何时来的,正徘徊在门匾下。
张听收了笑,面色沉沉走过去,“不知表小姐在这,是有何事?”
王蓉儿看见他过来神色有些激动:“我听说表哥受伤了?”
张听:“小伤而已。”
“怎么能是小伤!我听说昨晚有一大群土匪进城,还带着刀呢!我要进去看看表哥。”
张听一个侧步挡住她:“大人无事,表姑娘不必挂心,还请回吧。”
王蓉儿见来硬的不行,又立马换成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咬着唇挤出两滴眼泪:“小张大人,我知道上次得罪了你,但我是表哥唯一的亲人了!如今他受伤我的心比刀割还难受,还望小张大人体恤,放我进去看一眼,一眼就成。”
张听面无表情看着她演戏,心中不禁咋舌:要不是他目睹过王蓉儿撒泼的全过程,现在说不定就被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给骗过去了。
“大人这几日忙,但已经派人去给城东的林氏去了帖子,林家不日就会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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