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老死凡间,再睁开眼睛也只会出现在月央宫,不可能进入轮回,也意味着此生过后她与颜煜再无相见可能。
而且更糟的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时间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很有可能哪怕她现虽已如凡人,但却并不会像凡人那样老去。也许过不了几年,她就要在颜煜起疑心之前悄声无息地离开,就如她从前做的那样。
她是一个十分自私的人,明月一直都这样自认为。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管他呢!灵鸟族的上仙怎么可能永远爱一个凡人!”
“及时行乐,想那么多干什么?”
明月深吸一口气,一阵微风吹过,她手中的轻纱飘然落下。
回头,发现是窗牖没有关严,微凉的晚风在缝隙中流连。
明月走过去用力阖上窗牖,心中那口闷气并没有随着风消散,就像一根鱼刺一样梗在喉咙中。
“就应该这样。”明月低喃,像是在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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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明月依旧睡到日上三竿,北苑的侍女们已经心照不宣的不会主动唤醒她。
明月本也不想起,但夏日的阳光实在太过于霸道,哪怕她遮了床帐还是有光泄进来晃得她燥热,期间还夹杂着不甚明显的窃窃碎语。
“阿云。”
阿云进来,把床帐拉开,“姑娘今日起得早。”
明月揉揉眼睛,问:“外面怎么回事。”
阿云:“是二丫她们几个年纪小的,太不沉稳,一点风吹草动就说起小话来。”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从旧宅回来的妈妈说表小姐爱折腾,就自作主张把她锁了起来,今早过来向大人请罪,大人却什么都没说。”
“她又折腾什么了?”
阿云:“这个妈妈没说,估计是不满意在旧宅住着,想见大人罢了。”
明月没说话,本来也没把她放在心上,要不是那天她主动过来招惹,她才不会对一个弱小的凡人发难。
“奴婢今早听他们说才知,这位表小姐原是扬州城边乡里的,就因为母亲跟颜夫人攀上了点亲戚才被接到京郊住了一阵子,她到京郊时还尚在襁褓之中,咱们大人也才七岁的光景,两人见都没见过。”
“口口声声自称嫡女,奴婢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王小姐的父亲就是一好色无赖,攀着王家住进京郊竟也学别人那样纳起妾室来,不过他那点钱也只够纳一个小妾足以。”
“那妾室给他生了个女儿,颜相与夫人相继去了之后,几年内眼见形式不好,那妾室便抛下女儿走了。等京郊田产都被败光,他们一家没办法只得迁回乡下,那小妾的女儿跟她娘一样在回乡之前跟着一个盛京城里的富商跑了。”
“估计也是走投无路,才想起颜家还剩下一个咱们大人。”
想起王蓉儿这几日在江都府的作为,阿云“嘿”了一声,“真够嚣张的。”
明月听得都饿了,“早膳好了吗?”
阿云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侍女们端着膳食进来。
喝了口粥,明月问:“他走的时候用膳了吗?”
阿云掩唇笑,“用了,今日姑娘的膳食还是大人亲自吩咐的呢。”
明月顿了下,手中的瓷勺搅了搅白粥,唇角微微掀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作者有话说:
甜甜的日常开启啦!
第三十章
一日时间转瞬即逝, 颜煜在府衙忙了一天,晚上回府时已至深夜。
“你先回去。”
跟在他身后的张听得令, 应了一声独自往主院走, 颜煜脚下未停一直向北苑的方向去。
北苑内静悄悄的,明月不喜人守夜,因此每至夜晚, 院内侍从都会回到自己的寝房,此时屋外一个人都没有。
颜煜悄声走到窗牖前, 抬手轻轻拉开了一道缝隙, 入眼处只有桌案后的轻纱幔帐, 朦胧间隐约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颜煜疲惫的面颊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意,他没有再进一步, 他疲累了一天,此刻能站在窗外看上她一眼即使只是一个轮廓,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天边明亮的月光为还在奔波的商客照亮了回家的路,也将颜煜脚下的青石砖映得清亮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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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颜煜准时醒来,刚想起身就听见张听在门外高声喊道:“大人!您起了吗?属下就是想告诉您, 今日府衙休沐, 北苑那位每日临近午时才传膳, 您可以多睡一会儿!”
颜煜:“……”
“大人!您起了吗?属下就是想告诉您……”
颜煜闭上眼扶额,张听喊了两遍没听里面有动静, 清了清嗓子刚想再来一次,颜煜的声音适时传出来,
“闭嘴。”
门外立刻安静了, 张听摸了摸鼻子, 假装没看见下人们异样的神色, 边走边小声念道:“大人果真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屋内,颜煜把小臂搭在额上,慢慢放松下来。
北苑,明月睁开眼睛时日光已经把纱帐照得透亮。安静了片刻,明月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声道:“阿云!”
阿云慌张跑进来,“姑娘怎么了?”
明月趿鞋下地,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什么时辰了?”
阿云:“啊?现...现在,刚到隅中啊。”
“都隅中了!”明月:“你怎么不唤我?”
阿云帮她系衣带,迷惑说:“姑娘你一般不是要睡到巳时末的吗?”
明月:“今日不一样,颜煜来过了吗?”
阿云:“没有啊,我听院中的人说大人今日休沐,好像也才起呢。”
明月一顿,手上的速度放慢了,“真的?”
“是啊,今日早上府里特别安静,我还看见主院伺候笔墨的丹青在树下嗑瓜子呢!”
江都府就两位主子,都没起,可不安静了。
明月不着急了,梳洗过后出门,“我去跟颜子行一起用膳,你不用跟过来了。”
日头高悬,炽热的光将枝顶上的树叶照得金黄透亮。
颜煜这边刚落座,就看见明月手中拿着团扇施施然走进来。
“热死了热死了。”
明月提着裙子在他对面坐下,脸颊被日光晒得微微发红。
“颜大人,早啊。”
颜煜接过她的团扇亲自为她扇风,“早。”
明月执着木着夹起一个水晶包,浓郁的汤汁充斥着味蕾,明月享受地眯了眯眼。
颜煜把守在门口的张听唤进来,将手里的团扇递给他,意思昭然若揭。
张听:“?”
抖着手难以置信地接过来,在颜煜的眼神示意下给这两位主子扇风,女儿家淡青色的团扇小小的,扇柄上还坠着流苏,被他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拿在手里怎么看怎么滑稽。
好在门外的小厮心地善良,赶紧抱来两个冰桶放在屋内,这才把张听救了出来。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
张听被小厮拖着出门,脸色还呆滞着。
他从小跟在颜煜的身边,从扬州老宅到京都大院,从颜府门庭若市到满门凄凉,上的了朝堂举的了银枪,还从来没有拿着团扇像个小丫鬟一样给人扇风。
“新科探花,扬州知府,竟然这般……”
张听颤抖着身子,怎么也想不到主子好了个姑娘,自己竟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旁边的小厮听不懂,问他:“小张大人,您在说什么啊?”
张听一下子转头,把那小厮吓了一跳,“我堂堂七尺男儿,大人竟然让我像个丫鬟一样站在那扇凉!”
小厮:“今天日头毒,大人想必是怕明月姑娘中暑热。”
“咱们大人一看就是第一次跟姑娘好,难免殷勤了些嘛!”
张听生无可恋地在院中踱步:“我的一世英名……”
房内,明月收回视线,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颜煜:“不管他,来尝尝厨房新做的牛乳糕。”说完夹了一块就要放进明月的盘子中,就见明月张开嘴,理所当然地“啊一一”
颜煜无奈笑了一下,把雪白的牛乳糕直接喂给了她。
“果然不错。”明月的腮鼓鼓的,甚是满意,“今天好热,咱们晚上去哪里吃酒呀?”
颜煜抿了一口茶,淡定说:“琼楼。”
“咳咳咳”明月差点呛到,瞪圆了一双眼睛,“你认真的?”
见颜煜的神色正经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明月赶紧问:“你不是说琼楼的掌柜与盐商私自倒卖,还克扣工钱吗?”
颜煜:“是,我已经让人去整治了,如今琼楼易主,现在的掌柜是琼楼账房家的人,看着还算稳妥。”
明月别扭道:“那楼里面的堂倌不还是原先的人嘛。”
颜煜微微一笑,“堂倌中没有触犯律法的都留下了。”
见她的样子颜煜知道她在犹豫什么,说:“琼楼至今依然如从前那般繁盛,食客来往众多,他们怎会记得每一个人的面孔?”
明月其实也一直惦记着琼楼的青酒酿,不然也不会经常叫人去买了。
只是若要她亲自过去,明月着实心虚,那天过后她甚至连琼楼所在的那条街都没再去过。
以前她每次干完这种事后都跑得远远的远走他乡,哪还会有再回去丢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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