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力耗尽……武言垂头望着自己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手，正颤抖着徒劳的想要遮去素锦心口不断冒出黑气的堕魔印。
他绝望的笑了。
“师尊……宗主……”
“弟子无能，弟子……只能陪宗主走这最后一段路了……”
“若是能重来，弟子必愿勤加苦练，求得……一瞬奇迹。”
一声脆响，武言听到了自己体内内丹炸裂的声音，这已经是最后了，武言咬牙站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拿出自己的弟子令牌，将一张移动符咒与令牌相绑。
最后一程，武言强行送素锦去了洗髓池池底的月洞穴，只有在那里，素锦闹出再大的动静，都不会立刻就被察觉到。
这也是最后，武言自觉自己能为素锦做的事了。
陨落，弟子令牌碎裂，魂归第一宗宗祠。
姜婷手里的第一宗令牌忽然亮了亮，一股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她猛地回头看向第一宗的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人，无声的陨落了。
“你看，你又为素锦动了心神，他对你的影响力如此巨大，你还敢说他没有想要阻止你去往昆仑的想法？”魔剑与魔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劝说，
但姜婷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不对，他从来不会拿第一宗弟子的性命开玩笑！”
“他，出事了！”
第71章
素锦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他几乎没有停顿，一跃从月洞穴中出来，不等其他弟子反应过来就直接闯入了第一宗宗祠, 将武言的魂魄牵引在手。
幸好……
赶上了！
素锦长舒一口气, 用仙力包裹住这脆弱的魂魄之后，想都没想，直奔昆仑天池。
同一时间, 姜婷用了第一宗的令牌, 与烟罗等人齐齐来到了第一宗。
第一宗弟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连跟在武言身边的几位师兄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见到姜婷, 满脸都是救星到了的欣慰。
他们告诉姜婷, 自从武言去了素锦所在的洗髓殿后, 他的魂碟就碎了。之后素锦上仙迅速闯入了宗祠，不等他们问什么就带着武言的魂魄离开了。
应该……是去了昆仑天池, 只有在那里，魂魄才能重新被炼入□□, 从而获得新生。
“这还算是幸好, 若是再晚一步，魂魄陨落, 没得救。他这一步棋, 够惊险！”魔龙冷哼了一声, 连带着魔剑都懒洋洋得来了一句“说的真对！巧得很！”
姜婷知道这两魔物又在疑心这是不是素锦故意所为, 她懒得劝, 只是心事重重地跟着烟罗他们去了洗髓殿。
洗髓殿内依旧是那副清冷死寂的模样, 只是池水中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魔龙原本想要惊讶一声, 素锦怎么真的受伤了？
但一想到这或许会是素锦的苦肉计, 它干脆就闭了声。
然而随着姜婷越发去到洗髓池边，魔龙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就从储物戒中跳出来，一龙尾拉回了姜婷。
“别过去！”魔龙一声吼，一阵儿威压略过，众人齐刷刷用衣服遮住了口鼻。
这腐烂的臭味……像是，仙门大会秘境中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很快，在洗髓池边桃花树下，魔神的身影若隐若现。
“啊，是邪宁……这味道，好美……”
那股黑色的烟气看着就要凑到姜婷身边，被魔龙一爪子挠过去，重新又打回了桃树边。
与秘境中曾经与素锦对打的魔神不同，此刻的魔神……少了几分威压，多了几分猥琐，就像是……被特意分化出来的一般。
“不，不对，气息，差了点。”
“是少了三魂的……”
魔神还在原地自言自语，烟罗与月咒对看一眼，下意识想要起阵，但还没等他们动作，就被魔龙一龙尾干脆利落地扫出了洗髓殿。
魔龙抱怨：“修为不够上来凑什么热闹，麻烦！”
烟罗：……
月咒：……
真别说……挺打击人的。
魔龙双手握拳，见魔神迟迟不肯离开，一声暴呵，魔剑出鞘，吟鸣着飞到了姜婷的手边，在神识里催促姜婷快点握住自己。
毕竟，魔神此刻的目标，已经对准了姜婷。
很快，桃花树下的魔神在一阵儿自言自语之后，忽然性情暴躁了起来，一股黑气不由分说就朝着姜婷袭来。
魔龙比姜婷更快反应，用自己肉嘟嘟的身体，将这股黑气顶了回去。
“别发愣！”魔龙一回头，却发现姜婷的目光落到了魔神手上一团银白色的烟层气体上。
那是……武言的魂魄，魔剑很明确的告诉了姜婷。
“想要吗？”魔神手里捏着这团气息，一上一下舞动着，很是满意姜婷此刻的表现。
“开价吧！你想要什么？”
姜婷微微眯眼，表情决绝，为表诚意，甚至边说还边把手边的魔剑干脆利落的给丢开了。
魔龙：……要不要这么实诚？
它大为震惊，且难以置信，抓狂无语到甚至想要把自己的龙角角给拽下来。
主人到底在想什么？！和魔神去做交易？她是魔怔了吧！那可是魔神啊！
“哈哈哈……”魔神很是满意此刻的姜婷，它朝着姜婷招招手，而姜婷，居然也打开了魔龙，直愣愣地朝着魔神而去。
魔剑被丢在一边，像是被封印了一般毫无声息。
魔龙上前一步想要做些什么，反手就被姜婷挡了回去，它还想要挣扎一下，但被姜婷在神识里下了命令，不得跟随。
“你，你，你……”魔龙眼睁睁地看着姜婷离开，着急的说不出话来，干脆回身一脚很不客气的踩到了魔剑剑身上，想要魔剑此刻跳出来做点什么。
另一边，魔神的手终于落到了姜婷的脸颊上。冰冷刺骨，透着一股死尸腐烂的味道，差点没把姜婷熏晕过去。
姜婷摒着气不语，偏偏魔神还得寸进尺地凑到她的耳边，细细嗅去，异常满足地表示，这具□□，一直都是它无比渴求得到的东西。
“都怪素锦，这完美的作品，终究还是被他给毁掉了。”
“你失落的三魂……在昆仑、魔神殿、魔界三生池……取回它们，与我融合，这具灵魂，我便拱手奉……”
“滚！”
魔神话都还没有说完，姜婷一魔剑就趁着它的近身，毫不客气地插入了它的躯体。
魔神张大了自己的嘴巴，哼鸣着，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随着一阵儿狂风呼啸而过，魔神，最终折在了姜婷手上，只能如烟般心不甘情不愿的消逝。
而魔神藏在手里的那团武言的魂魄，也完整无暇的落到了姜婷的手中。
魔龙愣了愣，随后低头看去，原来被姜婷丢在地上的那把剑，只是云瑶剑窟里带出来的普通剑。
而魔剑，此刻正缩小成一把匕首，被姜婷把玩在手上。
暗影刺客，舍她其谁？
“配合的不错呀！”姜婷难得夸了魔剑一句，魔剑立刻在姜婷的神识里笑出了声。
魔龙：……
它就是只局外龙……亏它刚刚还那么着急，魔剑连个屁都不放！
姜婷还不忘转身对着魔龙挥了挥手，也夸了它一句，演得不错。
魔龙默默收起了自己的龙爪子，面无表情的背对着姜婷坐下了。
但越想，魔龙越觉得不对，魔神，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洗髓殿，而且，还如此弱？
弱到连一魔剑的威压都承受不了？
魔龙边想着，边回头准备去喊姜婷，却发现姜婷正拿着那团武言的魂魄，在魔剑的指导下，缓缓地用自己的灵气将其包裹。
谁知双方灵气一触碰，姜婷就不受控制地看到了武言魂碎之前的记忆。
“宗主……弟子无能……弟子，只能陪宗主走这最后一段路了……”
素锦胸口的堕魔印越发耀眼，武言喊不醒他，只能不断的边落泪边把自己的仙力输给他，妄图驱散掉围绕在他四周的魔气。
素锦脸色苍白，四肢好似要被魔气涨烈开来，明明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却还偏偏不断呢喃着一个名字。
邪宁……
“醒醒！”魔剑猛然推醒了姜婷，姜婷好似刚刚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满头大汗，虚脱得提不起气来。
“她没有经验护住魂魄，刚刚不小心与其记忆相融。”魔龙皱着眉头，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到姜婷身边，神色却异常严峻。
“快点收回你的仙力，否则……”
“我……”
姜婷不等说些什么，就一头眼黑地栽倒在了两魔物面前。
梦中，姜婷不受控制地看到了武言在第一宗做的事情，除草、采药、除草、采药……武言明明是个剑修，做的事情，怎么像是个药农在种地一般？
每至月中，武言都会抱着自己的草药箩筐去洗髓殿，一开始只是放在殿外，渐渐地，武言会自己思量着大胆的放到殿内……再然后，是洗髓池边。
那日，武言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素锦的脸。
他的眼神，如此孤寂与麻木，只失神地盯着洗髓池边的桃花树，武言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素锦默默来了一句：退下。
“可弟子……”
“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