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睛。
充满血丝的眼球像是不会动弹了，直勾勾地盯着琦卡手中的面包。
“如果你放弃对光明的信仰，那就给你吃哦。”琦卡微笑说。
“不！你是恶魔！你是来蛊惑我的！”他用干瘦的胳膊挡住充满口水的嘴巴。
琦卡的尾巴晃动，她从面包上撕了一块，绵软的面包露出更加绵软香甜的内里，香气溢散。
“很简单的选择，你信仰光明神会让你饿死，但是你只要转变一下信仰，就可以得到这块面包哦。”
琦卡把撕出来的面包块放在少年的鼻尖前，晃了晃，“吃一口吗？”
他嘴里的口水更多，洇湿胳膊，滴答滴答落在地面，几乎形成小水坑。
渐渐的，他的神情已经有些失去了理智。
他太多天太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琦卡见差不多了，就把手里撕出来的这一小块面包块递给他。
他立马狼吞虎咽地吃掉。
几乎没有咀嚼，就吞完了。
太少了，太少了，不够啊。
少年一边咽口水，一边看向琦卡手中的面包。
“好吃吗？”琦卡继续撕了一块面包，在他面前晃了晃，“想要的话就改掉你的信仰。”
少年的眼睛跟着琦卡手中的面包转动，嘴巴张开又合拢。
已经尝到了面包的味道，舌尖上的蓓蕾都在怀念食物的香气……怎有勇气放弃剩下的面包。
“如果你改信尊贵的邪恶神灵，那就把这块面包给你。”琦卡说。
“信、信！我信！”
成了。
琦卡松口气。
少年抓住琦卡扔给他的面包块，贪婪地咬住，慢慢地品尝，对着天空祈祷，“伟大的邪恶神灵，感谢您的恩赐！”
过了一会儿，他恋恋不舍地吃完面包块。
还不够。
两个面包块，怎么能填饱他饥肠辘辘的肚子。
想要面包......
她，恶魔手中拿着面包。
少年缓慢抬头，感觉骨头咔嚓作响，每一个作响的声音都像是零件在背叛固定的轨迹
给予他食物的恶魔……美丽、充满诱惑力。
若是被她诱惑……并没有什么不可以。
少年的表情忽然一愣。
只见，那美丽的恶魔侧着头，微微仰脸，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说话，但那里空无一物，只是空气。
“第一步，给您多招点信徒，占领人界，打败光明神。”她兴致冲冲说。
接着，她又像是在安抚着什么，“不是说您不能打败光明神，是人界这个地方您不要白不要，收下当信仰力嘛。”
说完话，她再次来到他面前。
少年下意识把脏手往衣服上擦了擦。
琦卡拿出还没分完的面包，继续用恶魔的语气说，“愚蠢的人类，还想吃这块面包吗？”
少年盯着她手中还剩大半个的面包，毫不犹豫点点头。
一旦事情有了开口，剩下的就变得不再抗拒起来。
“如果你再信仰一个存在，那这整块面包都归你。”琦卡说。
少年：“？”
“信仰两个存在？”他露出疑惑。
抛弃光明神，信仰邪恶神灵，已经是打翻了他骨髓里的认知，是不可置信的事情了。
现在，让他再信仰一个存在？
这……实在是彻彻底底粉碎了他的信仰观念。
“对，你只要信仰了那个存在，这一整个面包都给你哦，比之前的要丰富多了哦。”琦卡在少年面前晃着面包。
他盯着她手中的面包，喉结滚动，缓慢说：“请、请您告诉我，我需要信仰的存在是什么？”
琦卡笑眯眯说：“那个存在是邪恶神灵的主人，伟大的琦卡魔王。”
第21章 我命令您
从未听说过有哪位神明被称为琦卡魔王。
“……琦卡魔王？”少年茫然地重复着，他抬起头颅，看着琦卡，被凹陷眼窝保护的眼睛透出小心翼翼，“祂……是？”
琦卡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把面包给饥肠辘辘的人类，但那样会让她在礼希塔面前显得对人类太过宽容，不像一个恶魔。
而且，直接提供食物给光明神的信徒与她在牵扯着礼希塔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一样，因为人类信仰光明神的时候，邪恶神灵和她这个让邪恶神灵有感而孕的恶魔去帮助人类，相当于帮助敌人。
“我就是琦卡魔王。”
琦卡语气直接，纤细的手摇晃着面包。
“信还是不信？”
面包在少年的眼前晃悠，香气一阵阵扑面而来，就像一阵一阵的低语蛊惑。
胃部在打架，内脏因为极端的饥饿而疼痛。
已经选择了抛弃光明神去信仰邪恶神灵，再信仰一位琦卡魔王……有何不可呢。
少年对面包贪婪地伸出手。
“尊贵的邪恶神灵，伟大的琦卡魔王，我是您们衷心的信徒。”少年说。
琦卡把面包给他。
“……”
用一整个面包缓解了胃部的饥饿感，抽搐拧痛感消失，少年跪在地面，继续虔诚地说出祈祷词：“尊贵的邪恶神灵，伟大的琦卡魔王，我苦难的灵魂因为您们的存在得到救赎，赞美邪恶神灵，赞美琦卡魔王……”
琦卡打断他长长的祈祷词，用恶魔的语气恐吓着，“愚蠢的人类，你要证明你是一个有用的东西，否则，我会打断你的骨头，挖掉你的内脏。”
恶魔就是如此，残暴邪恶。
少年干瘦的脸庞划过恐惧。
“我是有用的，我要如何向您证明。”他惊慌说。
琦卡的红眸眯起，“交给你一件事，如果你完成，那就可以证明，如果你做好，那给你更多的食物。”
想起食物的香气，少年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是、是什么事情？”少年低着头，紧紧盯着膝盖，不敢直视琦卡。
“把镇里的人聚集在一起。”琦卡吩咐说，“越多越好。”
既然选择帮人类解决饥饿，当然不能是帮助敌人，那就先让人类成为自己人，第一步就是扩大信徒。
得了琦卡魔王的指令后，少年丝毫不敢怠慢，立刻就起身，他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对琦卡魔王行礼，恭敬地从院子中退离。
在彻底离去前，少年做贼一样回头。
虽然改变了信仰，说出自己信奉邪恶神灵和琦卡魔王，但这件事发生的太快，他心中有种不真切感。
人类的心中总存在着侥幸。
少年好奇地窥探过去。
接着。
他窥探到铁门后的情景。
心脏顿时咚咚咚躁动地跳起来，不可名状的恐惧像无形手的攥住他的脖颈。
少年的喉咙里发出无法呼吸的咯咯声音，像铁丝卡在了零件齿轮中，脸色憋的铁青，神情却是惊恐的。
只见，琦卡魔王对空气招了招手，接着，琦卡魔王身边显露出一道影子，那模糊的东西颜色漆黑黏稠，拥有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扭曲边缘，弧度不定型如流体，像生物在呼吸一样。
黑暗的晕影以祂为中心展开，诡异的气息顿时侵蚀了空气，像枝叶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延伸，迅速将恐怖感传递到四周。
少年的脖子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挪动，他并非想慢慢观赏那恐怖的影子，只是恐惧占据了他的骨骼血肉与皮肤，让他像生锈将腐蚀至死的机器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只能缓慢地缓慢地扭动，身上发出咔嚓咯吱作响的声音，是牙齿在打架，身体在颤抖。
那漆黑的生物是地面上信仰光明神的人类永远不能接触的恐怖事物。
甚至......
少年的脑海立即被灌输了一个信息。
就像天生就知道一样。
少年毫无犹豫地想。
那影子并非真正的祂。
祂的真实面貌会让人类的精神疯狂掉。
所以……在人类眼中，才会有着漆黑的影子作为遮挡。
但......
即便是发挥遮挡效果的漆黑影子，少年只看一眼，眼球里的光只接触一瞬，深深的恐惧就像无尽的水一样从他的脑海里爆发涌出，身体像被数个大手推动，关节僵硬抽搐，满脸惨白，劫后余生地收回视线。
果然......
是恶魔。
是邪恶的存在。
给予他食物的，不是光明，是邪恶的神灵与可怕的琦卡魔王。
少年心中不再存在一丝一毫的侥幸。
他浑浑噩噩，怀抱着恐惧又复杂的心情踏入城镇的街道。
为了食物，他把灵魂出卖给邪恶的存在了。
也许……当他毫无用处的时候，他就会被杀死。
少年几乎是抱着牺牲的心情，用奔跑的姿势在城镇中传递着消息，妄想化成如闪电一样的飞鸟，尽快地更多地向同胞传递着祂们的消息，努力证明自己的用处，不断在心中祈求自己在帮祂们聚集完人群后不会被杀死。
*
打发第一个收复的人类信徒去办事情后，琦卡赶紧看向空气，招了招手，乖巧说：“尊贵的神明大人，您可以出来啦。”
礼希塔美丽的身影在琦卡的视线中出现。
高挑修长的身材，苍白病态的肌肤，雪白长发带着极夜星辰一样的苍冷光辉，形状漂亮的纯黑眸子像转动的黑色玻璃，面无表情地看向琦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