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裴帆烦裴露,所以就不说话。
“有空叫出来一块喝酒啊,”开车那人又说话了,“你爸要找工作怎么不跟我说啊,我给你打听打听。”
这人家里也是有点小钱的,比蒋家差了点,但是比裴家是绰绰有余的。
裴帆一听,眼睛就亮了。
裴露跟赵雅珍回了赵家,吃了一顿饭,傍晚时分就回了永安镇。
裴露从小区门口叫停了车子,就要离开。
赵雅珍拦住她问:“上哪去,大晚上不安全,别乱跑。”
裴露说:“打工啊,我在餐厅有兼职。”
“打工?”这下轮到赵雅珍惊讶了。
但是她这话合情合理。
说实话,裴露那天说跑就跑了,赵雅珍一度怀疑她离开那个有钱人家的时候是拿了钱的。
可是听见她说这话,她那点疑虑就像找到了根一样。
“是啊,”裴露回头看她,眼睛里带了些惆怅,第一次开口管赵雅珍叫妈,可是赵雅珍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说:“妈,马上要开学了,我的八千学费还没着落呢,我只是个穷学生,没人给我出学费我就上不了学,你能帮我把这钱交了吗?”
赵雅珍:“……”
听到这个数字,赵雅珍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大学的学费是一年一交的,裴露再开学是大三下学期,其实还不用交学费呢。
但是裴露就这样笑盈盈的看着赵雅珍,仿佛一个期待着母爱的孩子。
可是她这笑在赵雅珍眼里那分明就是索命的鬼。
不,是索钱的。
赵雅珍一下子就害怕了,后退干笑着,也忘了问她要去什么地方打工,也不问是打什么样的工,只说:“那你去吧……”
于是裴露转身就走。
走进夕阳的余晖之中,红色的夕阳在她身上蒙了一层轻纱,将她的身影隔绝在了她未曾融入的世界之外。
司廷跟李叶秋坐车回到了兴市,直接来到了李老爷子的医院。
李老爷子今天凌晨的时候忽然醒过来了,但是这件事除了高秘书谁也不知道,就连李叶秋,都是到了医院才知道的。
李叶秋一开始想的是绝对不能把他跟李志秋之间的事情说出来再刺激老爷子了,但是李老爷子是什么人啊,他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
况且高秘书对他忠心耿耿,他不是李叶秋的人,他只对自己唯一的老板负责。
所以李老爷子清醒的第一时间,高秘书就把这件事给上报了。
其实高秘书也怕刺激到他们家老爷子的,但是他很忠心,不但了解老爷子的为人,也清楚自己的职责。
为了不让对方受刺激便隐而不告这种事,李志秋出事前就发生过一次,是不能再有下次的。
李老爷子已经受过了一次刺激了,他出事之前一直细细观察着李志秋,知道他心态的变化。
只不是那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所以他心中还抱有一丝期望。
只不过李志秋推他的这一下,把他们这最后一点亲情也给推没了,他也死心了。
高秘书说话也是讲究技巧的,他确实说了事实,但是他却故意隐瞒了这两个兄弟自相残杀的过程,只说李叶秋现在没事,被人给救了。
当李叶秋冲进病房的时候,第一次没有像一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扑过去喊爷爷,他只是站在那里,呆愣的看着这个慈爱的老人。
因为高秘书刚才在医院门口告诉他,老爷子现在的好状态都是假象。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最近本来就心力憔悴,摔那么一下更是伤及了根本,严格来说,现在这种好状态就回光返照,他身体中的器官依然在加速衰竭。
李叶秋是很崩溃的,但是他不能闹也不能哭了,爷爷本来就心疼他,要是看见他依然是那副软弱无助的模样,一定连闭眼都不安生的。
病房留给了祖孙,高秘书礼貌的请司廷出去喝茶,还感谢他救了李家的小少爷。
“这是我们家老爷子的谢礼,请司先生务必收下。”
司廷看了高秘书一眼,只觉这李老爷子会周全。
他们一定是调查自己了,毕竟能在国外不声不响的把李叶秋给就回来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他们应该也什么都没查出来。
司廷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类比他们那个世界的还要多疑,但这现在反而成了自己的优势,他们多疑,就代表他们忌惮,人与人之间本身就是一场又一场的心理博弈。
其实他也猜对了,当高秘书看到那一片空白的背景时,说是更加忌惮了也好,说是对恩人的尊重也好,他收手了,并把这一切如实告诉了老爷子。
不管这位司先生是什么人,看不看得上他们的谢礼,他们都要把这份礼给出去。
高秘书推给司廷几份合同,司廷早就猜到了李小少爷的命值钱,但是他没想到,李家出手会这么大方。
他挑几份合同看了看,脸上始终未见多余的表情,看不出得到如此馈赠的惊喜,也看不到对这些财产的不屑。
高秘书人到中年,跟李老爷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自诩阅人无数,什么大人物都见过。
但是就这样安静的等在对面的时候,还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紧张了。
他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却不敢主动打破沉默,只能等司廷将那些东西看完。
等待的时间里他喝着咖啡暗中观察对方,一杯咖啡喝完的时候,对方终于抬头了,他从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张纸,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剩下的一大堆推回给了高秘书。
高秘书扫了一眼被他推过来的报酬,几乎以为对方是那种寓言故事中在一堆金子中只取一个银币的圣人了。
还是说面前这大佬其实不怎么稀罕李家这点钱?
从对方穿着举止来看,明显后者吧。
司廷挑了一件古董画,以及一个古董宝石胸针。
是老爷子的私藏。
这两件东西跟李家小少爷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但是对方已做出选择,高秘书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
对方签完字就把那东西放在一边开始喝咖啡了,就好像他刚才看的东西不过是大街上随手拿来的传单一样。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等对方悠闲喝完咖啡,才说:“司先生想现在就跟我去办手续吗?”
那枚胸针倒是没什么,但是这幅画却极有分量,不能直接带走。
“不急,等我联系你。”
高秘书听完这话,看他的眼神更谨慎了。
大佬这是真的不在乎啊!
“那麻烦司先生跟我回去吧,我们家老爷子也想见见您。”
连李叶秋都不知道司廷跟老爷子聊了什么,他出来的一分钟后,再次进去的李叶秋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老爷子死前没留下任何李志秋将他推倒的证据,甚至还重新改了遗嘱,捐掉了一部分曾想要留给小孙子的财产。
因为他想让自己这个没争气过的孙子靠自己的本事把李家抓在手里。
他要是失败了,这趟鬼门关就白走了,成王败寇罢了。
李叶秋哭得昏了过去。
当天下午,李志秋也赶到了医院。
此时,高秘书取来了胸针,还安排了车子将他们这位尊贵的客人送走,姗姗来迟的李志秋没看见坐在车里离去的司廷。
裴露刚打开家门,手机就提示又转账消息。
她一抬头,男人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是她平时绝对不会看的财经频道。
“给我转钱干嘛?”裴露很奇怪。
这钱还是她给的呢。
司廷端起水杯说:“是别人告诉我的,过年要给压岁钱。”
裴露一下子就乐了,她爽快的把那一万块钱的转账给收了。
她跑过去说:“但是红包是长辈给小辈的,你跟我差不多大呢……”
这话说到后来就没声了,她突然意识到,对方是只妖怪,他跟女明星一样,是看不出年龄的啊!
于是裴露好奇的问:“那你多大?”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忘了。”
这就是不愿意说了。
裴露鼓起了腮帮子,正要追问,就见桌子上还放着一个丝绒的小盒子。
见她视线落在那里,司廷把小盒子推到了她的面前,“从李家拿回来的。”
裴露打开盒子,看见了一枚粉色的宝石胸针,粉嫩的颜色和精巧切割的宝石拼成了一朵花,非常少女心。
裴露就知道对方跟李叶秋回去不会空手而归,因为她不止一次听说过,李老爷子为人非常讲义气,一点小恩惠都会报答,更不要说救命这种大事了。
“这是送给我的吗?”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男人。
“嗯,新年礼物。”
裴露觉得自己圆满了。
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那个家的第一个年,她不但收到了鼓囊囊的红包,还收到了漂亮的新年礼物。
于是她兴冲冲的跟司廷说:“咱们今天晚上出去吃饭吧。”
“去哪里?”
裴露一开始是真想出去吃饭的,就继续她的探店活动,过两天她就打算把自己埋进卧室里面专心搞创作了,要在叶柯从国外回来前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