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夸张地长大了嘴巴,双手捂住嘴,将惊叹声压在了喉咙里。
这、这、这抚一下额头就好了?!
有没有搞错!她之前累死累活地输灵力,分明就一丝反应也没有!
难道这就是大乘期的厉害之处吗?竟恐怖如斯?
白染的视线从斐青的脸上,挪到晏清斐的手上,恨不得将那只手捧到眼前细细观察,究竟是哪里不一般。
“怎么?”晏清斐感受到心底的震撼,见白染呆愣住,还以为她是被吓到了。
“他只是心脉被淤血堵住,所以才会呼吸渐缓。”大抵是不会说谎,他不敢对上白染惊叹的目光,垂眸瞥向了一旁。
白染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斐青醒了,她终于可以郑重地道谢了。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吗?要不还是回宗门修养吧?哦,对了还有。”白染起身,郑重地给斐青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
斐青似是想说话,但一开口却咳嗽起来,将白染吓了一跳,赶紧拍他的背。
“要不喝点水吧?”
她取出水囊递给斐青,但被拒绝了。
“回宗门。”斐青压着嗓子说道。
少年强撑着站了起身,一转眸,视线正巧与晏清斐幽深的目光对上。
刹那间,晏清斐微微眯了眯眼睛,少年也微微眯了眯双眼,两人的表情出奇地一致。
第65章
晏清斐将视线瞥向一边,他发现这种感觉很奇妙,仅次于从白染那感应到情绪。
傀儡的视野中,占据了大半的画面是白染担忧的神情,而剩下的一小半,是他淡漠的注视。
从第三视角观看自己,这的确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他,却是在这几百年间第一次发现。
“有趣。”晏清斐低声道。
白染搀扶着斐青走在后面,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于是好奇地问了出来。
晏清斐不准备回答,只是望着天边淡然道:“回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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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青因为伤势不能御剑,白染便将压箱底的机关鸟找了出来,打算扶斐青坐上去。
见白染的双手伸来,斐青冷漠地拒绝道:“不用如此。”
“真的?那好吧。”
未免伤到斐青的自尊心,白染本来扶住斐青的手又收了回去。
“那你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就见斐青身体一斜,险些栽倒在地,白染赶紧再次扶住了他,小声劝诫道:“人有的时候,不能太嘴硬,不然会吃亏的。”
两人前方,晏清斐神情微滞,表情颇有些不自在。
回去还是再将傀儡炼制一番吧,居然受这点小伤就不能独自行走了。
“小染。”他忽然转身。
“怎么了师尊?”白染向晏清斐看去。
“我来带他。”晏清斐话落,不由分说地将斐青接了过去,同样是以拎领口的方式。
白染微微愣住,而后不忍直视,抬手用力按了下额头。
不成,回去之后,她一定要想个办法告诉师尊,这样带人的方式是不对的,尤其还是对待一个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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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太云宗的万千座山峰都蒙上一层金芒。宗内的弟子们趁着还未入夜,有的赶去藏书阁借阅玉牌,有的赶去试剑台练剑,有的则做完宗门任务满身疲惫地归来……
白染三人回到宗门,她本想将斐青送到执法堂,并好好向执法长老道谢和解释。
但这件事她还没提出,师尊便让她先行回清玄殿,斐青则是由他送回执法堂。
师尊出面总比她要正式多了。
白染起初觉得没有问题,可后来她细想之下,发现她本可以和师尊一起送斐青。
这样不是更加正式和重视了吗?
只是可惜了,这时候师尊应该都将斐青送到了吧。
清玄殿的寝居中,白染坐在轩窗边,颇为感慨地想着。
四下无人,整个清玄殿安静极了,人在安静的环境中总是容易多想。
白染一想到斐青,便又忍不住琢磨他为何会为她挡伤。
那么危急的情况下,那一定是他的第一反应吧?
嗯,有点东西在里面。
白染摸着下巴思忖,思来想去,她的视线偶然捕捉到了放在木桌上的话本,那些爱恨情仇、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瞬间在她脑海内重现。
刹那间,白染突然悟了。
能将她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并且奋不顾身地保护她,这一定是爱情没跑了吧。
“唉——”
白·筑基期小修士·才迈出修仙路上第一步·然,发出一声叹惋。
可惜了,她现在一心只想修仙,只能婉言回拒他的好意了。
白染心下琢磨,快刀斩乱麻,此事拖得越久越难办。
于是她愉快地做下决定,明日就去与斐青讲明白。只是……她总觉得自己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二日到来,白染早早地醒来在殿外练剑,直至朝阳初升,她方才停下。
傀儡小棠从山下走来,手中提着从宗门食堂打来的饭菜,它直直路过白染,将饭菜布在了轩窗边的矮桌上,才告诉白染该用早膳了。
待白染吃完早饭,天边的朝阳已经露出了完美的圆形轮廓。
该去探望斐青了。
出房门前,她的视线扫过一摞话本,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走了过去,特意挑选了几本虐心虐肺还BE的话本,揣进了储物袋。
待会儿,她就用这些当例子,给斐青好好说道,绝对会让他死心。
清玄殿中,晏清斐也在,身旁桌上还摆放着几颗玻璃珠似的东西。
白染的目光落在珠子上,霎时间挪不开视线了。
妈耶,她终于想起来她忘记什么了!那几颗快要成熟的魂真果!
心里有诸多疑惑,白染向晏清斐道了一声早,忍不住问了出来。
“师尊,这是不是长安岭山崖上的魂真果?”
晏清斐“嗯”了一声,顺口问道:“去明思峰?”
白染:“嗯?不是,我是打算去执法堂探望斐青。”
明面上是探望,但实际上却是干摧毁爱情萌芽的坏事。
白染当着师尊的面义正词严地说出来,颇觉心虚。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是为了能更加确定猜想,她抛出了几个问题。
“师尊,你是不是特意嘱咐过斐青?要让他保护好我,否则就是提头来见的那种处罚。”
晏清斐否定了。
“那师尊,你是不是许了斐青什么酬劳?不然他为什么就独独教我剑法,还挺身而出给我挡伤。”
晏清斐再次表示了否定:“我也不知为何,或许你可以亲自去问他。”
见师尊这样回答,白染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其实不用亲自去问了,我已经猜到了。”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因为爱情吗?
感受到白染内心的笃定,晏清斐抬起眼眸向白染投去一瞥,目光微顿。
难道,她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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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染来到执法堂所在的主峰,在她向守门的童子报上姓名与来此的目的之后,童子便领着她穿过一条条弯曲小道,来到了一处清幽的庭院。
院落中栽种着几棵柳树,正值寒冬腊月的时节,树上已经不剩几片树叶,只有长长的柳枝在寒风中晃动。
这场景让人顿感萧瑟。
白染恍然联想到庭院的主人——斐青身上,昨日他虽然醒来,但状态看上去还是不怎么好,今天不会变得更加严重了吧?
会不会就如同这寒风中的柳树一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童子见白染观赏柳树,也不打扰,径直地走到门前,敲响了房门。
“斐师兄,兴墨峰的白师叔来探望您了。”
“进来。”
冷冽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童子告辞离开,白染上前推开房门。
里面的陈设很少,只有简单的桌椅和木床,就连书柜与案桌也没有,显得整间屋子空荡荡的。
白染忽然明白,斐青为何会养成冷漠的性格了。
想来一定是不得执法长老重视,所以所住的庭院才会如此偏僻,屋内的摆设才会如此的简陋。
加上同门师兄弟也忽视他,时间一久,他便如此冷漠了。
心中划过悲惨的猜想,白染的目光中不由带上了几分同情。
她视线一转,而后便看见了负手立在轩窗边的斐青。
从外表上看去,他似乎是痊愈了。下颔线清晰的脸庞上恢复了血色,黑眸中眼神坚定不飘忽,负在身后的手有力地握着一块玉牌。
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虚弱之感。
“太好了,看来你的伤势已经在好转了。”白染来到桌边坐下,笑着向斐青招招手,“快来看看,我昨天发现的好东西。”
她神神秘秘地将几册话本子拿出来,放在桌上:“趁你最近养伤,正好可以看看这些打发时间,里面的故事可精彩了,说不定还会留下启示,指明人生的方向。”
方向当然就是远离情情爱爱,投身于修仙的伟大事业啦。
桌上,《珠泪偷弹》《暗恋那点小事》《竹马成亲了,道侣不是我》几本话本被白染推到斐青眼前。
“拿去吧,打发时间。”白染语气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