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刚才夸你是真心的,你今天真的挺好看的。”白染支着下巴,改口道,“唔……你是男子,应该是英俊。”
唐广愣怔了片刻,再次反应过来时,咧开的嘴巴怎么也合不住:“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挠挠头,国字脸涨得通红:“这、我,四妹妹,那什么,我先去前面探探路……”
话还没说完,唐广缰绳一甩,和骏马跑远了。
嗯,看来这位“家人”脸皮比较薄。
白染望着唐广的背影,缓缓想到。
#
马车驶出华宁城,宽阔的青石板道渐渐成了坑洼不平的泥地。马匹踏过,留下一屁股的灰尘。
白染暂时歇了看马车外风景的心思。
她斜倚在软垫上,随着马车晃悠,昏昏欲睡。
此时马车应该是驶进了树林,周围传来的鸟雀声多了不少。各种婉转悠长的鸟啼混在一起,犹如唱腔悠扬的戏曲。
白染睁开双眼,忍不住掀开车帘望向外面。
树林茂盛苍翠,一眼望去全是挺拔的树木,前方道路弯曲,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而跟在马车旁边的唐广,自从独自骑着马跑远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白染怀疑她被唐广那小子演了,他根本就不是害羞,而是想抛下她独自去外面浪。
她放下帘布,又躺了回去。
算了,还是在周围探索地图最重要。
马车继续行驶,就在这时,白染忽然感到行驶中的马车骤然停下了。
前方传来小厮的惊呼与斥责,跟在马车后的护院也行动了。
白染本以为是唐广回来了,但现在看情况应该不是。
她掀开车帘,前方不远处,赫然出现了一群手持弯刀的山贼拦在路中。这群人浑身带着血气,目光凶狠,似乎只待领头一声令下,就开始大开杀戒。
白染怀疑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
她转过视线,询问跟车的丫鬟:“这是山贼?”
丫鬟嘴唇发白,哆哆嗦嗦地回答:“是、就是山贼。”
不是吧,她就出来这一趟,这奇遇几率是百分之百吗?
树林风声簌簌,肃杀的氛围烘托得非常到位。领头的抬手一挥,身后的一群山贼大吼着冲向车队。
护院们拿着武器拦了上去。
时间紧迫,得赶快想到解决办法。
白染继续问丫鬟:“这里的山贼一般是劫财还是劫色?”
丫鬟瑟瑟发抖:“都、都劫。”
那完犊子。
白染心凉了半截。
劫财还好商量,劫色她不是就死定了吗?
白染只有将希望寄托于护院身上,希望他们能给力一点。
可转眼间,那群看上去很能打的护院,就哀嚎地躺了大半,只剩几人在负隅顽抗。
白染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只觉得自己那颗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彻底凉透了。
这群护院真的不是在演她吗?
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护院陆续在山贼的弯刀下倒下,鲜血伴随着哀嚎充斥了这片山林。
似是感觉胜利在望,山贼们面上的凶狠戾气中多了些许喜色与贪婪。
这可是皇商唐府的马车!他们发了!
先前见到唐府的马车,他们还犹豫了一番,本以为会是一场恶战,就算是劫下了人,弟兄们也会损失不少,却不想唐府的护院全都是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
山贼领头的望着不远处的马车垂涎欲滴,呼吸声愈加急促,握着弯刀的双手因为高兴在微微颤抖。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将唐府万两黄金的赎金拿到手的美好场面了。
“兄弟们,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发了!”山贼领头激动地鼓舞士气,“只要赎金一到手,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鬼地方!”
山贼们情绪高涨,兴奋的叫吼不住响起,令人心生寒意。不多一会儿功夫,山贼们的声音居然将此地护院们的痛苦哀号声都压下了。
白染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小命受到生命威胁,也对穿越到修仙世界这件事第一次有了真实感。
完了,要是早知道护院这么不耐打,她应该早早地跳车跑路。
不过——
白染低头看向自己穿的襦裙。裙摆又大又长,连绣花鞋都遮住了,跑起来绝对是个拖后腿的累赘。
而且这双腿也没什么肌肉,大腿跟山贼粗壮的手臂差不多粗细,身体素质比护院还要不如。
恐怕才跑出几步,就被山贼追上了。
最后一位护院负伤倒下,山贼包围住马车。
白染想要逃跑的心思彻底歇下。
“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们将你拖下来。”山贼头子狞笑了几声,“我们这帮粗人可不如唐府的下人细心,要是伤到小姐哪里,可不能怪罪我们。”
山贼们发出一阵嘲笑。
有位肌肉虬结的山贼走上前,抬脚踹向马车,恶狠狠道:“臭娘们,快下来!”
马车摇摇晃晃,吱呀作响。
马车内,白染一边稳住身体,一边又确定了一遍帷帽的牢固性。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帷帽才是自己的本体,那张脸是附带的,随时可抛。
她深吸一口气,再拖下去山贼的耐心恐怕就要耗完了。
她必须下马车,并且想办法推延时间。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隐藏在宽大袖摆中的手掀开了马车车帘。紧接着,一个身形纤细,却从头遮到尾的女子从车帘后现身。
白染浑身散发的抗拒表现得相当明显。
山贼们见状,乐得嚣张大笑。
“小姐怎么不将帷帽摘了,给大伙儿瞧瞧,万一看你长得好看,咱们老大怜香惜玉,说不定就……”
话未说完,得意的大笑再次响起。
随行的丫鬟早就吓晕在马车边,手上虚握着一柄匕首。
白染趁此机会,快速地将丫鬟手中的匕首取下,刀尖向外,冲着包围上来的山贼。
她决定了,等会儿自己能带走几个就带走几个,实在不行,就带走自己。
白染长长呼出一口气,一种‘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视死如归的心境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不就是死吗?
“妈的,一群崽种!”
白染压粗嗓子怒骂:“叫你姑奶奶干什么!摘,摘个屁!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癞□□长相,你们等着,等会儿你姑奶奶我就把你脑袋摘了当球踢,屁都不是的恶心玩意!”
一通临死前的乱骂发泄,意外的,白染觉得这体验感非常不错。
山贼目光不善地继续包围上来。
白染咽咽喉咙,后退两步,背贴上了马车。她准备趁着最后机会再骂几句,可嘴唇一张,不知怎么的,喉咙里的声音怎么也发不出。
似有一声轻叹在她耳边响起,冷冽却莫名温柔的声音说道:“你一姑娘家,少说粗话。”
白染愣怔了一瞬,四处查看,怀疑声音是自己临死前的幻听。
山林中的风不知何时停住,除了护院发出一两声呜咽,此时的这片地带安静得可怕。
一种肃杀的气息笼罩了这片树林。
白染只感觉周围莫名变得有些冷。
但那群山贼却感觉自己被某种可怕的猎物死死盯上,额头上、后背上冷汗直冒。
他们想挪动几步,但双腿沉重得仿佛灌了铅,心脏因为害怕猛缩,一种随时都会身首异处的毛骨悚然感满满占据了他们的脑子,思绪也在这时变得异常缓慢和清晰。
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们。
——逃!快逃!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树林不安地簌簌抖动,苍翠的树叶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利器击中,破烂不堪地从枝头掉落。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白染就看见林中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碎片树叶雨,她的视线被掩住的同时,浓浓的草木气息弥漫开来,也压住了不祥的血色气息。
在看不见视野的那几息时间,白染听见了几声破碎的音节,像是因为愕然与震惊,而从漏风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树叶雨落下,地面铺上了一层绿色,周围的树林再也不能簌簌作响了,因为它们全变成了秃头,连一片绿叶也没有留下。
围困马车的山贼全都倒下了,齐齐面部朝下趴着,背部没有丝毫起伏,全都失去了呼吸。血液从尸体上流下,却只打湿了尸体周围一小圈地方,更多的血液已经浸入了碎成渣渣的树叶中。
白染感到震撼。
山贼居然这么快就死绝了,这难道就是真实的修仙世界吗?
竟恐怖如斯!
不远处,一道玄色身影立在树下,身体颀长,背脊挺直,双手负在身后。在他身旁,一把细长的剑悬浮着,剑身雪白,散发着莹莹白光,不沾一丁点的血色。
那人面向着白染的方向,那张精细雕刻的脸庞白染看得清清楚楚。
他头戴玉冠,剑眉入鬓,鼻若悬胆,面如冠玉,眼眸深邃,不带任何情绪,但莫名的,白染从中看到了一点无奈。
毫无疑问,这是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相貌,就算白染在现代看过许多称得上神颜的面容,也比不上眼前的人。
她从盛世美颜中回神,啧啧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