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轻哼一声,她已经不是当年吴下阿蒙,这点小锁,难不倒她。
片刻后,林沫用细铁丝完成了今日的二杀。
抽屉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A4纸。
林沫拿出来,翻转到有画的那头。视线相交的瞬间,她的脑子“嗡”了一下。
这是一张铅笔草稿,画的内容是夕阳下的草丛,漆黑的、由无数细线交织起来的,似雾非雾的黑影就站在草丛中间。
绘画者的功底很好,虽然略显仓促,但依旧描绘得栩栩如生。只是看着那团黑影,一种难言的恐惧就袭上心头。
绘画者在纸上留下心烦意乱的划痕、戳孔和大些的惊叹号,告诉观众,它是邪恶的、无拘无束的,它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却虚无缥缈,绝非凡人所能触碰到的存在。
一瞬间,林沫觉得那些黑色细线都化作了鲜活的小蛇,它们不断游走、扭动,嬉笑着往她瞳孔深处钻去。
她产生了一种明悟,当这些小蛇真正落入瞳孔底部时,她就将成为“全新”的林沫。
又想控制我?
林沫冷笑一声,凭借强大的毅力移开了视线。
这种小伎俩,对她没用。
这时,苏念白举着手机走进来,“我找到你说的地方了。”
林沫把画纸叠好,脸上还残留着古怪的笑意,“在哪?”
“明光艺术馆,十年前就被弃置,但因为位置原因,一直没有整改。”苏念白对着手机屏幕念道,“位置很偏,说是在公墓旁边。”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膨胀(12)
把艺术馆建在公墓旁边,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想出来的主意。
林沫接过苏念白的手机看了眼,上面介绍说明光艺术馆主要展示富有反叛性的先锋艺术,当初选址是看重附近的环境山清水秀——就是没想到人家公墓也看中了这一点。
云华人的迷信, 再加上交通实在不便,这家艺术馆很快没落下来, 成了野生动物们的乐园。
网页上的配图由试胆爱好者贡献,图上荒草丛生,艺术馆的外壁上爬满了藤蔓,门口不知道是哪位艺术家的雕塑也碎成了好几块。
“跟游戏的背景画面很像,王明去的就是这个地方。”苏念白肯定道。
林沫也觉得像, “下午去看看, 这里很可能也是怪物的藏身之地。”
两人又仔细搜查了王明家中的其他地方, 确认没有遗漏线索后,离开了城中村。
……
因为是工作日,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零星的几个也行色匆匆, 并没有意识到数米外的城中村就是可怖事件的开端。
林沫和苏念白选择在附近的咖啡馆解决午餐。咖啡馆也和街上一样冷清, 两人进去的时候, 服务员们正在扎堆聊天。
直到林沫和苏念白找好位置,才有一名服务员慢吞吞地过来让他们点单。
林沫接过菜单看了眼,这家店服务态度不行,但价格却标得不低,也是很有自信了。
“我要一份榴莲芝士蛋糕,冰淇淋咖啡冻,还有水果沙拉。”
苏念白:“香草泡芙,轻乳酪蛋糕, 西瓜汁。”
服务员微笑, “好的, 一共一百六十元。”
林沫掏钱付账,问道:“你知道住在附近的王明先生吗?”
“王先生?有点印象。您是他的朋友吗?”
林沫:“我们是他前女友请来的,她想拿回家传的金戒指,但一直联系不上王明。这枚戒指对她来说很重要,她已经苦恼好多天了。”
“啊?”服务员惊了,眼中很快浮现出同情的目光,放下警惕,“想不到王先生居然是这样的人,他看起来明明挺和善的。”
“他家里没人,你知道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吗?”
服务员想了想,道:“王先生确实很久没来咖啡馆了,他很喜欢我们店里的手冲咖啡,之前每周都会来一两次。”
“我最后见到他时,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沉默,嘴里喃喃什么‘游戏’,感觉整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嗯……我记得这大概是在两周前吧。”
“对了,”服务员又道:“他那时候好像有说‘干完这票就回老家买房’之类的话,现在可能已经回老家了吧。”
林沫:……
这是多么经典的炮灰语录。
服务员满怀同情地提了个建议:“祖传的金戒指应该蛮值钱的,让前女友小姐找找证据,报警抓他!”
林沫:“谢谢,我会转告她的。”
正义感满满的年轻服务员离开后,林沫渐渐在头脑里勾勒出事件的起因。
王明,一个来自村镇的青年,不甘心一辈子打工,于是勇敢辞职,和朋友们自己做游戏。
在艺术馆取材时,他惊鸿一瞥见到了黑雾怪物。幸运地回到家里后,历经了颤栗、恐惧和惊奇的他,最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用怪物的形象来做游戏,从而一鸣惊人。
然而怪物的可怕超出了他的预料,最终,他自己不知所终。能够散播污染的游戏却真的开始展露出爆红的迹象……
春和小区的三名失踪者碰巧成了游戏的第一批用户,这就是一切的根源所在。
“你猜,他现在还活着吗?”林沫问苏念白。
苏念白正望眼欲穿地盯着后厨的方向,闻言,歪了歪脑袋,“我猜,这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区别了。”
说着,他们点的东西上来了。两人不再说话,专心享用食物。
别说,虽然贵了点,但味道很是不错。
吃完午饭,林沫和苏念白打的前往明光艺术馆。因为去的地方比较偏僻,他们等了大半天,加了一倍车费才被司机接单。
下午两点左右,他们终于来到了已经被弃置十年的明光艺术馆。
一下车,林沫就看见了离艺术馆百来米的墓园。
跟门庭冷落的艺术馆相比,墓园显得有人气多了。墓园门口还隐约能看到两个老大爷在树下对坐着下棋。
林沫转念一想,没有急着进艺术馆,而是先走向墓园。
“你走错方向了。”苏念白提醒道。
“那边有人,先去了解下情况。”
老大爷们正在酣战,见林沫他们过来,随意地瞥了一眼。大概觉得这两个小年轻不像来干正经事的,老大爷直接回绝:“谢绝参观,本园也不提供试胆服务。”
林沫好奇道:“来这里试胆的人很多吗?”
老大爷白眼翻得一点不含糊,“那可不,每隔十天半月,总有你们这些没事干的小年轻来没事找事!”
另一名老大爷也附和道:“玩得还很花,翻墙的,打洞的,装失恋的……嘿,我是真不懂你们年轻人。”
“还有更离谱的。”老大爷也不下棋了,语气里满是埋怨,“之前还有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裙子和高跟鞋,硬生生穿到身上,站在门口抛媚眼。这是真把我们俩当瞎子,简直有毛病!”
“有这时间,我孙子能刷三套卷子!”
“我孙女能刷五套!”
“你吹牛,你孙子明明天天在家打游戏!”
眼看着两个老小孩就要为“谁家孙辈才是卷王”这件事吵起来,林沫立即轻咳一声,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两位大爷,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因为失恋,想去对面艺术馆野营冷静两天。你们两位一看就懂得多,我就想问问,那个艺术馆安全吗?有没有什么大型野兽之类的东西?”
老大爷沉思了一下,摇头劝道:“那地方荒凉的很,试胆的人都很少。有没有野兽我不清楚,但虫子和蛇肯定少不了。你回去告诉你那个朋友,让他可千万别来了!”
另一名老大爷也道:“我前两天依稀看到挺大的一团东西,眼花没看清,不知道是石板还是野狗,还挺吓人的。”
“没听见嚎叫声啊,老倪,你肯定是看错了!”
林沫听到这里,心里有数,她又换了个问法:“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传闻吗?我回去好吓吓我朋友,打消他的念头。”
“奇怪的传闻?”
两位老大爷面面相觑。姓倪的那位突然一拍大腿,“还真有!老李你也知道吧,这两天好多人都是立的衣冠冢,我听说那个啥在火葬场就被偷了!”
“啊,还有这种事?那玩意偷它干嘛?器官还能用?”
“这谁知道,世上变态那么多,总有一款爱干这个。”
“啧,造孽啊……”
林沫对两位外冷内热的老大爷道了谢,转身走向等在不远处的苏念白。
苏念白看着她,突然说了句,“我觉得,你跟他们说话的样子好怪。”
林沫:?
“哪里怪?”
苏念白琢磨了半天,断言,“比跟我说话温柔。”
林沫:“……那我以后也这么跟你说话好吗,小苏先生?”
苏念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头顶翘起来的碎发都在拒绝,“不用不用。”
林沫觉得苏念白虽然聪明了些许,但也朝着不可理喻的方向越奔越远。
是所有男人都这么不可理喻,还是就苏念白这个人特别不可理喻?
这个念头在林沫脑海里转了转就淡去了,她看向艺术馆,轻声道:“做好准备,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