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变,突然来到草地上。
嘴唇被缝上的小姑娘风一样跑进屋子,她手上举着一把野花,似乎正在寻找花瓶。
这时,整个屋子晃动起来,灰尘和碎屑纷纷飘落。
小姑娘神情惶恐地往后望去。
只见一个足有两米高的怪物摇摇晃晃地破门而入。它满身横肉,头颅部分完全由不断蠕动的肌肉构成,看上去无比诡异。
小姑娘情不自禁地从嘴缝里漏出短促的叫声
怪物咆哮了一声,朝小姑娘飞扑而来。血腥的一幕上演,屋子里肢体乱飞,转眼间,小姑娘被活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怪物心满意足地离去。过了一会儿,那个脸上只有嘴的女人拿着扫帚和畚箕出现,她仔细地扫了一遍地面,把满满一畚箕的骨肉倒到桌子上。
骨肉蠕动,重新拼凑出小姑娘的身体。不过和刚才相比,她身上的颜色黯淡了些许。
镜头再转,身姿窈窕的少女正在河边洗衣服。
她好像很困,下巴一点一点的,衣服也洗得有气无力。
镜头放大,原来她头上站着一个戴面具的女孩。那女孩正在踮着脚尖跳舞,每一次落到下方的脑袋上,脚尖就会弹出一把尖刀。
鲜红的血顺着少女的脊背滑落,她身上的颜色愈发黯淡。
岸边有一群把裤子套在头顶的少年,他们正在为女孩的舞姿鼓掌。光秃秃的腿不断踢踏,偶尔把几粒石子踢到少女身上。
少女一直默默忍受着,直到河水里突然冒出一只肿大的手掌。她吃了一惊,轻轻地“啊”了一声。
那只手趁少女低头的瞬间,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试图将她拉到河里。
少女拼命挣扎起来。然而没有人在意她,跳舞的,踢踏的,拉扯的,所有人都陷入一种莫名的疯狂之中,动作愈发激烈。
少女绝望地捡起岸边不知被谁留下的一支钢笔,用力刺向水中。
那只肿胀的手感到吃痛,暂时缩了回去。少女扯下头上的女孩,拎起裙角,飞快消失在河流的尽头……
“啪。”
吊顶灯亮起,照向屏幕侧方。
微笑面具脸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朝座位的方向朝鞠了个躬。
“感谢各位来宾的观赏。第一幕已结束,现在进入讨论时间。请各位来宾畅所欲言,尽情欢笑!”
话音刚落,面具和黑袍落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再次不翼而飞。
“跑得真快。”林沫嘀咕了一句。
她正准备站起来,再检查一下新的面具和黑袍,却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缓缓扭头,不知何时,原本空荡荡的观影厅内坐满了“人”。
随着林沫起身的动作,他们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啪。”
吊顶灯很识趣地给落下一片白光,此刻,林沫就是这个观影厅内最“亮”的崽。
林沫:……
“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们?”剥皮虫的语气中透着茫然。
“你看不到吗?座位上的东西。”
“是的,主人,我什么也没感受到。”
有针对性的幻觉吗?林沫的目光扫过那些刚才还在电影里倾情出演的男男女女们,眉心皱起。
旁边戴面具的女孩已经爬到椅子上,似乎对眼前的大好头颅垂涎欲滴。
林沫没兴趣被她当踏脚石,但又不确定她是不是幻觉,一时进退两难。
其他观众也摇摇摆摆地站起来,直愣愣地看过来。
林沫朝屏幕的方向退后一步,然后把怀里的微笑面具扔过去——面具穿透观众的身体,在椅背上弹了一下,摔到地面。
是幻觉。
林沫想把他们丢到脑后,管自己去寻找到下一个关卡的线索,但心里却始终有些隐隐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肩膀被箍住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什么?!”
下一瞬,咆哮声撼动了整个观影厅,连地面都开始微微抖动。
林沫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肩胛骨的地方传来,右手无力地放开,焱血匕首“叮”的一声掉到地上。
身后搞偷袭的玩意似乎就打算这样扯掉她的两只胳膊!
林沫咬牙,一个直击弱点的后踢,同时肩膀向前用力一扭,总算摆脱了桎梏。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观影厅侧面,用墙壁支撑住自己。
吊顶灯不甘示弱地追上她的脚步,执着于让她发光发亮。
林沫一边喘气,一边观察敌人。
果然,来的是那个满头横肉的巨怪。此刻,它正站在原地“咚咚咚”地拍胸脯,似乎是被林沫那一下给踢痛了。
这个东西能伤害到她,绝对不是幻觉!
“你看到那个了吗?”
剥皮虫:“没有,主人,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不是幻觉,但也不是普通的实体……
林沫灵光一闪,是规范,是规则!
那怪物咆哮了一通,迈着沉重的步子朝林沫所在的角落靠近。
林沫抬头,看到面具女孩倒挂在天花板上,像一只柔软的蜘蛛,无声无息地爬过来
更糟糕的是,拿着银针的大嘴女从另一头包抄过来,速度飞快。
林沫深吸一口气,规则,她必须找到规则!
千钧一发之际,林沫突然眼睛一闭,似乎放弃了挣扎。
她的呼吸声一并消失,安静装死。
过了一会儿,当林沫再次睁开双眼,那些东西已然消失不见。
林沫大口喘气,因为缺氧而泛紫的面庞缓缓恢复白皙。
“差一点。”
林沫喃喃,不禁感到心有余悸。
“又是声音,那个老太太到底对声音有多少执念?”
幸好林沫及时注意到电影里的女主人公每次遭受攻击前,都会不小心发出声音。所以她干脆装死,一点声音都不露出来。果然,那些怪物就消失了。
“声音……到底代表什么?”
林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还好,没有断,还能使唤。
她回去捡起焱血匕首,在这个诡异的副本里,这把冰冷的武器并不能带给她多少安全感。不过聊胜于无,她还是紧紧握在手中。
余光瞥到蓝光,林沫不禁感到越发嫌弃。
剥皮虫感受来自召唤者的嫌弃信号,连忙飞过来表现自己。
“我知道那个戴微笑面具的东西是什么了。”
林沫看着它。
它没卖关子,立刻解释道:“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一种规则类生物。它们依存于某些规则而活,按照人类的说法,它们像被设置好的程序,具有特殊的自我逻辑。”
和林沫猜的差不多。
“怎么破坏它们的程序?”
蓝光:“……对不起,主人,我不知道。”
林沫叹了口气,走向屏幕。
她掀开幕布,在后面找到了一扇矮小的拱门。
作者有话说:
怎么说呢,小蓝它其实还是一只幼崽。
今天是母亲节哦,大家都给麻麻送祝福了吗?
第50章 欢葬(4)
这扇拱门只有半人高, 林沫推了一把,不出意外地发现推不动。门面凹凸不平,似乎雕刻着精致的浮雕。
林沫放下幕布, 先去取照明工具。蜡烛好端端地立在座位的扶手上,就是比刚才要短上一截。
她抬头望望, 吊顶灯在怪物消失后就对她失去了兴趣,依旧聚焦着角落,没有挪过来的意思。
“要是有个手电筒就好了。”
剥皮虫:“只要让我吸收足够的欲望,我很乐意为主人效劳。”
林沫看都懒得看它,再次掀开幕布, 借着烛火观察浮雕。
按照从上到下, 从左到右的顺序来看, 浮雕描绘了一个单纯美好的爱情故事。少年少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在树林里、小溪边、花丛中幽会, 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在拱门右下角, 两人背着包袱跑向远方, 只留下紧紧挨在一起的小小背影。
林沫想到刚才欣赏的“喜剧”,心中有了些猜测。
“他们私奔了吗?”剥皮虫悬浮在浮雕背影上,感兴趣地问道。
“是吧。”
林沫拿着蜡烛检查门的两边,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钥匙或者开门机关。
“是爱情吗?我喜欢人类的爱情。”
蓝光主动探查拱门上方,一遍找,一遍感慨,“有很多复杂的欲望,很奇妙的口感。”
林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副本里跟怪物讨论人类爱情的味道, 所以没有任何回应。
她找遍了拱门两侧, 什么也没发现。
“嗯……又要解谜吗?”林沫揉了揉太阳穴, 兴奋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实验中的小白鼠,必须遵照另一种生物制定好的游戏规则,虽然身上看似毫无束缚,但实际上却早已陷入对方的股掌之中。
更糟糕的是,林沫暂时没找到掀桌的办法,不得不按照对方的流程来走,心里越来越憋屈。
“主人,上面也只有空荡荡的墙壁。”
“你不是能穿墙吗?过去看看。”
“对不起,主人,我做不到。”
林沫又走回拱门前,盯着上面的浮雕陷入沉思。
刚才的“喜剧”并不像喜剧,更像是荒诞恐怖片。为什么要借着“喜剧”的名头放这种东西呢?为了吓唬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