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清染此刻已经从方才的惊疑中平静下来。
她道:“是花魅之主。我在葬花陵里发现了一团头发, 阴邪至极,那些怨气,应该也都是由此而生。而花魅之主不畏神龛之力,反倒借此瞒天过海, 隐去自己的气息。”
“但不知为何,那里面除了头发之外, 并未发现她的肉身。我猜想, 许是她的肉身, 已被自行毁去, 之所以留下那团头发,也不过是为了搅动葬花陵里的怨灵,将我们的视线都困在此处。而她的魂魄,或许早已离开了。”
孤阙闻言,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
“花主如何知晓这些?”
“也只是碰运气罢了。”
花清染险些没有忍住去看南宫别宴,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葬花陵中,只有神龛之下没有被探查过。既然只有修成实体的花魅,才会不惧佛骨舍利,那么,在神龛下发现的那团邪物,必定只能是她留下的……”
郁轩的目光凉凉扫向她,不耐打断道:“花主莫忘了,本座方才允你进去,是为了让你寻找佛骨舍利的下落。”
花清染噎了噎,理直气壮道:“里面并未发现什么线索,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佛骨舍利已然被带离了葬花陵。”
眼见郁轩的神色冷了下去,她又赶忙补充道:“不过,这也论证了我的一个猜测——花魅的魂魄,无法擅自离开大祭司的结界。倘若她能附在生人肉身上,兴许便不会受此限制。”
孤阙问:“您是说,花魅是借助他人肉身,离开了这里?”
“不错。”
白衣祭司神色凝重:“何以见得?”
花清染道:“若非如此,神龛之下,只见头发却不见肉身,又该如何解释?佛骨舍利,总不会是自己不翼而飞的吧?”
孤阙沉思片刻,似乎认同了这一说法。
“不知,花主可有怀疑之人?”
花清染几乎不假思索,刚要说出心中的那个名字,却忽然察觉握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微微加大了力道,当即止住了话头。
却听南宫别宴道:“既然大祭司也认为这个说法成立,那么近些时日所有进过葬花陵的人,或许都有被附身的可能。依我看,不若将这些人全都召集起来,不论身份地位,仔细盘查一番,切莫让那花魅之主钻了空子。”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也的确是当下最适合的办法。
可这样一来,包括花若锦在内,与葬花陵有所牵扯的一众人士,全都难脱干系。
郁轩深深蹙起眉,思存片刻,终是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
葬花陵中的动静闹得着实不小,但好在事发之初,祝眉便已及时疏散附近的宫人。
幽明界各域虽然遍布禁军,处处戒严,人们心底深处那份对邪祟的恐惧,倒也并未因此而扩散开去。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花清染跟着南宫别宴,避开那些身着铁甲、手执长戟的禁卫,走上一条相对僻静的小道。
她低声问:“方才为何不让我说出花若锦的名字?”
南宫终于收回四处乱瞄的视线,看向她,“你说了,郁轩反而不会听。”
“为何?”
南宫别宴道:“据我所知,郁轩之所以会变得这般喜怒无常,正是因为当年受了锦夫人之死的影响。如今锦夫人好不容易复生,那花魅的魂魄,演技又如此精湛,郁轩定然不会相信,日日陪在自己身边的夫人,其实是花魅所化。”
“咱们若贸然告知,锦夫人并没有真正回来……万一他又受了刺激,一怒之下发了疯,怪到你头上可怎么办?”
“说的也是。”
花清然思忖了一番,觉得这的确是郁轩能做出来的事,也仍是止不住心中疑惑。
“若现下的锦夫人当真是花魅所变,想要瞒过所有人的耳目,必然不能露出一丝马脚。只这一点,便需对锦夫人生前的行为习惯、甚至语气神态,都要十分熟悉。她一个生在葬花陵的花魅,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此事的确奇怪。按说花魅出自人的怨念,最擅长发发掘人们内心最阴暗的一面。虽然这样的确可以对此人的生平,有大致的了解,但也绝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
南宫别宴摸了摸下巴,“不过,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你的魂魄归位之前,那个小疯子,似乎与花若锦极为相熟。至少,花若锦一定知晓该如何克制她。”
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那小疯子何时修出的形体,两人一同在葬花陵中被关了百年,我看,八成是不打不相识。她能对花若锦了解至此,倒也不足为奇了。”
花清染看到他的笑,不禁撇撇嘴,“花魅可是邪祟,就是她们害得锦夫人身死。背负这样的杀身之仇,若是还能与她相交,那她也太大度了吧?”
话虽如此说,但一想到那缕不生不死的魂魄,被禁锢在葬花陵中百年之久,唯有一个阴邪古怪的怨灵,与自己朝夕相对。
只要拿怨灵不出去害人,倒也并非不能与之和解。
怨灵以生魂为食,却也忍住自己的天性,不去伤害花若锦的魂魄。莫非也是因为,葬花陵中太过孤寂?
那么,锦夫人的魂魄,现在究竟会被藏在何处呢?
她心里想着这些事,一时分神,便顾不上看眼前的路,下意识握紧了南宫的手。
有他带着自己走,看不看路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南宫瞥见她的模样,不由扬起唇角,却也不出声打扰。
许久,花清染才道:“不管锦夫人和那女童究竟是何关系,总而言之,目前待在她身体里的,应该就是那只花魅之主。只可惜,郁轩并不知晓此事,倒是个麻烦。”
南宫别宴道:“就算他知道,以他对锦夫人的痴狂程度,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多半也不会愿意相信。”
“所以,你才故意将可疑之人的范围扩大?”
花清染恍然大悟,又不禁皱起眉,“可如此一来,万一他根本怀疑不到锦夫人头上怎么办?”
“放心。”
南宫依旧神色自若,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郁轩这个人疑心甚重,好在他并不算太蠢。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要不了多久,就会生根发芽。”
“而那只花魅,似乎对幽明界积怨已久,虽不知她怨恨的源头是什么,但既然郁轩身为幽明城主,她必定也会对其恨之入骨。”
他笑了笑,“现在,就看那只花魅,究竟能忍到几时。倘若她当真愿意,继续演这出伉俪情深的戏码,迟迟不见动作,咱们也不是不能从中添把火。”
“可她被郁轩保护得那么好,咱们想要见她一面都不容易,又要如何做呢?”
花清染犯了难,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佛骨舍利……本想去葬花陵赌一把,结果一点儿线索也找不到……”
“别急,这两日,咱们先静观其变。”
南宫别宴的指尖轻轻在她手背上点了点,算作安抚,“若我猜得不错,想必那花魅之主,很快就会有大动作了。”
他说话总是这样漫不经心,花清染听着他的声音,也不禁被他轻松的语气所影响,仿若一切难题到了他这里,便都算不得问题了。
她点了点头,突然停下脚步。
南宫别宴察觉到她的动作,不禁疑惑转身,却见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花清染打量许久,终于道:“有时候,我总觉着,这天底下似乎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
她松开南宫,背着双手倾身凑到他面前,“你真的,才刚来幽明界没多久?”
少女身上淡淡的花香扑入鼻息,南宫竟也并不排斥,反倒破天荒地觉得,这香气有些诱人。
他怔了怔,随即得意一笑,“怎么?是不是很崇拜我?”
花清染转了转眼珠,极为认真地思索道:“有一点点吧。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请问。”
花清染紧紧盯着他,狐疑地问道:“你今年,究竟多大年纪了?怎么像个老狐狸似的……”
“唔,许是在墨先生身边呆久了,耳濡目染罢,这可不能怪我。至于我的年龄嘛……”
他微一挑眉,颇为好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低声道:“反正,你叫我一声哥哥,一点儿也不吃亏。”
话音刚落,他轻快地顺势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笑着继续朝前走去。
花清染只觉面上一热,不由捂着唇愣在原地。
“可我已经……一百岁了呀?”
*
正如南宫别宴所料,他们并没有等太久。
次日一早,这宫中的平静,便被一出闹剧打破。
南宫别宴来到琼芳殿的时候,也顺道带来了一个消息——
向来守礼自持的女官莲夏,第一次不顾宫中规矩,大清早便疯了似的,跪在幽明殿前哭天抢地。
花清染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莲夏素来守礼,究竟发生了何事,竟会让她如此失态?”
“具体我也不知,但似乎听说,是关于他弟弟的事,宫中已然传开了。”南宫挑眉看向她,“要不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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