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凉站在窗前, 外面是一排一排的“小格子”, 里面住着的都是玩家。她粗略数了一下, 一共有三百个。
八十个玩家，二百二十个副本NPC。
而这剩下的二百二十个人，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些, 曾经被雨宫家害死的童男童女。
蔚凉换好衣服, 打开门外面是一个面容阴沉, 目光凶戾的中年女人。女人是这里的管事，叫平谷裕子。
平谷裕子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柳条, 手朝着前面一刷，柳条擦着蔚凉的脸划过去：“三分钟之内过不去食堂, 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蔚凉身高只到她胸的地方, 平谷裕子看不到蔚凉的表情, 但冷不丁的感觉到一阵寒意。蔚凉没说话，她踩着木屐, 跟随着那些同样岁数的小孩一起往过走。
酒井家的人, 到底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孩子，已经十年了, 每年丢失三百个八岁幼童, 帝国高层真的没有一点发现吗？
想到这儿蔚凉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 她拽了拽勒得有些紧的腰带，目光在那群小孩里不断地搜寻，想找到眼熟的人。
但人长大跟小时候相似到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毕竟是少数，只能等都聚集在一起，再用精神力筛查。
吃完早饭，所有人都被带到了一处巨大开阔的场地里。
这里的建筑风格是很古老的和风，里面找不到一丝一毫科技的痕迹。三百个小孩按照序号，一个一个站在一起。
前面是建造精致的鸟居，顺着石阶看上去，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神社的影子。那就是酒井家给素盏鸣尊建造的神社。
蔚凉身边是个比她矮半头，有点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她眼睛大大的，里面都是对于未知的茫然。蔚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小声问她：“你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他们带我来的时候，只告诉我这里有东西吃，有很舒服的被子。”
蔚凉哑然，果然是那些贫民窟的黑户小孩子。这里面有一多半都是这样，剩下的除了玩家，应该也都是孤儿院里出来的。
最前面走上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戴着一副墨镜，从下半张脸来看……是酒井家的二组长——星野琥。
大组长酒井宵，是蔚凉见过手腕最狠，心态最好的女人。她的情况和林妄愚类似，但林妄愚要的只是利益，他并不热衷于权利。
但酒井宵的最终目标是权力，她把酒井家从一个□□小组织，变成首屈一指的大组。所以蔚凉在听说跟素盏鸣尊合作的是酒井家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
或者说酒井宵会放过这个机会，才是真的令人意外。
“你们都是酒井家千挑万选出来的胚子，你们中，有人未来是要供奉神明的，你们过往遭受的苦难，迷茫，都是神明给你们的考验。”
“而现在，神明最后的考验来临了。神明不需要不虔诚的信徒，从今天起，未来七天，将是你们是否能进入神社，侍奉神明的最终考核。”
蔚凉听到七字心里一动。
七在神国算是一个很特殊的数字，从七位制定规则的至高神就能看出来，这些神明对于数字七的执着。
而终末日，居然也是在七天之后。
星野琥的发言结束，下面这群小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只朦朦胧胧的知道自己要跟其他人，没吃没喝地在山上待七天，能活到最后，并且被神明认可的，就成为神的信徒，尊贵无比。
蔚凉听到这些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说的真好听，不就是被选中的那个，脊骨会被抽出来，被素盏鸣尊拿去重铸天丛云吗。
她在这三百个人里至少发现了二十多个熟悉的精神力，其中苍穹的人里，姜寰离她最远，安筠离她最近，就在斜后方隔着三个人的位置。
蔚凉微微偏过头，给安筠投过去一个眼神，下一秒，安筠的意识链接就过来了。进入这个副本无法使用道具，只能依靠安筠的意识链接，蔚凉还要分心去掩盖痕迹。
“凉凉，你发现什么了吗？”
“该来的不该来都来了，你后面两排往左数第四个人，是新月祭司。你听着我给你报点，把离咱们最近的林妄愚拉进来就行，其他人不用管。”
“我左边，第七个人前面，就是他。”
安筠老老实实等蔚凉说完，马上把林妄愚拉进了讨论组。
林妄愚的声音在两人脑海里响起：“只有咱们三个离得近吗？”
“嗯，其他人离安安太远了，这么远距离太容易被发现。其他人等上了山再说，你有发现什么吗？”
少年林妄愚个子不太高，比蔚凉还要稍微低一点，但看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有几分严肃和认真。
他倒是没发现自己人设崩了，微微皱起眉想了一会，跟蔚凉说道：“进去之后，如果能保护原住民，尽量保护他们。有几个工会一定会无差别攻击来识别玩家，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原住民，隐藏好身份，至少隐藏过前三天。”
说完又顿了顿，继续道：“等说完，就让安安把和我的链接断掉，你看好她就好，我觉得我们前三天，还是不要有过多的接触，容易被针对。”
安筠呆呆地问道：“会被谁针对。”
蔚凉冷着声音：“除了我们几个之外的所有人。”
说完她又给林妄愚说道：“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我不担心你，但我担心姜寰。他的状态其实不太稳定，我怕他暴怒杀人。如果你找到他了，看着点。如果他有任何意外…….你马上跑，来找我。”
林妄愚语气里带了点笑意：“这我还是知道的，他发起疯来，除了你和蒋稻稻谁也按不住。”
蔚凉看了一眼前面，已经要进山了，她迅速说道：“安安，切断跟林妄愚的链接，你跟好我，非必要不要离我太近。”
一群小孩从石阶走了少说一个小时，才上了神社。带着他们的人临走前甩下一句。
“你们在山上做什么都行，但唯独下山，绝对不行。如果有人离开神社三座鸟居，小心你们的命。”
山上除了一座神社之外，什么都没有。小孩们瑟瑟发抖地待在一起，虽然早上吃饱了，但爬了这么久的山，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
蔚凉找了棵樱花树在下面坐下来，之前站在她旁边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走过来，问她：“我可以和你待在一起吗？”
蔚凉微微点了点头，小女孩开心的坐了下去：“我叫艾玛，你叫什么？”
“蔚凉。”
艾玛点了点头，抱着膝盖坐在蔚凉身边，下巴靠在上面，小声说道：“我们这七天是真的没有吃的吗？那饿了该怎么办？”
蔚凉看了看神社一边的山，她指了指：“那边，有溪流，有野果，有野兔野猪，还有鸟，再不济，还有人。”
先不提这些小孩有没有捕猎能力，就这三百个人，山里哪儿来那么多东西，能支撑七天的。
艾玛听到她说还有人呆了一下，有点迟钝地问道：“……什么叫还有人？”
“如果抓不到野物，那吃掉其他小孩，就是最简单的活下去的办法。”
蔚凉的话好像吓到了艾玛，她脸色变得苍白，伸出手拉着蔚凉袖口：“……不会这样吧，大家都是人，怎么会吃自己的同伴呢？”
闻言，蔚凉顿了顿。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艾玛的头顶：“不用担心，跟着我，不会让你去吃人，或者被人吃掉。”
艾玛点了点头，又往蔚凉身边凑了凑：“谢谢你啊，不过我也可以保护你的，我们互相保护！”
安筠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真会人吃人啊？不可能吧。”
蔚凉看了一眼安筠的位置，她就在蔚凉后面那棵树下可怜兮兮地缩着。蔚凉收回目光：“这个年纪，是善恶观最薄弱的时候，杀人也好，吃人也好，都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况且，就算他们想不到，素盏鸣尊也会让他们想到这一步的。”
安筠有点恶寒，继续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说姜寰可能会发疯？”
蔚凉闭了闭眼，一些画面不可抑制地出现在脑海中。她叹了口气：“姜寰的两个人格，虽然现在以异能的形态，可以被控制。但很难真正地被完全控制，怎么说呢。他的恶面人格，会在接触到人性的恶的时候，被激发出来。”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陀斐特圣殿》的时候，那些马上就要被丢进祭坛的小孩自相残杀，在第一滴血落在姜寰脸上的时候，他做了什么。”
安筠回忆了一下，好像打了个冷战。
“他把那些动手的都杀掉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三千，后面的东西我得再捋一捋。
第50章 完结
这些小孩已经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 蔚凉一眼就能看见姜寰，他像个孩子王一样，被七八个小孩围在中间，一个个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姜寰一个一个安抚。
这应该算是一些从小训练出来技能, 如果环境需要，姜寰能很快成为人群的中央。
蔚凉靠在树上, 安筠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了蔚凉身边, 还带了两个小尾巴。她探头探脑的看着姜寰, 啧啧两声：“姜哥小时候这么正经啊，好像是那种没有童年的别人家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