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捏着糖果纸，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克服心理障碍：“…你买的，你来找吧。”
蔚凉最讨厌的就是黏黏糊糊的东西，其厌恶程度堪比密集恐惧症。她死前面对的最后一个【教徒】，就是一个黏黏糊糊的黄绿色液体人，蔚凉极度怀疑，她是黏腻恐惧症犯了，才会突发心脏病，猝死。
蔚怀鞅倒也不意外，他一边扒拉糖果纸一边问：“你还没习惯吗？”
蔚凉的两只指头正疯狂地在树叶上蹭，面瘫着脸：“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蔚怀鞅耸耸肩：“你小时候上幼儿园，你们班有个同学带了一瓶蜂蜜。你也知道这东西有多贵，那小孩拿着蜂蜜到处炫耀。别人都想尝一口，就你嘴贱，你非说人家吃蜜蜂粑粑。”
蔚凉呆滞：“啊？”
蔚怀鞅憋着笑：“给人家小孩气够呛，那一瓶蜂蜜全倒你头上了，从那以后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你都看不了。我就奇怪，真有那么恶心吗？”
蔚凉听完非常难受地抖了一下，问蔚怀鞅：“最后那小孩怎么样了，我能放过他？”
“俩小孩能怎么样，你把蜂蜜糊了他一脸，然后你俩打起来了，最后被按着头互相道歉不了了之了。你俩后来关系还挺好，一直到十六七岁还经常联系呢。”
蔚凉：……
她表情扭曲，刚想转移话题，突然想到什么：“直播这段观众能听见吗？”
“听不见，我屏蔽了。”
然而屏幕前的玩家也顾不上管他们说了什么，一个个打开商城疯狂购买【方小鬼的糖果包装纸】，原价20的道具在短短十分钟，涨价到了200一张。
蔚凉这才放下心来，蔚怀鞅也挑出了红色和绿色的糖果纸，绿色一共有三张，但红色只有一张。他把一张红色一张绿色叠好，保证蔚凉碰不到里面的糖渍：“你回去之后在水里泡半个小时，糖渍一搓就掉了。”
蔚凉接过来收好，问蔚怀鞅：“你不觉得这个副本过于简单了吗？我没去过其他的，但地狱级的名头，和真正的副本难度，实在是对不上号。”
“确实，恒河之怒上线两个月，被称为最名不副实的地狱级。其他地狱级别说满成就，就是想活着出来都够呛，全军覆没都很常见。但是恒河之怒的任务简单得离奇，虽然两个阵营只有一个阵营能通关，但在地狱级里算是简单得太过了。”
蔚凉皱着眉缓缓道：“像是在掩盖真正的通关步骤。”
“不错。”蔚怀鞅点点头，“说到底这都是个逃生游戏，但我们现在别说逃生，来求生都说不上。我怀疑这个医院任务，可能就是开启真正副本的渠道。正常人根本想不到，居然要感染瘟疫，才能走上真正的任务线。”
蔚凉看了看自己debuff：“不，不是真正的任务线，应该是真正的，灭杀手段。”
“之前你也说过，敬仰值满100就能通关，但满100并不难。”蔚凉把自己的敬仰值亮给蔚怀鞅看，“我现在已经九十四了，病房里的电脑可以以市长的身份发布消息。那敬仰值满非常容易，只要说一些漂亮话，卖卖惨，轻而易举就能出去。我相信就算是最低级的副本，都不会这么容易吧？”
“确实。”
蔚凉缓了一下继续说道：“祂就是在利用人的心理，能满成就的线埋得很深，而且几乎没有任何线索，只能靠猜。下副本的人里，想要达成满成就的屈指可数，而绝大多数人，只要能通关就必定不会多做什么。因为他们心里也清楚，轻而易举通关的背后，可能是无法抗衡的陷阱。就算给的积分非常少，他们也不会留下来拿命发财。”
“祂一定要副本被下放，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费尽心机抹杀我，也是为了阻止我达成满成就，所以说祂应该认为我，一定可以做到。”
蔚凉扭过头定定地看着蔚怀鞅：“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第22章 恒河之怒22
蔚凉在翻自己回忆的过程中，发现除了最近六年的记忆，其他都像纸片漫画一样，没有真实感。
她隐隐有一种感受，植入记忆的人，压根就没指望彻底骗过她。
多少有点敷衍的意思。
蔚怀鞅沉默了一下，表情有点无奈：“我不能说，神国内所有的事情都有其发展规律，如果你提前知道了，可能会招来更多无法应对的后果。这个后果，可能是你无法承受的。不过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一部分了，可以自己推一下。”
蔚凉捏了捏眉心，有点心累。如果她真的是曾经进入过神国，那必定会给现在的自己留下锚点，恢复记忆的锚点。
只是这些锚点放在哪里，她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两人被护士带回了病房。护士还贴心地问她，用不用帮忙去拿要看的文件。
两人离开长椅后，从树上跳下来一个女人，是呓语。
她顶着鸢尾的脸，骂骂咧咧隔空踹了一脚蔚凉坐过的地方：“你才吃蜜蜂粑粑。”
蔚凉回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糖果包装都泡水里。然后转身去收拾地上的饭菜，收拾的时候才想起来没问蔚怀鞅。
她把张花花叫出来，手往隔壁一指：“去找蔚怀鞅，问他这个饭菜看出来怎么回事了吗。”
剩下的饭菜被她倒进了马桶里，冲下去的时候蔚凉突然发现水稍稍有些浑浊，看起来不像是自来水。
她上一次全屋检查，水龙头流出来的还是清澈的水，为什么现在突然变得有点浑浊？蔚凉盯着马桶里回上来的水，陷入了沉思。
强忍着把糖果包装搓洗干净收起来，然后拧开水龙头，里面流出的水却又重新变清澈。为了验证，蔚凉在厕所待了一个小时，期间就是不断地冲厕所，开水龙头。
试了大概几十次，其中有七八次水是混着的。蔚凉蹲下身子打开洗手池下面的柜子，发现里面有一个金属的小型净水器。净水器看着有些年头，蔚凉翻找了一下品牌和生产日期，是一百多年前的东西。帝国很早就不用单独净水器了，这样的东西早就被淘汰掉了。
她看到日期的时候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一百多年前的净水器早就不好用了，当然会有过滤不干净的情况。”
检查完毕，蔚凉从厕所里走出来。张花花一动不动地坐在矮脚沙发上，见蔚凉出来蹭地站起来：“问完了，隔壁大佬说他吃了，瘟疫debuff变成了已激活。”
蔚凉咦了一声，让张花花在旁边等着。她拿出已经干了的包装纸，两张交叠贴在了窗帘上。
光线穿透三层阻碍，蔚凉在一米乘一米的正方形里看到了窗户外面的景象。是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在微风中缓缓流淌。
她猜对了。
她一只手固定着窗帘上的两张玻璃纸，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探过去。食指穿过玻璃纸和窗帘，摸到了外面被太阳烤得微微发烫的玻璃。
“外面居然真的是恒河。”
蔚凉喃喃自语，接着把两张包装纸塞给张花花：“带给蔚怀鞅，让他也看一眼。告诉他，我们要马上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buff激活了，不适合干出逃这种事情，让他给我找一把足够坚硬，也足够小的武器来。”
张花花不敢耽搁，抓着玻璃纸一头扎进了墙壁里。
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只剩下两张包装纸：“他说他的背包和商城，在第二次进入病房之后就不能用了。”
蔚凉脸色一变骂了一句，张花花又继续说：“他说别着急，他来想办法。虽然出不去，但一定有其他路子能走，说有线索马上告诉他。”
张花花说完，蔚凉在电脑前坐了下来。她的敬仰值还在升高，打开市民论坛，发现里面有一条hot了的帖子。
【为市长祈福，愿市长早日痊愈。】
蔚凉点开扫了一眼，立马猜到是鸢尾发的帖子。她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这小姑娘还挺靠得住。”
她现在的敬仰值已经飙升到了99，还差一点就能到100。
蔚凉在椅子上来回转了几圈，然后调出电脑的记事板，在上面写下了三行字。
恒河。
恒河水。
恒河女神。
恒河女神如果要救市民，会怎么救？
蔚凉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出现一个答案。
用恒河水。
她抓住了这个关键，让张花花再过去：“让蔚怀鞅，去不断地开关水龙头，接下里面浑浊的河水，喝一口试试。”
她的buff没解除，喝了不一定有用，只能让蔚怀鞅一起试。
张花花走了之后，蔚凉又开始尝试用一根指头打碎玻璃。没确定有用之前，她不是很想喝厕所水龙头里的水。
这回张花花过了好久才回来，她脸上还带着欣喜：“他说他的debuff解除了。”
蔚凉愣了一下，脑子上飘出一个问号。虽然是她的猜想，但这么容易就解决，还是有点不真实感。
而且解决得太轻易，总觉得后面有阴谋。
但蔚凉还是选择先接触debuff，在水龙头前消耗了半个小时，终于再次看见了略微浑浊的河水。当蔚凉也喝下水的一刻，床头出现了一个凸起的按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