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就到了沈采雪的面前,一股浓烈的恶臭味扑进她的鼻腔中,直逼近脑门中,臭得她呼吸都顿了顿,最终又不得已按捺住,脸色极其的难看。
无数大大小小的肉块从生魔身上剥落下来,沈采雪再仔细一瞧,发现这些肉块中竟然能看到人指!忽然又想起当初那些魔修折磨人的残忍手段,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生魔丝毫不觉得臭,斯文条理地扶掉身上的污秽,站起身来,化作一肌肉磅礴的大壮男子模样,脸上笑容狰狞,猩红的眼睛瞪着她,“聂清离,你说老夫要不要帮这个小儿重塑筋骨呢?”
“什么?”沈采雪愣了愣。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石门震了震,缓缓开启来,从中走出来一翩翩贵公子,高挑秀雅,手握着一白色拂尘,一副尘埃不染的模样。
沈采雪转过头,看着他却觉得心中忍不住的阴寒,觉得这人比面貌丑陋的大生魔还让人害怕,特别是他的笑,看似如春风实际阴测测的。
聂清离走过来捏起她的下巴,俯视端倪着:“瞧这满身的贵气,倒是个机缘好的得天道宠爱的孩子,若就此不能修炼,倒是可惜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要帮她?”老生魔有些诧异,心想着聂清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沈采雪眼力见十足,看见老生魔的反应就知道她重塑筋骨的事是眼前这个男子拿主意的,当即给他瞌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瞌得鲜血淋漓,“大人,求您帮帮采雪,今日大恩,采雪定会重报!”
“呵。”一声轻笑钻入她的耳朵,只听得聂清离语气残忍:“你这废物如今还有什么资本回报我?”
他手一翻,沈采雪就如被人捏在手中的蝼蚁一般,狠狠趴在地上不得动弹,怀中的琉璃盒子自动漂浮起来。
“不!还给我!”
聂清离毫不留情地将她踹一旁,又用上好丝绸帕子嫌恶地擦了擦靴子,将琉璃盒子打开,看见里面的图纸之后眉头挑了挑,再望向沈采雪的目光变了变,对着老生魔道:“留着这废物吧,她日后会有作用的,我们的大计可以提前实施了。”
他眼中流露出丝毫不掩饰的野心,“这一回,谁也别想毁了我的大道!”
——
青云宗弟子阁中,喻左正坐在同年纪的弟子旁捧着教书夫子发下来的书籍念叨着:“立冬三侯,一侯水始冰,二侯地始冰,三侯雉人大水为蜃。”
念到这,他不解地挠挠头问一旁的弟子,“诶,小明,你说这书中为什么说立冬之后野鸡会变为海边的大蛤蜊呀?”
被叫做小明的同学也同样是十几岁的模样,同样不解回答不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恼火了,“咱只管背下就是了,想这么多干嘛,这些文书酸溜溜的有什么用,等会的修道课才是重点呢!”
喻左表情认真反驳道:“我姐姐说了,修道是万物大道,不可偏科。”
“切!我才不信呢,学再多古书也不及学一好招数来的实在!”小明同学偏过头去,脑壳却忽然被狠狠敲了敲。
“谁,谁啊!敢打我脑袋!”他怒气冲冲,一回头见是教书的夫子,嚣张的气焰被打压住,低头嗫嗫道:“夫……夫子……”
夫子一头白发,一看便是活了好几百年的,教训他,“谁说这些文人书籍没用了,学学人家小左,多好学,再看你!”他怒不成才地又在他脑壳上敲了敲。
话毕之后,夫子摸着白胡子望着窗外的风景,缓缓回答他们方才的疑惑道:“又是一年立冬啊,果真是修真无岁月,时间转瞬就流逝了。”
“三侯雉人大水为蜃,雉为野鸡,蜃为大蛤。立冬之后野鸡一类的大鸟大多不见了,而海边却可看见花纹与野鸡相似大蛤,所以古人才认为立冬之后野鸡变为蛤蜊了。”
“噢!原来是这样呀!”喻左和小明恍然大悟,夫子为他们解惑之后摸着胡子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这时,大风吹开了窗户,寒风吹进来,小小孩都搂着衣服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直呼道:“立冬可真冷啊!”
第134章 突发之变
青云各主峰之间已经开始刮起寒风,偶然还有雪絮夹杂在其中,刮得人脸蛋生疼。
晨间在主峰广场修炼的弟子们纷纷打颤,使劲搓了搓手取暖,这其中大多是练气外门弟子,肉身以及修为还没修炼老道,自然是承受不住这般寒冷的风。
今儿是掌门亲自传教,几位长老站在顶峰边俯视着众弟子边交谈着。
自从赢了隐宗一事,青云宗在大小宗中之间树立了权威,长老脸上都挂着笑,唯独青锋道人一张脸垮啦着。
即使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青虚子依旧一袭素衣青袍,拍着圆滚滚的大肚皮,逗青锋道人:“道人还在为你那徒弟的事恼着呢?人各有命,她这般心性,在大道上迟早走不远的,你又何必一直放不下呢?”
“呵,我看她是活该!身为正派弟子居然与魔道有纠缠,还欲伤同门弟子,废她修为已经是便宜她了。
若是我门下弟子与魔道为伍,我必要亲自用我手上这跟鞭子取了她性命!省得日后危害人间!”寒烟长老用力挥了挥手中的鞭子,一脸的怒气。
“唉,好了好了,掌门都不计较这事了。”青虚子打圆场。
青锋道人却不给他面子,“你当然高兴了,原是你那爱徒把她修为废了!”说罢,他气呼呼地甩了甩袖子飞走,只余其他几位长老面面相觑。
峰外寒风虽然刺骨,碎竹苑内却依旧暖如春日,青虚峰杂役弟子为了庆祝立冬,在各院子外都种了一些梅花树,轮到碎竹苑时沈白亦将几棵矮矮的梅花树种在了院子内,图一个氛围。
“大人,这几棵梅花树也太小了点,开的花都还没十朵。”
小仲摇着尾巴盯着那树苗,忽然又想起什么,对着还在修炼的溶月喊:“溶月姐!你不是树妖么,是不是可以催生这些梅花树呀?”
溶月隔着老远白了他一眼,心想你才是树妖呢,回了句:“我是梨花妖,又不是梅花妖,怎么催生?况且我修道才几百年,我看只有活了几万年的老树妖才能催生万物。”
苏墨坐在摇椅上看她和小仲忙活半天才将树苗栽好,还栽得歪歪扭扭的,大发慈悲抬手一挥,那些梅花树苗即刻扎入土中,树身飞速壮大,枝叶繁茂又凋零,十株脆小的梅花变为百株,再是千株,嫣红一片。
小仲诧异,沈白亦想起溶月说的那“上万年的老妖怪”,一时心中百感交集,“……”
“天冷了,大人,小仲前几日在峰内寻了些人参,我为您煮些热汤来暖暖吧。”
“你还会煮汤?”
“那当然!”小仲欢乐摇着尾巴,一脸的得意,“小仲当年在修罗城服侍了那么多大人,不仅会厨艺,还会制作衣裳,还会照顾族内幼儿呢!”
真是个全能保姆啊!
这回轮到沈白亦诧异了,顿了半响,最终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厉害……”
在外的寒风吹进碎竹苑转变为暖风,几棵壮大的梅花树落下花瓣,溶月在修炼,小仲在熬汤,沈白亦自己盘腿坐在石头上欣赏美景,一时间岁月静好。
苏墨半躺在摇椅上,手中还捏着几根蓍草,那几根翠绿的蓍草在他手中变幻出多种复杂的图案,越变化,苏墨的脸色就越发难看,狭长的风眼微眯着,看了看蓍草,又看了看沈白亦。
蓍草演算预测的结果模糊又玄乎,他演算了上万次,极少遇到这样的情况,每次只是要是演算有关于沈白亦的事情,总是大煞,没个好结果。
偏偏沈白亦与他命格相连,偏偏无法精准找出突破这大煞之境的方法!偏偏这次演算的结果比以往还要凶恶!
他望着南方天空,心中几乎已经开始确定将来会有一场大劫难出现在青羽界。
手中的蓍草早已枯萎成黄色,垂在他手中,在这一场大劫难后,青羽界也许将会了无生机……
“怎么了?苏墨,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沈白亦感受到他的变化。
苏墨从摇椅上站起身来,拉着她的袖子就往外走,还欲飞上空中。
沈白亦被他扯得趔趄几步,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挣脱开来,不解问道:“苏墨!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大的反应!”
“没什么,忽然想起你与我早已有肌肤之亲,我该带你去上界见见族中各位,还要办一场浩大的结发之礼。”说罢,他又扯着沈白亦走,抬手撕开虚空。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沈白亦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不肯进入那虚空,狐疑地望着他的面孔,想从中瞧出点什么来,“我不在乎这些虚名,有无结发大礼我都随意,且结发之礼等将来我飞升到上界再办不迟,为何偏偏是今日?”
她心思一向敏锐,望见地上掉落的枯萎蓍草,问道:“苏墨,你演算出什么了,要如此急促带我走?”
“是不是青云宗出了什么事?”
苏墨顿了顿,才将实情说出口:“不是青云宗,是整个青羽界。”
“什么?”沈白亦的身形都顿了顿,倘若整个青羽界将会出什么事,那么青云宗也在劫难逃,不仅如此,她的师傅她的师兄她的伙伴们也会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