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
吴明宏去办住院手续,江忱出了厕所就直接被推进手术室了,京有匪作为家属就蹲坐在外面走廊的家属席上等待。
突然一阵争吵从某个病房传出来,尖锐的破口大骂的女声间接夹杂几声微弱的男声瞬间吸引了走廊上家属的目光。
“你不也是咱爸的女儿,又不是全都要你来出,就我们手头紧暂时拿不出来这么多,就出个三分之一都不愿意,真是养出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那我还出力了呢!”
“请护工不要钱?你这个当媳妇的就过来一趟丢下袋子快要过期的饼干连五分钟都没有坐住就走了。”
“别吵了。”
“我不是上班忙吗,哪有时间。下班了我还要累死累活接送孩子放学辅导功课,伺候你们一家老小吃饭。”
“当初给儿子买房买车还把我的彩礼钱娶媳妇,我能来病床前把屎把尿的伺候老人都是还了养育之恩了,你有良心,当初给你的彩礼有一半还是我的呢,你先还了我就出钱。”
“丢不丢人,别在这……”
“光记着你的彩礼钱了,这些年但凡你有事,你弟丢下我和孩子都优先给你跑前跑后,逢年过节大包小包送这送那的都喂狗了是吧。”
“那我哪次没回过礼?我老公没给你们办过事?”
“你就光记着你的彩礼了,爸事后不也断断续续补贴过你不少吧。这个时候选择性的忘记了?反正我手里没钱,只要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爸没钱断药去死,我也没什么好话说的。”
两只猫猫碰头互相争斗的时候都会对立骂骂咧咧的嚎叫比拼气势,两家人因为钱的事情争吵,扯到的人情世故陛下根本听不懂。歪着脑袋看了会战局,就只伸手比比划划没有动爪的意思,又趴在椅子上了。
只吵吵,又不打架。
不需要阻止。
耳朵抖动,突然捕捉到风不对,京有匪扭头就看到一袋饼干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丢了过来,正正好就落在陛下的面前。
丢掉的就是无主的。
京有匪美滋滋的弹出指甲撕开袋子,两口就啊呜完了。舔了舔嘴巴边上的残渣,没吃过瘾。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是爸你说的。攒了一辈子的钱都留给你儿子你孙子,现在找你儿子孙子管你吧。”女儿气呼呼的直接甩手走人了。
妻子也一肚子的火气,“不是嫌我在这里丢人吗,那我走。”
丈夫也觉得继续留下来丢人,朝着病房说了句,“爸,钱我还有,我先去交医药费。”然后低着脑袋也匆匆走了。
京有匪等了会也没有再丢饼干出来,早饭还没吃完铲屎官就出事了,肚子这会还饿呢。干脆跳下椅子朝着病房走去。
病房里只有个老人半躺半靠在床上,低垂着脑袋发呆。视线里突然出现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呆滞的视线在对视上湛蓝的清澈的眼眸片刻,摸上陛下的脑阔叹息了声,“这经难念啊。”
手端着碗水走一条磕磕绊绊的路,总有不小心撒出去的时候。儿女媳妇不是不好,都有自己的难处。
“喵?”
陛下看向饼干。
跟孙子讨食的眼神一模一样,老人唇边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拆开饼干袋子,他现在是没胃口吃这些东西,“吃吧。”
在京有匪把饼干吃完,又吸引了隔壁床位投喂的面包,有个背著书包的初中男孩走了进来。
“爷爷。”他走到老人身边。
“怎么没上学?”
“我请了假,我来照顾爷爷。”
“哎,爷爷没事,别耽误你上学。”
“今天要教的课我已经提前复习过了。今天周五,本来上不了几节课下午就要放假,加上双休两天就三天。”
男孩打开书包摊开课本,“我在这里也能写作业的。”他保证道,“只是一天耽误不了多少的,我回头会抄同桌的笔记,落下的课还不会的我会休息时间去问老师的。”
老人眼里的抑郁瞬间消散,盈满了笑意。
人生,有酸就有甜。
京有匪吃完面包喝完奶,再看过去的时候就感知到原本死气沉沉的冰冷气息变的暖洋洋的。
吃喝这段时间江忱也出来了,也暂时躺进了这个病房。那个孙子正好在讲笑话,还带动作表演,非常的好笑。
“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江忱就哭了。
“喵?”京有匪不知道铲屎官明明很开心,为什么突然就变灰了。
江忱:“……。”
笑得太嗨,缝合线绷断了。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终于不再垫底三师兄在忙完了一台手术后飞速的冲过来抱着小师弟先深吸了一口。
小师弟果然治愈。
怪不得师傅爱的不行, 吸一口比好几倍咖啡之类的能量饮料还管用,感觉又有力气可以做一台手术了呢。
“小师弟~”
“我是你三师兄:成子。”当年母上怀孕的时候爱上了吃橙子, 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女儿, 很是敷衍的取了这个名字。
陛下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喵。”
成子看了眼江忱病床前的信息,脸上热情的表情收敛挂上医生客套的职业仁慈笑容, “江忱...你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东奸北贼啊。我是乖喵的三师兄, 江先生,久仰久仰。”
宽松的白大褂都遮掩不住的鼓囊肌肉,掂量了下自己的瘦胳膊瘦腿, 江忱勉强挤出个笑脸道, “三师兄好,幸会幸会。这里还要感谢你把小师弟带过来。”
“哪里那里,喵会长给面子跟我来。”
寒暄了几句客套话,成子笑眯眯的突然问道,“江先生这次打算在西城住多久啊?”
江忱目前的声誉三极分化。除了没沾过边的南城,东城和北城的粉丝骂声一片, 西城热烈欢迎,中都暂时中立欢迎到来。
“只要房子不突然拆迁, 大概会常住。”
“那就好。”
至少还能撸小师弟一段时间。
问出想知道的事情成子就不打算继续闲聊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抱着猫就要走。
江忱伸手道, “留……”
成子留步回头。
脸上的笑容灿烂度提高了2个百分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却又刺骨寒冷之感,“嗯,还有事吗?”
好可怕。
医生都自带杀气吗?
…下猫, 小动物直觉让江忱把后面的话咽回了嘴里。反正喵会长晚上还会回家的, 从心的道, “没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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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有匪直接去新办公室报道了,没多久就有挂号。
患者是个很有书香气质的青年,五官轮廓很深邃,应该是个混血,带着单边眼镜。单看外边就是个贵公子,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病。
“Lennox。”
青年进了房间淡淡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就找了把椅子坐下,随手翻看起携带过来的本书籍。是本德语原文,封面是纯黑的并没有书名。
也没有交流撸猫的意思。
病患不来打扰,陛下自顾自的干饭。
吃完猫粮,把罐头推到青年手边——陛下在桌子上。
“喵。”示意他帮忙开罐头盖。
青年放下手里的书,开了罐头推回去,然后继续看书。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我干饭你看书,持续到了结束。
“告辞。”青年颔首示意后,就痛快的离开了。
陛下也吃了六分饱。
三师兄在忙一台手术暂时脱不开身,京有匪回去找铲屎官江忱和吴明宏。两人已经出院了,那个老者和他的孙子也不在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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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医院京有匪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就又变回了人型。
西城多雨。
来医院的时候天还晴朗太阳普照,不知道何时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即使变成了人也习惯的走猫道,步调优雅,隐秘。
同路的行人越来越少,到渐渐看不到人影。雨也从雾蒙蒙逐渐加大,雨滴击打在湖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滴答滴答声是大自然的打击乐。
西城雨后的湖边会有一种类似蜻蜓的飞虫(瞎编的)出没,这对陛下来说就是送上门的甜点。伸出手抓住一只撒fufu撞上来的倒霉虫丢进嘴巴里。
在抓另外一只时,视线无意间看到河对岸。河面还是很宽的,人类即使视力有2.0也只能模糊看到团东西堆在那,对视力本来就有加成的猫妖陛下来说能清晰看到是个人。
河面没有桥,也没有交通船只,只有一条铁链编的网用来拦截无根会随波逐流的水生植物(瞎编的)。
对人来说想过去要么坐船要么绕弯,陛下踩着猫步轻松横渡。
躺在地上的是个老人,还是个熟人。京有匪对人类的脸盲,但气息记得。是在病房里给陛下吃饼干的爷爷,身体被雨水冲刷的冰凉,旁边还有把伞跌落在旁边。
生命气息已经很淡了。
大概身边有人,积蓄着力量的老人突然缓了过来了,嗫嚅着嘴唇请求道,“送我去个地方。”他哆嗦颤抖着手在兜里摸了摸没掏出钱,只摸出一包孙子喜欢吃的雪饼。老人表情有些讪讪的,想要收回手的时候雪饼被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