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人类高层以为那些异种死亡后,随之消停的“信徒”将会走上正确的道路,他们也确实安排了许多岗位与机会。
尽管在高层内部,也有因没办法再通过信仰交易感到失望颓丧的存在。某些方面上来说,不劳而获的诱惑力比他们想像的要大得多。
只是付出一点能够在他们忍受范围内的东西,就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实在是天底下最划得来的买卖,毕竟现实生活中,付出了努力也不一定就拥有回报,花了钱也不是百分百地感到快乐——毕竟在花出去的一瞬间,钱包的余额减少了。
而且很多愿望的实现过程中,还需要他们自己付出许多的努力,就说好的只要花钱/付出某种东西就能够实现愿望的呢?
相比之下,尽管有时候或许要付出昂贵的代价,但能够百分百视实现自己的愿望,甚至都不需要自己特地花费时间精力去做什么,只是同那些异种做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交易,所求的东西就能够百分百实现。
实在是巨大的诱惑。
在某些信徒偶然发现自己断掉的连接再次续上之后,他们心中狂喜,这种诱惑甚至让他们忘记了之前同异种做交易的人类有好些结局都是死相凄惨。
那是那些人类太过贪心了。他们在心中想。他们认为自己不是这样的人。
这部分因为奥莱科特的诞生终止了同那些恶劣异种的交易而活下来的幸运儿们,并不知道自己避开了怎样的结局,浅尝了一点交易甜头的他们在之前那些异种消亡之后仍然虔诚地供奉信仰着祂们,最终,这些信徒的力量被新时代支配者吸收获取。
人类高层以为“消停了”的信徒们迅速恢复了往日的面貌,并且这种现象很快蔓延开来,最终传到了上层耳目里。
“目前的情况是一区的这类现象还在控制范围之内,大多处于禁止状态,”正在汇报的工作人员表示,“但其他区的情况却落后了一区不少,而且有些地方……已经控制不住了。”
“控制不住的地方是哪里?”
“目前最严重的地方是一颗半废弃的垃圾星。”
“先将比较重要的地方控制住,那颗垃圾星……反正已经半废弃了,目前的资源还是要集中在大部分有用的人身上,那里的人,我记得都是被流放过去的吧?”
“是的。”
“……也没几个活口了。”
“那种人就算连接了那些异种,以他们的生命力也许不下什么有力量的愿望,那点小打小闹一会儿让人处理掉,把那颗星球上的生命体直接销毁吧。”
“在这种少数无价值的人和大多数有价值的人对比面前,我们当然要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就像他们当初选择继续“仿生人计划”一样,明知道被送到异种邪神身边的人类注定了死亡结局,但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前者。
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感觉自己生命力不断流失的薇利看着眼前模糊的景象,想起自己被送到这里时那些人说的话,不过是一个人类而已,在利益面前,他们自然要选择利益。
第50章
她早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结局,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还是感到不甘心。
就在她又一次幸运从无人区“探险”中归来并带来有用的信息后,一直稳定的机器突然发生了□□,他们中不少人被“消灭”,连向来幸运值很不错的薇利也没能够避免,腿部受到了伤害,不得已蜷缩在一处机器进不来的隐秘地方。
听着外面的惨叫声,薇利闭上眼睛,比疼痛更加让她难受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来。其实他们这种被流放到这里的人并没有做错什么,或许有部分是进行了违反规定的事,但真正严重违反了规定的人是不会听任上面的命令,愿意牺牲自己获取并传递信息的,那些人在一开始就被人为执行了死刑。
被流放到这里的,都是在高层界定的人类区域不能够创造价值只有生命还是唯一价值的人。
薇利想到自己牺牲在战场上的父母,和因为同异种做了交易最后连灵魂都被吞噬的祖母,深吸了口气。她从领口拽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像牙齿一样的“项链”,这个她祖母留给她的遗物。
她要同魔鬼做交易吗?
祖母死后,从原先祖孙二人一起被流放变成了她一人被流放,薇利能够猜到祖母的想法,无非就是她年纪大了,到这里也只会成为她的负担,不如牺牲自己成为她最后的保命符。
他们的生命在上面那些人眼中,只是能够用生命创造最后价值的无价值人而已,不知道在哪里被迫探险中,就悄无声息地死去了,然后他们身体里的芯片会将他们死之前及死时获取的信息传递到更高级的地方。
外面那些惨叫声在逐渐减弱,薇利知道,这是大部分人已经死掉了。
死掉的这些人无数次许下愿望,希望自己能够活下来,尽管艰难,但活下来就意味着还有生的希望,也许有一天,他们能够拥有全新的生活。
薇利甚至听到有些人在同上面明确禁止的异种进行交易。
不过似乎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什么可以奉上的东西,只有一两次交易后,人就死的死,消失的消失。
直到有一个流放者许愿改变这里。
那之后,他们这个星球就迎来了今天这种来自机器的绞杀。
这肯定是来自上级的命令,所以……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底线,对方再不能容他们继续活着。
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了,薇利敏锐地听见有电流声向自己逼近,她再次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那个问题。
她要同魔鬼做交易吗?要的。她就算死,也不想死于机器的绞杀之下。
他们的人生不应该就这么简单地被界定,说他们没有在正常区域创造价值的作用,但境况如她,在她的父母全部死在战场上后,上面有安排她和祖母的出路吗?没有,他们就像是被麻木地养在圈里的猪,只等养肥被杀的那一天。
以正大光明的名义:不能够创造价值。
薇利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交易物品,她的生命和灵魂。
她很多次都十分幸运地从几乎必死的局面中幸存下来,这种运气让薇利觉得,自己的生命和灵魂或许比一般人的生命和灵魂更加具有价值。
虽然她很讨厌“价值”这个词,但很多时候,她已经习惯了用这个词来衡量身边的事物。
一种奇怪但确实存在的感觉包裹着薇利,等她再次睁开眼,那些机器已经破开了她躲藏的地方,正要绞杀她,但就在它们集体冲向她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存在出现了,感受到生命力流失的薇利模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判断出了那似乎是一架骷髅?
……
阮梨看了眼虞弦转场给她看的景象,在那些机器冲向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时忍不住捂住了双眼。
救命,这种场景她看着就替对方难受了。
然而她之后再想去看的时候,虞弦手中那面无形的镜子却消失了。
阮梨:“……我们不去做点什么吗?”
天知道,她只是看了眼异种男友,被自己和对方之前那些黏糊的感情攻击了一下,忍不住说出了自己之前对可能被流放到无人之境的恐惧,然后她的异种男友就替有些好奇流放者生活的她解答了她的困惑。
他的手掌突然出现了一面奇怪的“镜子”,阮梨看着里面出现的场景,感觉这就像是带着随身wifi的特殊设备,稍微“激活”一下就跟网络直播一样,清清楚楚地将对面的情况播放了出来。
流放者的生活远比阮梨想得更恐怖,而且令她震惊的是,显然由上面放置在这里并不会主动攻击流放者,某些时候甚至给予一定保护的它们,竟然对在场的人类开始了绞杀?
曾经也险些面临被流放情况的阮梨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好凶残。
就她这小胳膊小腿,和由体检认定的脆弱身体素质,怕不是捱上一下就得死,而且是死得不能再死那种。
就在那些机器要绞杀在场的最后一个人类小姑娘时,阮梨忍不住伸手捂住了眼睛,但等她再看的时候画面却消失了,连镜子都没了。
一时间,阮梨心中盛满了担忧,并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看虞弦刚才的反应就知道,在异种眼中,这些并不算什么,只有同为人类的她为那些人感到难过而已。
“维兹已经去了。”而且是以完全本体的形象,看来是那个小女孩同祂做了交易。
因为涉及到了维兹的本体形象,奥莱科特索性关掉了画面,直接将结果告诉阮梨。
“诶?”所以异种也是会……不,虽然她和虞弦还在那个边缘星球上时,维兹曾经和萨拉芬一起上门拜访过,但那个灰发的纤弱少年肯定不是随便发好心的人。
异种对人类发好心本身就是一件足以震惊人眼球的事情了。
“他们是不是进行了什么交易?”稍作思考,来到异种大本营后终于可以自由上网查看异种相关新闻和科普的阮梨朝面前的异种男友道。
“嗯。”对此,奥莱科特轻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