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玹意有所指。
“由世家把控资源的修真界,最受影响的便是无背景修士。”
“也就是说——”
“闻临当时找到了在他看来非常有培养价值的天才。”
样本的年纪不会很大,并且是天赋极佳的非世家子弟。
“可能是一群年岁相差无几的人。”
乔桉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
乐玹放下资料,看着江榣道:
“师妹,你十年前真的没有见过他吗?”
江榣顿了下,与乐玹对上视线。
“没有。”
实力强到闻临那种程度的修士,她不可能没有印象。
“他可能隐藏了气息没让你察觉。”
“也可能——”
乐玹伸出手,指尖在距离她额前半寸的位置停下。
他的唇角随之弯起来。
“他用了某种手段消除了这段记忆。”
江榣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我不会因为你的猜测去高药院开颅。”
谁知道高药院的院长会不会公报私仇。
乐玹忍不住笑起来,收回手。
“其实,要探测记忆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阵法也能做到。”
江榣哦了一声:“请开始你的表演。”
乐玹拿出一只笔和一碟灵墨。
江榣迟疑了两秒:“师兄,你这个阵法还要手绘吗?”
“不仅如此,为了让鉴定结果更加准确。”
乐玹抬眸,眉眼挑起。
“距离越近,效果越好。”
“……你是要在我脸上画阵法?”
灵墨不是普通的墨水,没几个月根本洗不掉。
乐玹把笔放下,低头看她。
“那我换种方法。”
他伸出手,这次的指尖没有停顿,而是直接点在她的额间。
江榣条件反射地偏过头。
乐玹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后,轻笑道。
“师妹,你躲开师兄还怎么画阵法。”
乔桉慢条斯理地开口。
“乐同学教江同学怎么画不就行了。”
乐玹面不改色地看过去:“好啊。”
然后——
江榣收到了十张超复杂阵法结构图,并且乐玹还有继续往下写的趋势。
沉默半晌。
江榣凉凉地吐出两个字:“你来。”
*
因为要画阵法,乐玹坐近了一点。
师妹的脸真的很小,几乎没有他手掌大,轻轻一碰,便会按住指印。
乌泱泱的眼睫垂下,精致柔软的少女感。
夜明珠的光衬得她的眉眼分外漂亮。
乔桉似笑非笑:“乐玹同学,不画吗?”
“当然要画,只是——”
乐玹停顿一下,惹得江榣抬眼看他。
他语气慵懒,尾音稍稍上扬。
“先交付灵石,再提供服务。”
乔桉忽地笑了下,语气带着玩味。
“怎么?你还要江同学先付款。”
“我的阵法可是很贵的。”
乐玹笑:“所以,师妹——”
“你要不还是去高药院吧。”
江榣:???
你在演我?!
第72章
江榣努力让自己不把乐玹打死, 委婉发问:
“师兄,你是有什么疾病吗?”
突然反悔是弄哪一出?
乐玹抬眼, 轻笑道:
“出于尊重师妹的考量, 我还是不要碰你比较好。”
江榣:???
她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是修真元年吗?”
正常画个阵法和表示尊重之间有因果关系吗?
乔桉懒洋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随口道:
“既然乐同学比较保守,那就让老师来吧。”
他漫不经心扫了眼乐玹。
“你告诉我怎么画就行。”
听到这话, 乐玹手一顿,眸色有些深。
“涉及记忆的阵法,老师要是画错了。”
他慢条斯理地接下话。
“您担得起责任吗?”
乔桉唔了一声:“虽然我没选修过阵法课, 但怎么说也是过目不忘。”
他唇角扬起来:“只要乐同学没有夹带私货, 老师不可能会画错的。”
江榣面无表情:“不管你们谁画,我都不想去高药院开颅,也不想因此被坑钱。”
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 回学院写结课论文。
*
这事最后还是交给乐玹。
一方面是江榣不想拿自己的大脑给乔桉练手。
另一方面——
乐玹表示公开技术需要乔桉支付使用费。
乔桉语气淡淡:“连老师的存款都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报价正好高出他的身价一点。
乐玹:“我是为师妹考虑。”
江榣:“什么?”
这关她什么事?
乐玹把一直不离手的折扇放于桌上,他垂眼在她额间画着阵法, 唇角弯起小小的弧度。
故意压低声音。
“老师连使用费都无法支付, 那他把你画傻后,又怎么付得起赔偿金?”
“……”
江榣沉默几秒:“师兄,你是真的勇。”
乔桉人还在这,他这声音压了跟没压一样。
乐玹眉眼没有半分心虚,轻描淡写道:
“乔老师应该不至于和学生计较吧。”
乔桉:“就我个人来说, 很介意呢。”
他挑了下眉, 视线放在江榣身上。
“江同学, 你有什么感觉吗?”
“……我需要有什么感觉吗?”
乔桉气定神闲道:“有没有一种——”
“想修无情道的感觉。”
江榣:???
*
江榣搞不懂乔桉在问什么,她抬眼撞上乐玹的目光。
对方眼眸漆黑, 夜明珠像是给这人加了层柔光滤镜。
“师妹还是闭上眼比较好。”
他忽地笑了下。
“师兄怕扰了你的无情大道。”
闻言, 江榣收回眼, 语气平缓。
“师兄,你想得有些多。”
她没有修无情道,只可能是她找到更适合自己的大道。
无人能左右她的择道意向。
在画最后一笔时,乐玹稍弯腰,距离瞬间拉近。
他眼神意味不明,仿若弥漫着云烟的水面。
“师妹,如果有喜欢的人,记得告诉师兄。”
江榣瞥了他一眼,自然道:“怎么?”
“师兄要传授一下追人经验?”
乐玹低笑一声:“并不是。”
他拿回折扇,漫不经意开口。
“师兄帮你打断他的腿。”
江榣:???
乐玹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
他悠悠解释:
“这种钓着你,不让你修无情道的人,一定居心叵测。”
他讲到最后很是刻意地停了下,画上阵法的最后一笔。
指尖冰凉,阵法成型。
乐玹收回手,折扇转到了这只常用手上。
开扇时颇有种蘸露开放的含水桃花之意。
他与她平视,唇角微微勾着。
“居心叵测之人,师兄帮你收拾他。”
“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江榣安静几秒, 回道:
“阵法要是没检测出异常,我就先回学院了。”
这个地下室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乐玹折扇一展, 空出浮出一段影像。
“师妹可能暂不能回学院。”
他声音轻缓, 透着似有若无的缱绻。
“这段记忆,你有印象吗?”
江榣抬眸看向阵法投影出的影像。
那是她刚学会剑意的时候。
但不同的是——
有个背着光的男子,格外陌生。
这个人……她有见过吗?
“你现在所看到的这段影像。”
乐玹唇角微弯。
“是未被修改过。”
*
五岁的江榣托着腮坐在地上, 身边是一柄坑坑洼洼的灵剑。
她刚用这把剑削掉了一个山头,剑上便又多了一个坑。
“好无聊。”
在她领悟剑意后,原本还会出来蹦跶几圈的野兽也扛着山头移民了。
江榣开始思考要不要离开小镇出去闯荡。
“外面好玩的东西会多一些吗?”
她习惯自言自语, 也没想听到别人的回答。
然而——
有人话里含笑, 声音清润,温柔地接了话。
“不会的。”
江榣的手在顷刻间摸上灵剑。
她此前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
她也清楚小镇里所有修士的境界。
这个人……根本不是这个镇上的。
倏忽间,温热的手心抚上她的发旋。
一下又一下地抚摸, 暗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江榣抿了抿唇,抓紧灵剑, 心想应如何破局。
这个人很强。
她在听到声音时已经把自己调整到可以随时拔剑的状态。
可是……
直到对方手下挪到她的后脑勺, 滚烫陌生的气息从头上传来时,她的灵剑都没能出鞘。
实力相差太大了。
江榣的身体完全僵住,这人故意放出剑气。
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剑气却锋利放肆。
有意带给她些许刺痛感。
不知过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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