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火灾原因调查,如果问到天艾还有“萧送寒”的那段,她该怎么说?
两人中的一个“火情参谋”突然摆了个很无语的表情,岔开话题说:“萧小姐,冒昧问一下,您做过消防培训吗?您知不知道这种级别下的微火,没有可燃物的情况下2分钟左右基本就会自行熄灭,就算没有,其实也有很多方法能在第一时间将其扑灭,您怎么……我的意思是,弄成现在这场大火,的确很匪夷所思!”
是啊,在大火蔓延开之前,萧梧叶也是这么想的。
也是在那团微火放射性地漫天燎开后,萧梧叶才明白自己百口莫辩,就算不是纵火始作,可离“见火不救”也差不了多少。
萧梧叶陷入沉思:“有没有一种可能,空气也有可能是可燃物?”
火情参谋差点哼出声:“萧小姐,空气是助燃物。”
萧梧叶垂下头,这个化学方程式她懂,可她也不理解,除了空气做介质这种可能,昨天那种满天星式的燃烧场面还能是什么促成的。
难不成,是镶书楼有鬼?
“那之后呢?我们现场勘察发现,门窗并没有锁死,您可以更直接的逃生,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在屋顶戳个窟窿?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吗?是否跟火情有关?”
连番轰炸下,萧梧叶自己都有些怀疑人生。
要怎么跟人形容,火是烟花式大火,门窗“钉死”是因为鬼打墙?
就像九年前一样,萧梧叶陷入了奇怪的是非争议中。
先前那次,她不清楚前因后果,坐上家里的冷板凳尚且情有可原。
可这次她清醒,情况却也更糟,前因后果她都有参与,可每个环节却又都透露着无法明说的怪异,真想解释清楚,除非将昨晚那三个人拉出来当垫背。
萧梧叶在心里反问:
昨晚的情形不管救没救成,对她无疑是一片好心——真就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把他们供出来?
“我不知道,也许我,梦游了呢。”
厢房门外,询问笔录的两个消防员相视一看:这大小姐是谎话编不下去了,还是脑子烧糊涂了?
*
镶书楼眼下是活动禁区。
萧寄明总在那儿待着也不成事,萧如晦带上萧送寒和萧历川两个去说服他出来。
这是萧寄明自己提起的生辰,也是萧寄明自己安排的百家寿宴,事情衍变成现在,若追究一切的起因,或许也该有他的一份。
人在遭受难以承受的挫折时,总会不自觉的把主要错处往身上揽,这正是萧寄明此刻的心理状态。
叶子走后,萧寄明一直站在原处,一言不发。
半晌他突然开口问:“老二,知不知道两位先生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指的是观齐云和邱柏龄。
萧如晦到处张望,搜寻这院子可能留有的痕迹:“应该是昨晚大火之前吧,不然,有两位先生在,怎么也不会让火烧成现在这样。”
其实这话也不完全对,他们之间虽存有契约,但和“仆从”还是隔了很大一段距离,家事外事,做和不做,阴阳家他们自有取舍。
萧寄明想起了昨天观齐云的话。
他的取舍,就在眼前。
他定了定神:“让郭益定今晚的飞机,送我回H大,那边的工作不能再耽误了。”
等到这,萧送寒终于忍不住:“爸,您着急回去,那叶子的事怎么办?”
萧梧叶的事,他们猜了个八/九。
其实这件事在他们几个人间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哪怕是萧历川,只要稍微动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他们这位老爸严于律己之程度,比谁都苛刻,那时候妈还在,怎么可能有私生子一说。
这个谎话,也就只能骗骗萧梧叶跟萧享琳。
听说消防官兵去问了话,但没问出结果,萧梧叶铁了心要跟萧寄明撇清关系,已经在半山腰的酒店公寓租了间房。
按相关部门说的意思是,调查报告不会按她胡编乱造的交上去,什么时候把火灾整个经过说清楚,什么时候才能放她走。
萧寄明回北京,把宅子腾出来,兴许就是考虑到她萧梧叶配合调查进进出出,愤于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
可萧送寒所问的,是叶子在萧家的这么些年,十年春冬,十年蹉跎,就这么以“分道扬镳”而结束了?
萧如晦提醒萧送寒:“不要跟你爸这种语气说话。”
萧送寒不以为然。
哪种语气?
寻求一个起码表态的语气,还是要学像萧寄明一样,至亲忧关却置若罔闻的语气?
“爸,一直以来我都尊您敬您,但在叶子的事情上,不光是她不理解,连我也实在不能认可您的作为。”
“您有没有想过,在树立和摧毁她认知观的时候,您把自己当父亲,在她努力迎合修正,甚至不惜完全改变自己的时候,您却又从不把她当作女儿。自始自终,都是您在为自己的所做更换合理的支撑,而叶子呢,她所做是错,不做也是错。您听过PUA这个词吗?您知不知道您这种行为,是恃亲行凶?”
萧历川还是头一次见他顶撞大伯。
急的不知道该帮谁的腔好:“哥,就是这件事吧,它本来就有点说不清楚对错,那叶子这些年锦衣玉食,肯定比流落在外面好嘛。”
“嗟,来食?这样的锦衣玉食,给你十年,你吃吗?”
萧历川被堵得接不上话。
这样的反讽不说在平时相处,就算是在争执档口,也从来没见萧送寒有过这种措辞。
不过,萧寄明一点也不意外:“你们说的都没错,一切早就该回到他们各自的轨道。只不过现在,不是我要跟她追责,是叶子有她自己的想法。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吧。再以送寒的名义,给她打笔生活费,往后无论哪方面需要帮忙,可以让她照旧调用萧家的关系网,如果她还认萧家。”
“就这样?”
萧寄明确认:“就这样。”
萧送寒不说有十分的意外,至少有一半是现在才彻底醒悟:萧寄明确确实实在跟萧梧叶划清界限。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也不明白是不是从九年前开始,萧寄明心里就已经做了今天会提出的这个打算。
他只知道,十多年前母亲去世后,他努力学会的放弃、克制和坚守,今天终于见到了成果:原来到头来,什么都抵不过一句“就这样”。
他同步调地陷入了萧寄明式的自我归错中:那天她提议去跟踪袁宥姗的时候,他就应该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哪也不许去!
萧历川本想拉着他点,哪料萧送寒这时压根什么都听不进,转头便走。
本想让两个孩子来宽慰宽慰萧寄明,结果好心办坏事,无奈之下萧如晦只好让历川赶紧跟上他哥,再找机会适当开导开导。
“这孩子……你以前说他脾气像你,我原本不信,现在看来,真是难为他这么多年来自持稳重。”
不欢而散,萧如晦吸了口气突发感叹,只是,萧寄明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如晦换了个话题:“百家令的令珠还是不见踪影,还要继续找吗?”
萧寄明没有反应。
萧如晦又试探道:“话说回来,对家敢对镶书楼下手,那就相当于是在给我们直接下战帖,虽然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么把叶子牵扯进来了,后患无穷啊,接下来真打算让这孩子自己去面对?”
萧寄明的神思似乎并不在他说的这些事身上。
他微微颤颤,拄着拐杖慢慢爬上台阶,伸手抚上架空层被打理很好的一盆四季兰,6月的花期,萼片浅紫,花瓣正黄亮。
尽管与之对应的跃层阁楼枯萎凋零,但它藏身犄角,长得精巧,低调中透露出一线希望。
“老二啊,老二……”
面对这片祖宗基业,萧寄明仰头一声长吟,神态语气都有说不出的旷古悲凉。
萧如晦看得出来,史书上用来同时形容千古罪人和先行者的实际形象,大概就是像他现在这个模样。
*
深夜12点,酒店公寓中,萧梧叶趴在床上,将枕头塞在胸腔下作支撑,一手托腮,一手捏着铅笔在便签纸上写写画画。
床头射灯自上而下,打下几道不甘的光影。
光影下一共三行字:
袁宥姗(待定嫌疑人)-汪时暮。
天艾-天玑锁(鸡蛋轻量)
“萧送寒”-汪时暮?
笔尖划向“萧送寒”这三个字时,萧梧叶不由自主地想起来那晚的从天而降。
那个人眼里写着什么,萧梧叶到现在都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以至于当她联想到送寒,将那眼神和真正的他戗在一起时,萧梧叶的心都会不自觉的咚咚咚地跳。
她甩甩头,将“汪时暮”后边的问号果断擦掉,那个人,大概率和袁宥姗一样,把她错认成了汪时暮。
这样说来,“萧送寒”和袁宥姗这两条线就有可能重合了。
三条线一共重合两条,是不是就意味着连天艾他们所寻找的“天玑锁”也和汪时暮有关?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解释成立,她才会尤其“巧合”地被搅进这几波人的冲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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