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显得欲言又止。
因为根据那张文物倒卖清单, 大概率这件事跟王教授有脱不开的干系。
王教授跟叶桑之间的感情亦师亦友，亲朋好友触犯了法律，她吃不准叶桑会怎么处理。
是不是会像对待夏舞那样。
还有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叶桑会不会本身就参与其中。
“金蚕,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是不是？”叶桑敏锐地捕捉到了金蚕的犹豫。
“嗯。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自己触犯了法律，你会怎么做？”
金蚕决定先曲线试探一下。毕竟, 他的选择决定了她的选择。
嗯？叶桑显然被问得一愣。
“我自己触犯了法律？”他还真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是绝对不会去做触犯法律的事情的。”
他的道德准则和为人底线, 决不可能允许自己触碰法律的红线。
但是……如果真的触犯了法律的话。
“法律尊严不容践踏。那我会主动自首。该承认的全承认, 该承担的全承担。”作为男人，有担当这件事永远排在第一位。
金蚕直视着叶桑的眼睛, 心里更加多了几分确定。
“金蚕，你怎么了？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叶桑觉得金蚕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甚至是不是已经对夏舞动了杀心？想他帮忙一起动手。
“哦。”金蚕回过神, “叶桑, 所以你不会参与倒卖文物那些事情吧？”
倒卖文物？
画风变化也太快了点吧。这是什么问题？
也好，总比对夏舞动了杀心要好上不少。叶桑反倒放下心来。
“怎么会？三星堆经过我手的每一件东西全都记录在案。而且这些年, 我亲手送进监狱的文物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他名下的拍卖行，一向以手续最严而著称。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他能做到一枝独秀，在海外拍卖界名声最大的原因。
因为成交之后, 买家今后便不会因为文物的来路问题再被牵扯进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中。
但金蚕还不知道他拍卖行的事情, 不妨以后找个机会给她说说……
“嗯。”金蚕点了点头，跟她预想中的叶桑的刚直性格完全相符。
这就好。
虽然她心里知道叶桑不会碰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但毕竟叶桑表态过了, 她就更加有底。
现在可以肯定, 王教授电脑里那份倒卖文物清单, 至少跟叶桑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那，如果……我还是说如果哦。”金蚕清了清嗓子，“如果王教授在倒卖三星堆的文物，你会怎么办？”
作为三星堆毋庸置疑的主人，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东西跑出三星堆之外去。
放在三星堆博物馆里没问题。
收在考古队挖掘现场的仓库里也可以。借出去展览给人看看也不是不行。
但是，所有东西必须原数给我回来。
那是她神族的东西，必须回到神族故乡的土地上。
“王教授……这怎么可能？”
叶桑有意识地回顾了一下王教授平时的言行，越想越觉得太不可思议。
也许，这又是金蚕的一个假设性问题？
“你来看这个。”
金蚕把电脑里王教授用户账号里的那份文件调了出来。
“用六种不同方式做了加密。除非顶级破译高手，否则绝对没法打开。”叶桑一眼就看出了难度系数。
话音刚落，金蚕眨了眨眼，把文件打开了。
叶桑脸上立刻现出一副“行，当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这张清单非常详细地记录了倒卖出去的三星堆文物的出土时间、地点、经手人、甚至还有照片图片，以及卖出价格。
叶桑仔细看了一遍。
无一例外，全都是青铜器。
都是三星堆出土的东西没错。还真不是他处理的那些。记忆中也的确都是王教授经手的。
数量不算多，只有六件。
但件件都卖出了天价，连手掌大小的一个青铜跪像都卖了9000万。
可……叶桑陷入了沉思。
王教授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搞科研，他对钱财没有任何欲望。他本身的工作收入就很好，家人也不喜奢靡，不像需要拿这么多钱的人。
“那天你在上海那间博物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叶桑想起他们去给老上海一号博物馆馆长送材料的那次，刚到门口就看到有金蚕的灵力飘出来的事。
“那次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也没太当回事。以为只是普通的文物合作借调而已。”金蚕现在回想，一下就觉得疑点多了起来。
那灵力，是从白墙后面飘出来的。
那个位置看起来背后不像是有仓库，倒像是暗藏在那堵墙里的。
叶桑摸摸下巴道：
“那间博物馆就是提出要跟我们办联合展览的那间？也就是早上王教授问大家要不要调动去上海一年的那间？”
许多事情都经不起推敲，越推敲就越容易相互关联在一起。
“就是那间。”金蚕印象深刻的很。
跟霍家明吵架的导火索。
叶桑给电脑里的清单拍了照片，清除了所有访问痕迹，然后关闭了电脑。
“金蚕，这件事情我会慢慢调查。我不相信王教授会做这样的事。”
“那万一真的是王教授……”金蚕还没听到叶桑的答案。
“那就依法处理。追回文物，该法办就法办。只是……”他不免伤感地说：
“我会好好照顾好王教授的家人，也会尽量帮他争取减刑，等服刑出来，再安排他安享晚年。”
金蚕望着叶桑，内心十分触动。
即便是在感情亲厚的王教授事件中，叶桑也依然还是选择了法律。
**
眼看天都快亮了。
金蚕催促叶桑回去休息。
叶桑送金蚕回去的路上问她：“你和霍家明……”
“分手了。”都一晚上了，金蚕就等着他问呢。
“是真的分手了还是一时意气？”这个问题刚问出口，叶桑就后悔了。
不管是真分手还是一时意气，理论上讲都跟他关系不大。
如果是真分手了，金蚕还得去找下一个能生灵娃的结婚对象。
如果是一时意气，那金蚕和霍家明他们之后还会复合。
总之金蚕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但……唯一的好处是--
毕竟金蚕分手了，是单身。那他至少还有资格跟她再多亲近一段时间。虽然卑微，但……没办法，谁叫他爱她。
金蚕侧侧脸对叶桑笑了笑，说了一句：“以后，别再抽烟了吧。”
自从她跟霍家明提出分手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想怎么能有其它办法解决救族人的问题。
除了她去生个灵娃，完成大祭司的第二道密谕之外。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能救出族人。
虽然暂时还没有方案，但她已经决定要从夏舞入手了。
软的也好硬的也好。总之她不想再被动等待了。
她的确很想完成第二道密谕，但她不打算采取--牺牲自己的下半生幸福去给别人生娃，并且伤害叶桑感情的这种方式了。
她想跟叶桑在一起。
日后再给他生个没有灵力的娃。
**
金蚕前脚刚进自己房间的门，后脚就听到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
她连忙趴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听。
楼下房间夏舞床铺的位置，传来上床盖被子的声音。
糟了。
夏舞应该是出去打电话了。
白天她们之间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冲突，夏舞不采取行动是不可能的。
这通电话或许还蛮关键的。
只可惜刚才跟叶桑在实验室耽搁太久，不幸错过了。
算了，既然已经错过了，那就别管了。
倒要等着看看夏舞会出什么花招。
金蚕快速吃完两袋桑树叶子，马上上床休息养灵力去了。
**
早上天刚蒙蒙亮。
晨雾中，一个身穿一套LV休闲套装的年轻男人，手里拖着一个大号男款LV行李箱往考古队门口走来。
远远地，看到居然有人比他来得还早。
还是个女的，棕色长发大波浪，没有太阳却带了个黑色太阳镜。
“开门！我叫你开门听没听到！”
那个女的先是用手拍窗户，看门卫睡得死没有被喊起来，立刻改成用脚踹门。
“咣咣咣。”
不锈钢栅栏铁门被踹得震天响。
我去，这么猛的吗？
霍乾坤觉得挺热闹，他这人就喜欢凑热闹。
门卫似乎终于被吵醒了。
走了过来，“啪”地一声在门玻璃上贴了一张纸条，然后又躺回去了。
【考古队重地，9点前不接待访客。】
“什么重地不重地的，你给我把门打开，不然信不信我把你这破板房拆了！”长发大波浪厉声叫道。
谁知这个门卫也是个头铁的。
把被子一蒙，管你怎么吵怎么踹，反正我就不吭气。
长发大波浪转了个身，冲不远处招了招手。
霍乾坤这才注意到，旁边还跟着四个保镖，藏在雾气里。
哟，这小妞看来是有些来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