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似乎哪里不对……
叶桑皱皱眉头。
蚕,吐丝结茧之后会变成……
蛾子?
……
金蚕……不会一会儿变成个人型大蛾子……
那画面……
叶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门口处挪了挪,刻意拉开了与蚕茧之间的距离。
可又不能真的离开。
毕竟守着的也不是别人,躺在那的可是金蚕啊。
金蚕真的结茧了,像是一床厚厚的蚕丝棉被,把自己从头到脚裹了个严严实实。
之后就一动不动了,不抽丝,也再不发出任何声音了。
四周安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叶桑不知道金蚕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心怀忐忑地盯着眼前这颗白白润润的蚕茧。
一人之高的巨大蚕茧。
这蚕茧倒是非常漂亮,雪白通透,带着淡淡的金丝,软软糯糯的。
做成衣服应该很好看。
叶桑胡思乱想着,又警惕地看了看外面。
黑夜依然宁静,看起来再没有什么异样。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静止了好几个小时的蚕茧才终于有了动静。
一阵非常细微的声音传进叶桑耳朵中。他的困意一下就消失了。
那是蚕茧里面,传来的一丝破裂的声音。
叶桑集中精神,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眼前的茧。
咔……
咔……
咔叭……
几声脆响过后,蚕茧从中间裂开了。
像是一个白色的壳子一分为二。
不同于外面的雪白,蚕茧里面那层,内壁是黑紫色的。
壳子分开,露出躺在里面的……
叶桑刚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立刻“倏”地背过身去,马上拉开帐篷门上的拉链,长腿一迈,快速退出去了。
动作之快,可谓快如疾风,势如闪电。
破茧而出的是人不是蛾子,里面的人是金蚕也没错。
只是……
她没穿衣服。
一名全·裸的少女,双眼紧闭,周身雪白娇嫩,皮肤充满了弹性,散发着年轻的光泽。
金蚕缓缓睁开双眼,坐起身来,长长的黑色发丝顺势披散着盖在身体上。
她略微适应了一阵。
抬抬手,手指随意地绕了几个圈,动作之下,那破开的蚕茧竟然开始自动抽丝。
丝线抽剥的极快,没几分钟就成了线卷。
金蚕伸出两指,做了个扭的动作,那线卷开始相互交叠着纺织起来。
三勾四转,七扭八穿……
到了最后,变成一件三层纱裙。
一眨眼功夫,就轻轻落在她身上,穿戴整齐了。
“叶桑。”
金蚕从帐篷里走出来。
看到叶桑背对着帐篷站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看他耳根发红?
“衣服穿好了?”叶桑忽然作死地来了一句。
金蚕一下反应过来。
“你刚才,看见我……没穿衣服了?”
她语带愠怒,拳头攥紧,声音淡淡的,却隐隐透着杀气。
“……”
叶桑的语气多少有些复杂,“你,头发长得不错。挡得挺严。”
可以说,该挡的都挡住了。
“真的没看到?”
最好没看到,不然就把他眼睛挖出来。金蚕睫毛颤了两颤。
“没……”
虽然没看到什么,可是金蚕那样娇嫩美丽的身体躺在那里。
……
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猿意马?
虽然金蚕不是妖怪,可她毕竟也算不得是人吧。
大家萍水相逢,明明只是这样同事不同事,主仆不主仆,朋友不朋友的关系……
鬼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反正主仆关系他不认。
朋友关系她不认。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心猿意马……
“转过来吧。我现在衣服穿好了。”
听到金蚕确认无虞了,叶桑才慢慢转过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明媚健康的美少女,肌肤胜雪,还穿了一件新纱裙。
一件款式很特别的三层纱裙。
黑色打底,白色薄纱,上身还有件黑白错纹小外搭。里外三层都隐隐缀着金色的暗纹。
“你这衣服?”
看着眼熟,怎么跟刚才那蚕茧内外的花纹一样?叶桑快速眨了两下眼睛。
“好不容易结了茧,总不能浪费了。”
金蚕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
“自己吐丝?还能给自己做衣服?身体都好了?”叶桑微微松了口气。
“都好了,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金蚕双眼有神,笑靥如花。
“不过。”她皱了皱眉头。
“我又不是蚕妖蜘蛛精的,我不‘吐’丝。”
金蚕对“吐丝”这个词很不满。
确切的说,她对于一切把她归为妖类倾向的形容都不满。
她看看自己的手指,能生出蚕丝来是不假,可是那个不叫“吐丝”好吗!
小丫头真是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叶桑嘴角弯了弯,目光变得温柔,顺着她的手指向衣袖细细看过去。
难怪。叶桑啧啧称奇。
金蚕日常穿戴的服饰,全是重磅蚕丝做成的纱裙或者手袋,市面上从没见过质量这么好的桑蚕丝。
原来都是她自产自用。
那材质,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比国际大牌流水线出品的衣饰,在用料上讲究太多了。
单说她身上这件,从蚕丝的磅数、色泽和密度上看,就比某蚕丝大牌用的品质高了几倍都不止。
不,市面上根本没有这种品质的东西。
再看她纱裙的款式,裙摆还是A字开叉的。既突出了好身材,又显得娇俏可人,少女感十足。
实在配得上“巧夺天工”四个字。
“你这衣服,还真是好手艺。我能不能学学?”
倒是孺子可教。金蚕对叶桑再次刮目相看。
不过这个不急,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办。
“能学。但现在你得先听我说,魏苗苗这里的事情太古怪了……”
她把昨天夜里出事的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地给叶桑说了一遍。
叶桑听完,很快明白了过来。
“所以,你怀疑是考古队的队员里有人对魏苗苗不利?而我们全部都熟睡了的原因,是有人动了手脚?”
难怪从始至终他睡得那么熟。金蚕提到的砸玻璃什么的,他根本没印象。
他还想起来,连队医都睡得那么死,都要踹门了才醒。
“你记不记得血月那晚……”
金蚕提示他。
“你是说,那三个贼?还有被下了安眠药的保安?”
叶桑立刻回忆起来。
他在三星堆考古挖掘现场遇见金蚕的那晚,也碰上过小偷。
“你怀疑其中有一个是昨晚袭击魏苗苗的?”
金蚕点点头。
“不光如此。而且我还怀疑,当晚的三个贼,其中一个就是魏苗苗。她之所以有这么多不合理的行为,一定是因为某些她隐藏着不肯说出来的原因。”
叶桑表示同意,又补充道:
“还有,昨晚那个武器,能把你伤的那么厉害,又让魏苗苗用不了法术,应该是有什么来历。照魏苗苗那样的说辞和表现,她肯定知道内情。”
那么,又回到老问题上了,中二病同学不肯说实话。
叶桑说的没错,昨晚那个能变白莲花的短箭不知道是什么。
金蚕只记得当时整个身体都痛到透骨吸髓一般,重得如同坠进了无底的深海。
她一度以为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不能再纵容魏苗苗了。”金蚕下了决心。
魏苗苗说她什么来着?圣母白莲花。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
就是因为自己太过迂腐,非要恪守几千年前老掉牙的“孝悌扶幼”的族规,才让魏苗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权威,三番四次敢对元老大不敬。
与时俱进非常有必要。
所以……
熊孩子的教育问题,是时候采用暴力手段解决了!
叶桑和金蚕一前一后来到前院李大根住的三层小楼。
到了才发现,楼门早就已经上了锁。
叶桑拍了几下门,没人应他。
金蚕拉开他,抬起手,直接一道闷雷劈开门锁进了屋。
屋里安安静静的,李大根和魏苗苗根本不在。
跑了?
金蚕从屋里出来,走到门口的几条狼狗跟前,蹲下问:“李大根和魏苗苗去哪儿了?”
几条狼狗呜呜嗷嗷一顿乱吠,基本都说的差不多,金蚕零零碎碎拼凑出了它们的意思。
大概就是说:昨晚那一觉睡的真香,脑袋一挨地就睡过去了。
有一只狼狗说:它睡觉翻身的时候好像看见,月亮在头顶上那会,魏苗苗背着李大根悄悄出了门。
叶桑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手表,算算时间,应该正好就是金蚕命悬一线那个时候。
“知道去哪儿了吗?”金蚕又问。
几条狼狗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总之再不肯跟金蚕交流了。
金蚕叹了口气。
还是学艺不精,御兽术不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