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放他进来画画这件事, 就有点不正规。他给博物馆捐赠了一笔钱。名义上是捐赠，可……”
“所以，你们收人家钱了？”金蚕看看白芒, 又看看馆长, 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收了……一点点……”白芒虚虚地点了点头。
馆长则干脆直接别开了视线。
“他捐了多少？”金蚕这个问题纯属因为好奇。
白芒扁了扁嘴, 弱弱地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十万？”
“再加一个零。三百万。”
“你们……该退就退了吧。不合规定的事，以后还是少干。是嫌老馆长违法乱纪给的教训还不够吗？”
金蚕好言相劝。
法律意识真就这么淡薄的吗？
“知道了。”一瞬间，白芒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来自老父亲般的教育凝视……
“对了，金蚕，你跟那个杜雨泽是不是有交情啊？”白芒又问。
“嗯？”
“他上个星期每天都来，每次来都问你在不在。我给你打电话你也关机。你没事吧。毕竟大家那晚集体发生了车祸……”
“没事。”所以，叶桑没来问过，倒是这个杜雨泽一直在问。金蚕感到有些失落。
“那……”白芒继续说道：
“能不能你跟杜先生说说，别追究博物馆的责任啊。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个代理副馆长。刚一上任就出事，也不太好嘛不是……”
“我连自己的事都管不了，哪能管得了人家。”
尤其，最关键的一点是，她跟杜雨泽毫无关系。
不过，金蚕想了想又说：“但我觉得，他不一定会要求赔偿。”
至少从黑卡、豪宅和跑车上看，他不像是个缺钱的。当然，也不排除这个人是个爱搞是非的。
但这些跟她都没什么关系。
“哎呀金蚕你就帮帮我吧。”白芒又求：
“你想啊，万一到最后博物馆必须赔偿的话，你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受处分。毕竟他是在跟你说话的过程中才摔跤的。”
“这个真帮不了。”
金蚕也很无奈。
要她赔？笑话。她已经想好了，真闹到她身上要她赔的话，她就走法律途径奉陪到底。
“那要不，看在叶桑的份上，你就帮帮忙嘛……”白芒见威胁这招不好用，马上搬出杀手锏--叶桑。
搬出叶桑也没用。
“那你可以去试试求他。”
金蚕把锅一甩。反正她有信心，叶桑也不会纵容白芒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白芒终于低下头不说话了。
“所以别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了，赶紧把钱退回去才是正经。你要是真的需要用钱，可以跟我说。”
金蚕又劝了几句，就回员工办公区去了。
刚一进去，视线就被墙边竖起的，自己的信箱吸引了。
不是电子邮箱，而是实体的，放纸质邮件文件的那个方盒子信箱。
这可奇怪了。
现在人，明明连信用卡账单都已经变成了电子邮寄的形式，有谁还用寄实体信这么老土的方式。
金蚕拿出钥匙，打开信箱，从里面一口气拿出了几十封EMS文件邮件。
个个都鼓鼓囊囊。
放眼看去，第一封上面赫然写着“天上人间皆尽欢”酒吧的字样。
是洛泠风和玥玥的酒吧。
手上轻轻一撕，邮件被拆开了，一本产权证最先掉了下来。
接着附带了一封通知书。
上面写的是持股权变更记录，从洛泠风变成了金蚕。金蚕持股权100%。
代理人和证明人那一栏里写的是：洛玄羽。
她马上又去拆第二封。
是洛泠风在上海的物业，16栋别墅，11栋写字楼。资产持有人，从洛泠风变成了金蚕。金蚕持股权100%。代理人和证明人那一栏里写的依旧是：洛玄羽。
接着又拆了几封信，全部都是洛泠风的财产，100%转赠给了金蚕。
光是这些加起来，已经有几十亿资产了。更别说那些公司和股票。
呵，洛泠风……就是喜欢这样自作主张。
金蚕叹了口气。
手里已经拆到倒数第二封了。
还是控股人变更记录。但这次有所不同。
这一封，是关于四川广汉“子尤桑树种植基地”的。
持股人从“叶桑”变更为“金蚕”。金蚕的控股权从49%变成了100%。市场价估值7个亿。
金蚕一慌，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连忙去看最后一封。
打开一看，红色的房产证赫然摆在眼前。是她在上海住的这个园子的产权变更。
从叶桑变成了金蚕。
果然……
叶桑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跟她划清界限了……
金蚕无助地看着那一地的红本本，忽然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凉。
叶桑就打算这样，用一堆冷血无情的破纸，悄无声息地跟她告别了吗？
他不在她身边，她要这些富可敌国的资产又有什么用？
她孤零零一个人从3300年活到了现在，在考古队阴差阳错地碰上了他。
他给她温暖，给她安全感，给她被人珍惜的感觉。
然后……如今他又把她打回原形。重新让她变回孤零零一个人吗？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前面两年的恩爱都是幻觉吗？
他救她，为她出生入死都是假象吗？
他的求婚，他的戒指，他要带她回家见爷爷，都不作数了吗？
他说过的“我爱你”，不就才是前几天的事吗？
……
金蚕想哭，但忍回去了。
她越来越想不通。
两个人一路扶持、牢不可破的关系，难道只扔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可以从此永不相见了。
亏她还一心想要嫁给他，给他生个没有灵力的娃……
金蚕头痛欲裂，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毫无头绪。直到闭馆关门的时间，才寂寥地站起来。
偌大的上海，繁华的魔都。
她竟不知道下了班要去往哪里。仿佛，哪里，什么，都与她无关。
忽然又想喝点酒。
那就去酒吧吧。
金蚕站在路边打车。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很难成功打到车，她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半小时了，叫了三波都无人应答。
看来，是时候买辆车用了。
金蚕盯着川流不息的车流。
大都市里的这些豪车，多是真多，好看也是真好看，可就是没一辆能入得了眼的。
不然就，也买辆路虎吧。路虎coupe。
终于成功打到车了，金蚕去了天上人间皆尽欢酒吧。
“老板。您终于来了。”一进门，经理就毕恭毕敬地迎了上来。“洛玄羽先生已经交代过了，酒吧换了新老板。”
这么快。金蚕脚步顿了顿，可……她还没做好辞职转行的准备。
“您放心。洛玄羽先生已经都安排好了，我们原班人马不变。平时该怎么经营现在还怎么经营。不需要您额外辛苦打理。”
金蚕点点头，“怎么称呼？”
“我叫武灵，是职业经理人。从洛先生盘下这个酒吧开始，我就在这里了。”对方微微一笑，看着金蚕，小声说：“实不相瞒，我本姓洛。”
金蚕睫毛微扬。“姓洛？”洛泠风的洛？这么巧。
看到武灵环视四周一圈，笑容可掬地回答：“是。我姓洛，洛武灵。我的老家，在大海中央的凤凰岛。”
嗯？
金蚕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暗中驱动灵力细细感受着。
眼前的武灵跟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区别，她丝毫感觉不到对方身上存在有灵力。
难道又是用了金翅羽？可是金翅羽那么金贵，连玄羽都因为没有金翅羽而畏惧上岸。
武灵为什么会用得上金翅羽？
所以，应该不会是金翅羽的缘故。
莫非，武灵根本就没有灵力。
金蚕看他的眼神复杂起来。
“对，我就是没有灵力的古蜀神族后裔。”洛武灵坦然一笑：
“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但大家依然是神族的一份子，全部记录在册。洛先生在陆地上的产业，多数交由我们这样的人来打理。”
原来如此。
那那些公司，16栋别墅和11栋写字楼……
“放心吧祭司大人。”洛武灵压低了声音说：
“所有的资产，您都不需要过分费心。您只管做您自己手里的事。”
“我们从小就受到培训，自然会把一切打理妥当。当然，如果您对其他业务感兴趣的话，我也可以随时叫其他经理来见您。您随时可以行使丰玥集团主席的权利。”
难怪。
金蚕下意识地向着酒吧吧台，那个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张望了一下。
从前，洛泠风就坐在那里。
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她还曾经好奇，他都不用出去赚钱的吗？
原来神族赚钱，竟是这样赚法的。果然团队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不过也对。
神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的确具备赚钱的好天赋。
“你去忙吧。”跟武灵聊过之后，金蚕叫了杯酒，挨着洛泠风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
举起酒杯，轻声道：“洛泠风。这杯，敬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