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的身体再次变得沉重,肚皮手脚鼓鼓的,脑袋也重的抬不起来了。
现在想再顺着墙壁爬到镜子前那几乎是做梦了。
和新雨瞅着自己鼓鼓的手臂,莫名有股怒气涌上来,还她的自由!
她今天就该爬进马桶里不出来的,不然爬上窗台跳下去也好啊!
眼睛里的金星挪到了上眼皮,原本精神笑着的娃娃变得怒气冲冲起来,仿佛要用眼神把人给吃了。
齐天晚细致地给娃娃充好棉,捏捏手脚又捏捏肚皮,原本压扁的脑袋重新圆乎起来,结结实实的,捏在手里像个卤蛋一样。
他又捏了捏娃娃的脸,扒拉扒拉还在四处乱炸的头发,仔细拢到一起握成一个小揪揪,至于娃娃的五官,那是暂时不在视线里的。
和新雨眼睛都要冒火了,恨不得用眼瞳里的金星扎他的手。
齐天晚摸着娃娃,有些沉郁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捏起针线开始缝脖子,脖子要用藏针法,缝的好还能顺势收下巴,人有下巴不好看,娃娃也一样。
齐天晚学做娃娃的时候就已经仔细专研过了,第二次上手熟门熟路,很快一只干净饱满的娃娃就重新站了起来。
修补的时候觉得娃娃不完美了,打算修好就放一边去,这会又觉得爱不释手起来。
齐天晚找了自己梳头用的梳子将娃娃捏在手里细致的梳头发,动作轻轻的,像对待易碎物品一样。
眼里还在冒火的和新雨慢慢平静下来,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对待自己这只丑娃娃也能这么耐心。
看他这么可怜的份上,这几分钟就不吓他了。
第5章
齐天晚没有什么机会扎头发,小时候玩的娃娃虽然有头发,那头发也都是母亲打理,他很少摆弄,现在让他给娃娃扎头发,着实有点为难。
先前希望礼物送过去时是漂漂亮亮的,他还特地到超市里买了一袋皮筋,勉勉强强扎了俩辫子,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当然那俩辫子很轻易就散掉了。
十厘米的炸毛娃娃头发其实并不长,扎起来的小揪揪也只有半个小指的样子,还有很多碎头发扎不住,很轻易就炸开了。只是扎头发最令人头疼的倒不是碎发问题,而是很容易就扎的一个高一个低一个前一个后,逼死强迫症。
齐天晚现在就对着自己扎出来的两个小揪揪头疼,左右很明显不一样高,左边看上去还可以,右边太靠前了。他拆掉右边重新扎,随着小皮筋一起下来的是七八根碎发。
扎完又觉得右边高了点,于是再拆。
来来回回拆了三次,手边积了一小撮头发。估计再多拆几次,右侧头发就要被薅秃了。
和新雨感受着脑袋被拉扯的感觉,决定收回齐天晚温柔的话,这哪里是温柔,这分明就是暴力行为,不会扎头发趁早放弃不好么!
齐天晚听不到娃娃的呐喊,继续和头发奋斗,直到他拆完第五次,甚至用上了尺子丈量之后,才终于扎出一个自己满意的小辫子。
左右看了看,齐天晚点点头,现在看上去齐整多了,是只可爱娃娃。
和新雨被捏着两只手臂在空中晃了一圈,幸好脑袋里的棉花塞得很满很硬,不然这一晃她的眼白就要翻出来了。
幼稚,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修补好娃娃之后,拿出上次做娃娃剩下的材料,这只瑕疵品不能送人,他要重新做一只。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就在他将布料拿出来没多久,王诗雯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视频刚一接通,画面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王诗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哥哥,哥哥,你快看!”
挡住画面的东西被向后挪开,齐天晚看清楚王诗雯手上抱着的东西,是一大一小两只娃娃,俩娃娃大小长的一模一样,和他面前摆的这只手作款也很想象。
王诗雯兴奋地喊着。
“我收到心语娃娃了,20和10的全都收到了,是原版!原版哦!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不是超级可爱!”
齐天晚看看手里的布,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做了。
做这个也是因为王诗雯很想要这只娃娃,上次过去听到她在念叨说收不到原版,好在娃妈开放了手作,可以自己按照图纸买材料做,可她一个十岁孩子,让她手作娃娃还是为难她了。
可能是王诗雯念叨多了,一个在家里照顾齐韵很多年的阿姨和她说齐天晚以前做手工很厉害,还给家人做过衣服,一点都不输外面卖的那些。于是王诗雯就盯上他了,缠着他帮忙给自己也做一个,材料她都买好了。齐天晚手里这堆布料头发绣线棉花就全都是王诗雯买的。
齐天晚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已经超过十几年没碰过这些东西了,手早就生的不行,就算以前很擅长,现在也完全没有自信了。
何况他是真的不想再碰了。
齐韵知道这件事之后,按着王诗雯来道歉。
瞧着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模样,齐天晚叹口气,到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小孩,他也不忍心看她哭,嘴上没说什么,他私下还是接过王诗雯那堆材料,打算做一个给她。
但现在她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果然下一秒就听王诗雯喊道:“哥哥,你不用帮我做啦。”
不做也好,能省下几晚时间处理工作了。
心里是这么想着,他还是有些遗憾地抿了下嘴,手指摩挲着针,指尖被针扎了一下也没感觉到疼,已经太久没有这个感觉了,以前没有理由再碰这些,好容易有了个理由,现在又失去了。
那边王诗雯还在向他展示自己的娃娃,别看王诗雯小,打理娃娃还挺有一套,那两只娃娃的头发被编成了复杂的小辫子,上面别着可爱的发卡和抓夹,粉色裙子和成人穿的一样精致漂亮,娃娃脸揉捏的圆圆团团,还有奶镖,脸颊上打着粉粉的腮红,令人眼前一亮,和他手里这只简直判若两娃。
齐天晚本来对娃娃没兴趣的,但手里也有一只,就免不了和原版做对比了,明明都是一样的五官和大小,怎么到手就差别这么大。
他来回盯了半天,总算发现了问题所在。
自己这只没穿衣服!
对,肯定是衣服的问题,穿上衣服就一样可爱了。
先前做娃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做衣服,就这么素体的送过去了,所以娃娃掉出来才被折腾的这么惨,如果当时有衣服在身上挡挡,也不至于勾破了洞。
反正现在也不需要再做娃了,齐天晚收起东西,将架子上落了厚厚一层灰的布料箱子打开,这里面还有很多当时花高价买来的上好布料,各种颜色材质都有,本来他已经将布给丢掉了,当时工作室起火烧了一些,剩余的都是他母亲抢救回来的,并且帮他齐齐整整地叠好装好。
搬家的时候齐天晚想把这些丢掉的,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可他舍不得母亲的苦心,也舍不得自己年少时的热爱。
放太久,一些布料出现风化迹象,哪怕保存再好,也抵不过时间侵蚀。
齐天晚将不能用的挑出来放在一边,捡了块粉色和白色的布拿出来,又翻找出来一条松紧皮筋,久违地打开了缝纫机。
做娃娃的时候全都是手缝,这缝纫机也很久没用了。
和新雨站在一旁瞅着他对着缝纫机调试,又瞅瞅他挑出来的布料,忍不住怀疑,难道他是要给自己做衣服?
这人的工作是服装设计?但看他平时上下班时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穿着,可跟服装设计一点都不沾边,跟这个装修得明艳艳的家也格格不入。
难道他是给服装公司做销售的?这里只是租的房子?
这倒是也有可能,销售工资高,租个好点的房子也不算什么。这么一想完全就合理了起来。
反正总不能是服装厂工人吧。
和新雨这塞满棉花的脑子现在思考起来就是满世界乱飞,一点也不讲逻辑。
她走神这一会功夫就被已经画好衣服图纸的齐天晚捏过去将布料放在身上比划合不合适了,和新雨又想尖叫了,她不要穿衣服。
真不是她现在不讲羞耻了,而是,塞完棉后本来就很重了,穿上衣服岂不是更重,她才不要给自己增加负担!
可齐天晚才不管一只娃娃在想什么,直接开缝纫机咚咚咚地缝了起来,现在做成人衣服他做不来了,但给娃娃做个简单的小裙子还是可以的。
很快一条掐腰的粉色百褶吊带裙就套在了身上,腰间还加了白色蝴蝶结做装饰。
现在看上去和王诗雯那只差距没那么大了,齐天晚弯了下嘴角,摸这些东西总能让他心情愉悦,不知不觉就投入进去。
裙子还是做大了一点点,肩带往下掉,一不小心就露出胸前刺绣。齐天晚拆了裙子重新做了肩带,又多做了两个蝴蝶结,系在娃娃那拆了五次才扎出来的完美揪揪上。
果然人靠衣装,现在娃娃可爱加倍,早就不是先前的磕碜样了。自家孩子越看越可爱,齐天晚这个从不拍照的人都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拍了起来。
和新雨僵硬地站在墙边,被人盯着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