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口袋里的动静,齐天晚隔着口袋摸了摸。
这一忙就到了下午三点,齐天晚午饭都没吃,还是胃隐隐作痛时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跟大师约的三点半。
急忙让司机开车,他在车上吃了些面包喝了水垫垫,又闭眼小憩了一会。
和新雨头一次全程看他工作的状态,见他满脸疲惫也没好意思打扰他。
大师住在市区最繁华地段的写字楼里,那楼瞧着甚至比齐氏公司还要更气派一些,公司名叫什么环境艺术设计公司,听上去就很古怪,里面装修得非常豪华。
齐天晚进去还需要预约,这里正常预约已经排到三个月之后了,还好齐天晚通过朋友插队进来了,不然再等三个月,和新雨都不知道在哪了。
大师外号一眼通,人们都尊称通先生,他的模样打扮都是外人心中非常标准的形象,白发白须一身唐装,眼神睿智气质卓绝,一看就非常有高人风范,令人信服。
进门后通先生就老神在在地捋着胡须上下打量着这个能插队的有钱人,良久来了一句:“我看你眉间有黑气缭绕,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和新雨在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困难也不会来这啊,不是一句废话么。
齐天晚嗯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道:“通先生,我撞鬼了,那鬼缠着我,希望我帮她投胎。我吃不好睡不好工作也没心思,你说我该怎么办?”
通先生坐直身体,亲自给他倒了杯水:“先喝点水,安神的。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我可以亲自去你家做一场法事帮你驱鬼,你最近运字走低,家里要重新布置一下,不仅能保你身体健康,还能保你财运旺盛。”
齐天晚挑了下眉毛,没有直接接话,而是问道:“那有没有现在就让我好一点的办法,我很久都没有睡个好觉了,再这么下去我就撑不住了。”
也不怪齐天晚这么说,前天娃娃失踪他一夜没睡好,昨天熬夜工作又早起,一上午忙碌到现在只吃了块面包,人看上去还能精神奕奕就怪了,此时他不用伪装看起来就很憔悴,真跟撞鬼了没区别,通先生也没怀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符来。
“这是能保你诸邪不侵的平安符,有了它鬼不敢靠近你三尺,你能睡个好觉了,但它只能管七天,治标不治本,想要彻底解决你的问题,还是得去你家走一趟。”
其实就是个叠成三角的黄纸,看不出来符咒也看不出来里面包了什么东西。
又是符,齐天晚捏着黄纸抽动嘴角,他轻轻将符纸往口袋边放,用小指隔空蹭了蹭里面的娃娃。
和新雨不明所以地伸出手跟他的小指蹭了蹭。
感觉到回应,齐天晚直接将符纸放进了口袋。
和新雨抱着突然被丢进来的东西,这就是大师给平安符,她笨拙地试图去拆开符咒看看里面包的是什么东西。
这玩意是不是要拆开用才能起效?
感觉到口袋里传来的动静,齐天晚叹口气,将还没拆开的符拿出来放在桌上,直接起身就走。
“平安符就不用了,咨询费我会转给你,后续有需要再联系,谢谢通先生了。”
通先生惊愕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怎么这么突然就走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算了,别人要作死也不关他的事,可惜了一笔入账就这么飞了。
从公司出来后和新雨就疑惑地探出头来,符她还没拆开怎么就走了?
齐天晚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大师是假的。”那玩意对娃娃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有点沮丧地道:“对不起,我好像帮不了你。”
快下午四点了,午后阳光无比炙热,和新雨看向璀璨的的天空,她恍惚记得,自己好像就是差不多这个时间出事的吧。
也许一直以来都是她记错了,头七的时间其实早已经过了。
可能早在睁开眼的那天她就离不开了吧。
第22章
和新雨把自己缩进了口袋里,她用力弯下身体掰动手脚,试图抱住自己。
这个动作有点困难,努力了很久也没成功让两条手臂和下巴碰到一起。
她最后翻了个身让自己趴在兜底,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了。
做了很久心理准备,最后发现真的不行时还是很难过,不是很强烈,却绵长到无法忽视。
和新雨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哭,可能没哭,她只是不想见人也不想出来,什么都不想做。
齐天晚走到树荫下停住脚步,摸摸许久没声音的口袋,手伸进去将娃娃捧了出来。
娃娃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又全乱了,掉下来乱七八糟的,有一些挡住了眼睛。
平时那双亮闪闪的星星眼睛此刻闭成了一条线,嘴巴也紧紧抿着,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齐天晚叹口气:“也许还有别的转机,我再打听一下。”
和新雨立即睁开眼睛看他:“不用了。”
这两天他为了自己跑来跑去,没有好好睡觉也没好好吃饭,又耽误时间又花钱的,找这位大师,只是插队就花了很多钱,跟他咨询一次好像也非常贵。
换个普通人早就把她给扔了烧了,哪可能会因为她一句话就尽心尽力去帮她。
他已经做到最好了,没有成功也不能怪他。
“谢谢你,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谢谢你没有嫌弃我。”和新雨说道,但这么吵闹的街边,齐天晚并听不到她的声音。
街上行人往来车辆川流不息,人们过着普通且重复的日常,到处都嘈杂无比。
对人类来说,这样的生活或许很无趣,于是去吃饭逛街找朋友闲聊或是努力工作提升自己,可以做各种能打发时间的事。
但对和新雨来说,这些曾经自然无比的事全都变成了奢望,她踮着脚才能从人类的口袋里看到外面的世界。
也许久了就能适应了,不就是不能投胎么,那就把娃娃的人生当作新生,反正娃娃也能活很久,现在她能扶着墙走路了,那总有一天她可以健步如飞自如地控制身体。
车到山前还是有路的,也许希望就在不远的将来。
她抿着唇,忽然感觉有手指贴到了自己额头上,齐天晚轻轻按了按她的眉心。
“别想太多了。”
和新雨抱住他的手指嗯了一声。
齐天晚将她揣回口袋,到车库的这一路上他的手都在口袋里任由和新雨抱着没松,这手就像堵厚重的山,让她一直不定的心安定了下来。
还好是跟这个人在一起。
在大师这结束的很早,齐天晚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又回了公司,一直在公司待到七八点钟。
这次知道和新雨可以动了,齐天晚也没有拘着她,就让她在自己办公桌上玩,有人来的时候就赶紧把她放进抽屉里。
好在是周末晚上加班,公司也没几个人,和新雨就开始尽情地蹦跶了起来。
可惜面团不在,不然可以带她上架子上,现在她只能在桌子啥沙发下转圈,齐天晚的抽屉里也都是文件,这里着实没什么好看的。
怕她无聊,齐天晚把自己的手机竖在她面前让她看,和新雨现在对什么电视剧都没有兴趣,就专注看了会新闻联播。
这小小一个屏幕将她和外面的世界都联系了起来,和新雨安静地坐在手机前看着,本来十厘米的娃娃太小,装骨架也坐不住,但她不想齐天晚帮自己,硬生生将身体往前弯把自己给撑住了。
等到齐天晚要下班时,坐太久的和新雨一下子就倒在了桌面上,疲惫地躺着不动了。
齐天晚把她捧起来摸了摸:“怎么了?”
和新雨晃晃脑袋一句话都不想说,太累了,跟走了十米一样累。
齐天晚捏着她的棉花手臂揉了揉,别说,还挺有效果。
许是因为这一天比较特殊,晚上和新雨久久没有睡着,平日只要放空就陷入空茫状态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今天她瞪着天花板良久,瞪到都能听到身边齐天晚细微的呼吸声了意识还是很清醒。
到五点的时候,好像有种感觉,旧的一天彻底过去,新的一天到来,和新雨有点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以后她就彻彻底底是只棉花娃娃了。
棉花娃娃能做什么呢?好像除了卖萌讨人欢心就没有别的作用了。
希望齐天晚能一直喜欢她吧,有点不太现实,那希望齐天晚能喜欢她久一点吧。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她稍稍眯了一会。
齐天晚醒来就发现身边的娃娃安静躺着,眼睛闭合,像是睡熟了一样,想想就觉得非常神奇,一只活着的娃娃,现在竟然在睡觉,娃娃竟然能睡觉。
每次看到和新雨他就有种世界不真实的感觉,像枯燥烦闷的现实生活里不该出现的奇迹,能让他短暂地平静下来。
于是上班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就将正在沉睡中的娃娃又放进了口袋里。
今天他换了身更宽松的西装,口袋也比之前那个大一点点,希望她能睡得舒服一点。
电脑包没有空间,他觉得自己应该换个包了,或者在车里也装一个可供娃娃休息的小空间,可惜偶尔会让司机开车,被看到有那么点不好,还是换包更方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