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雨哼哼唧唧地按了下左边,手挪开后齐天晚再跟着点一下。
因为和新雨的速度很慢,齐天晚也只能慢慢等着,她的脑袋太大,时不时会遮住屏幕,让他看不出来她按了哪个,于是齐天晚只好按照感觉胡乱按。
“是这个?”
和新雨立即用脑袋撞他的手:“不是不是不是。”
齐天晚删掉,继续按下一个:“那是这个?”
“也不是!”
他接连按错了三个,和新雨急的快要骂人了,好容易等他按对了,下一个字母又要重复这个过程,和新雨只能疯狂朝他飞白眼。
等两个字终于打出来,时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这半个小时就做了常人两秒能做的事,齐天晚却一点都没觉得无聊焦躁,反而兴致高昂,脸上几乎乐出花来。
然而等他看清楚娃娃打出来的字时,笑容瞬间凝固,他心头微震。
那是最常见却又最令人揪心的两个字。救命。
它在向自己求救。
齐天晚再三确定:“你确定要说的是这个?”
和新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又用脑袋撞了齐天晚的手指一下,示意他继续给自己打字。
这次花了更长的时间,终于又打出来四个字。
“我,是,人,类。”
这就是和新雨一直以来想跟人说的,她是人类,她被困在娃娃身体里了,她真的很想出去。
在发现娃娃成精时齐天晚都没有激动成这样,手机都因为没握稳重重摔在了地上,他没有立即去捡手机,而是将娃娃转过来面向自己,震惊地问道:“你是人类?你怎么会是人类?”
这个问题和新雨也想问,如果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娃娃她就不会这么苦恼了,既然能上身肯定能离开,可问题是她真的想不起来,她没有任何记忆。
齐天晚脑海里各种思绪混杂,他很快问了一个问题:“你想让我救你,怎么救你?既然你是人类,那,那你的身体呢?”
他没有直接问你是活的还是死的,这有点太不礼貌了。
和新雨赶紧用脑袋去顶他的手,表示自己要用手机。齐天晚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捧到她面前。
“死了。我要,从娃娃里,出来,投胎。”
齐天晚打完字后读了一遍,心下默然,竟然不在了,难怪。
“你希望我帮你从娃娃里出来让你去投胎?”
他这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和新雨期待地仰起头看他,就是这个意思,她要出来。
齐天晚苦恼地皱着眉,要是别的忙他或许还能想想办法,可把一个魂魄从娃娃里弄出来,这种玄学事件可就太为难他了。
瞧着娃娃满怀期许的大眼睛,齐天晚只能歉疚地摇头:“抱歉,我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我可能做不到。”
和新雨眼里的光一点点垂落下去。
是她想太多了,一直以来都把希望寄托在齐天晚身上,就没想过他能不能办得到。对普通人类来说,能买到的就没有任何效果的假符咒,还不知道要被骗多少钱。连齐天晚这样的有钱人都会上当。
最后的希望落空,和新雨麻木地倒向他的手心。
齐天晚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赶紧把她捧了起来。“你没事吧,还好么?不然我带你去庙里试试,也许挺讲经会有点效果。”
道观不行那就换寺庙,总有一个能行的吧。
已经在手心里躺平的和新雨立即往上一出溜,果然人类还是有办法。
第20章
说要去寺庙倒也没那么快,还有很多事都没有搞清楚。
但和新雨却有点着急。
“明天,头七。”
明天傍晚之前一定要离开,和新雨别的都记不清楚,这一点却是刻印在脑子里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失望打击,她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种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走不掉了。
她想最后挣扎一下,万一呢,万一老天爷还是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的呢?
齐天晚没想到娃娃上的鬼才去世没几天,世事无常,他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别太伤心。”他干巴巴地道。
和新雨愣了下,随后笑了,眼睛弯弯的,眼里刺人的高光都柔和了下来,短短的手在他手指头上点了点,像是在道谢。
她对自己死亡这件事并不怎么伤心,可能是发生的太快了,也可能是现在的棉花脑袋让她记不清楚很多事,记不得就没有牵挂也就不会伤心了。
这样也挺好的,她肯定可以投胎的特别顺利。
齐天晚没想到她看上去一点都不难过,倒是他想太多了。
两人交流着,一整个上午都要过去了,还是有人来敲门齐天晚才骤然清醒过来。
来人是贺杭雇来的上门照顾面团的阿姨,今天见到屋主人了,阿姨稍稍有些拘谨。
齐天晚下意识将手里的娃娃藏进怀里不让人看见,和阿姨打过招呼,看着她熟练地给面团梳毛剪指甲玩玩具,换猫砂打扫卫生。
想起件事,齐天晚朝阿姨开口问道。
“你知道哪个寺庙比较灵验么?”
阿姨被搭话吓了一跳,想了一下道:“我们每年都去霞光寺拜拜,那里求平安最好,去年我丈夫得了癌症,我上山去拜,结果手术成功,恢复的特别快,今年已经全好了。”
齐天晚不需要求平安,他觉得这能治愈完全是医疗水平不错的结果,跟拜佛没关系。
他又问:“那你有没有认识会捉鬼的大师?”
阿姨哎呀了一声,竟然道:“原来您信这个啊,我跟你讲大师都是假的,之前我们那有个可以气功延寿的大师,后来被抓了,一个符卖一千一张,都是骗人的呢。不如供个关公像,能保家宅平安。”
感情这还是个信神佛不信鬼的。
关公像倒是个好主意,等下午他去店里看看娃娃有没有感觉。
和新雨的存在虽然给齐天晚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可他对别的鬼神存在还是觉得很虚幻,也对将和新雨从娃娃中弄出来这件事很茫然。
工作上遇到再困难的事都没有这么令他束手无策。
阿姨收拾完后很快离开,时间已经中午,齐天晚简单吃了些饭,他吃饭的时候,和新雨就陪在一旁
他找了个杯子,让娃娃靠着杯子站着。
本意是凑近一点和娃娃说说话不冷落她的,和新雨却觉得他这做法未免太残忍了点。
好歹她曾经是个人,知道面前那盘蒸鱼是怎样鲜美的味道,也知道那盘锅包肉有多下饭,偏偏这人还非让她站在这看着,不知道她现在喝不了水吃不了饭么!
和新雨气到脸颊都鼓了起来,也不知道那棉花是怎么被她吹起来的,上眼皮完全压成一条直线,嘴巴弯成个缺了一横的三角。
齐天晚才刚吃了两口,一抬眼看到她的表情,不由自主放下了筷子,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
还怎么了,在一只娃娃面前表演吃播这像话么。
和新雨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上次看齐天晚吃饭还是他自己下的清水面条,看上一眼就没食欲,今天这两盘菜完全勾起了她的食欲,可偏偏她又只能眼馋,难不成把她泡在菜汤里?
齐天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才发现自己好像是有点残忍了,他思考良久犹豫着道:“要不,我给供奉点香火?”
和新雨眨巴了下眼睛,似乎可行。
好吧,她收回刚刚的偏见,这人还是很为她着想的,一直在积极帮忙解决问题。
齐天晚于是就近跑腿下单了些香烛纸钱,下单完之后他问了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和新雨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叫新雨,她跟面团自我介绍过一次来着,可能是附在娃娃身上久了,刚刚她一时间竟然都没有想起来。
齐天晚将手机立在她面前,和新雨晃着手臂在上面点了很久。
拼音打出来后有好几个待选项,齐天晚看着手机上的几个词组念道:“心虚信誉心语?你叫心语?”
心语就是这只娃娃本来的名字,怎么这么巧,附在它上面的人也叫心语,也许冥冥中就是有这么一种力量促成了这个巧合。
和新雨轻轻摆了摆脑袋。
跑腿小哥到的很快,齐天晚还没在家搞过这种迷信活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在桌子上摆好香烛之后将菜分出来一半放在香烛前,想了想又把和新雨拎过来放在后面供上,现在画面看着很滑稽。
齐天晚点了香,不熟练地对着桌面拜了一下:“这是为你准备的,吃吧。”
檀香味道在客厅中袅袅散开,面团一脸惊奇地瞪大眼睛仰头看着。
和新雨期待地张开嘴等待,等待,等待。
等到香都燃到一半了,她张开的嘴慢慢闭了起来。
齐天晚一直关注着她,见她的表情有些失落,探头问道:“没吃到?”
娃娃左右摇摆表示没有。
齐天晚沉思:“是不是我没有喊你的名字?”
他喊了好几次和新雨的名字,又拿了一个苹果放在盘子边。
和新雨还是摇头,她一点感觉都没。
一人一娃相顾沉默,最后面团没忍住跳上桌子低头要吃肉,被齐天晚一把抓住后颈给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