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先生已经不年轻了,他是森澈父辈的人物,但是时光很眷顾这个男人,除了一些细纹之外,看起来几乎跟年轻时候一样,他平时也不留胡子,更是让他显年轻,岁月给了他不输给年轻男子的帅气,和远超他们的成熟魅力。最显年纪的是他的眼睛,眼底满是故事,那些故事一层一层叠在一起,形成了复杂的底色,让人怎么都看不分明。
A先生约了人,显然那人并不守时。因为不是工作时间,A先生点了杯黑俄罗斯,酒的味道又甜又苦,既有咖啡的香甜又有伏特加的浓烈,黑沉沉的,像极了生活。
A先生慢悠悠地喝着。
“云佑。”
A先生半晌才回过神来,叫的原来是自己。他一直以“A”为代号行走在这世间,很少有人叫他那个本名,以至于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这名字了。
A先生回过头,看到的是同样看起来被时光眷顾的同伴微生涵,后者正向他走来。
他们那一代人活到三十多的只有三个,A,joker,K。只有K因为老婆孩子热炕头而身材走形,胡子拉渣,其他两个人似乎还是跟年轻时一样,走到哪里都是女性杀-手。
微生涵倒是没有换装束,还是那走到哪儿穿到哪儿的白大褂,看的A直皱眉头。
哦,还有他那不离手的纸牌。不过这一次好像不是那神明如鬼魅的神谕牌了,而是一副塔罗。
“我不算命。”A先声明了。
微生涵并未露出扫兴的表情,把码整齐的22张大阿尔卡那放到一边。(塔罗中的主牌)
“这可真是难得,”微生涵感慨,“上一次你叫我喝酒都好像是十几年前了吧。”他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点了一杯茴香酒。
“是啊。”
“有什么心事?”
“你难道没有吗?”
对此,微生涵懒洋洋地道:“我能有什么心事?我的日子过得可舒坦,我又不是战斗人员,自然不用像你这样劳心劳力,更无性命之虞。”
A先生未置可否,只是说出自己的忧虑,“邪神,越来越多,都快醒了。”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尤其是南部的海洋,那里前些阵子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人协都被惊动了。”微生涵还是那副并不在意的表情,好像天塌了他还是会笑着喝一口茴香酒。
A先生却没有他的淡然,整张脸都陷入了焦虑之中,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这一次人类该如何度过难关呢?二十年前,我们死了那么多人才封印了一个莎布,如今犹格降世了,克苏鲁也在苏醒,如果那些搞事的邪/教再弄个莎布或者奈亚出来,我们该怎么办?又得死多少人?或者说,人死得再多还有哟经吗?”
他们那一代圆桌骑士十几人,死得七七八八,基层和低级人员更是死伤无数。就那样才勉强封印了纱布尼古拉斯,他们以为这样的和平至少得维持个几千年,结果,这才多久,又来了,而且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的凶险,人类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这又什么办法呢?”微生涵摊手,耸了耸肩,“毕竟求生的是人类,找死的也是人类。”
微生涵说的不错,犹格索托斯是被少年黎真恍召唤来的,克苏鲁的睁眼似乎也跟人类宗教团体脱不开,当初的莎布是被以邪祟为首的亿万萌宠者召唤来的,而亿万萌宠者的基层全部是普通人类。
所以人类哪怕灭绝了,都算咎由自取。
A先生并不想从宏观或哲理的角度去思考人类灭绝的问题,他只想解决问题,“邪-教如果行动了,我们更应该行动,可是我觉得现在的人协不对劲。”
“早说了嘛,混进了虫子。”微生涵道。
“那个卫流,我是不是该做掉他?”
“杀掉一个卫流也无济于事,我们不知道还有哪些虫子。说不定这个所谓的人类保护协会,已经全是虫子了呢?那就是虫子保护协会了。”
“你这么说有些渎神。”A先生看着微生涵道,他的焦虑终于被同伴的肆意给驱散了一些。
如果人协里混入了邪祟血脉或者崇拜邪神的,那无疑整个协会正在变成“邪神拥护协会”。
人协作为人类自我防卫的最强保护线,如果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那人类该如何自救呢?整个问题困扰着A。
“或许我们可以看看小幼苗们长得如何了。”微生涵微笑提议。
如果旧的人已无法分辨善恶,那不如从新的一辈里找寻好的苗子。
“你觉得天意的女儿怎么样?”A问道。
“那个丫头啊……”微生涵露出回忆的神色,“运不太好呢。”
A不明白微生涵的意思,“什么?”
“虽然背负放着弑神的宿命,却也注定一生颠沛流离,被百般痛苦所折磨,最终走向绝望,而唯有绝望的荒原才能燃起人类的火种。”微生涵以梦呓般的语气道。
“什么?弑神?”A的关注点却是这个。
“这是塔罗告诉我的啦,塔罗。”微生涵把塔罗牌挽了一个花,笑问眼前人,“要不要算一卦?”
“无聊。”这是A先生的回答。哪怕脱离了调查员的身份,他还是会流露出这种属于执行之人的干脆与乏味。
调查员虽然总是跟邪祟接触,但他们大部分人坚信自己追寻只是关于宇宙与生命的科学,并不太相信塔罗占卜这类玄学。
微生涵笑笑,收起了纸牌。
森澈又开始大吃大喝,到处玩乐,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反倒是让秋大小姐感觉有些不满,“你这个人有没有感情,室友失踪了一点也不关心,只知道寻欢作乐。”连她大小姐都知道这一个月里先不去购物了,要以慰亡灵。
叶枝疑似死亡,而作为朋友的森澈表现太过于冷血,连没心没肺的大小姐看了都觉得心寒。再加上之前她父亲死了,她也没有太强烈的表现,该吃吃该喝喝的,几乎没有消沉,难免让人怀疑这姑娘没有心。
蛇本身就是冷血动物,常令人不寒而栗,这种特征也体现在森澈的气质上,年少时候因为金桔发和开心眼而显得明朗,现在性格变了,气质也变得森冷。大抵是内心并不是真正开心,哪怕笑起来,都是森林树影覆盖眼眸般的冷笑。
森澈也不解释,不过她暗地里去了一趟青市,找过当时跟叶枝约见却没见到的占卜课老师。
老师已经疯了,住在青市市立精神病院里,经常手舞足蹈说什么邪神来了,地球完了的“危言耸听”。
森澈想要从他口中套出叶枝的下落,却失败了,老师不是装疯,可能是曾接近或目睹过邪神,因此陷入了癫狂。
既然回了青市,她自然也去找了一下何奈。何奈被她安置在青川的租房里,可她回去一看,人去楼空,何乃不知去向。不过何奈本来就是游弋在山河之间的千年鬼魂,本该无拘无束,森澈就有没有太在意,就是感到失落。
她也找调查员A叔叔问过情况,A的答案是根据人协的勘查,面馆确实残留了邪神的气息,当时在场的人共计32人全部死亡,只有叶枝失踪。
叶枝有可能还活着,但是谁也找不到她。
森澈吃喝玩乐是苏大少爷带的,苏大少爷完了的花样多,总是能给森澈带来惊喜,不过跟上一次不一样,这次她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她多少还奢望找到叶枝,可又苦于没有办法,再加上那个莫名其妙的海底梦境,令她烦不胜烦。
‘黎瞬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梦里,梦里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么?’这些疑问盘旋在森澈的心头。
“你已经连续点炮了。”苏妄小声提醒森澈。
他们正在玩麻将,两天前森澈才碰的麻将,还是跟苏妄学的。苏妄这个大少爷,什么麻将牌九金华德州梭/哈都玩的很溜,尤其是一手不怕输不怕死的梭/哈,百发百中,未逢敌手。麻将上手第一天,接触新鲜事物的森澈注意力比较集中,赢了不少,还被夸聪慧,但这会儿神游了,连连给人送牌。
森澈略微醒神,有些尴尬,“这个……我今天状态不太好,先不玩了。”她赶紧起身,也不看其他的牌友,反正这些她也不熟,拿起包包就跑了。
苏妄看心上人都跑了,也跟着跑了,“阿澈你等等我——”
四缺二,这还玩什么?另外两个人面面相觑,悲伤地弃局。
出去之后,嗅着外头的新鲜空气,森澈清醒不少,不过心里依旧倍感迷茫。叶枝到底在哪儿,还活着吗,她该去哪里找人?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流如织,一切如常。
森澈的呼吸很是急促,看着车流,就感觉自己的命运也是那复杂而混乱的车流,不可遏止,不可捉摸,而性命正被悬在达摩克里斯之剑的下方。那种严重的焦虑已使得她产生躯体化反应,只有大口呼吸才能吸进去足够的氧气,比在高原地区跟难受。
她这个样子,苏妄自然看出异常,跟着也不安起来,他连忙拉住她的手,问她:“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森澈做不出细腻的表达,她手按着突突跳的额头,“可能是玩太久了叭。”
苏妄却是一眼就看穿了森澈的谎言,他不顾周围人的视线,抱住了女孩,“你不要害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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