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修士听了,也纷纷道:“是啊,拂珠尊者,您向来光明磊落,正己守道,应当不至于和曲从渡这等歪门邪道走一路吧?”
“曲从渡是魔修,拂珠尊者和他走这么近,就不怕遭他暗害吗?”
“拂珠尊者,您可千万别辜负了北微峰主的厚望!”
“回头是岸啊拂珠尊者!”
“……”
拂珠弯唇。
各种七嘴八舌立刻停了,修士们胆战心惊地望着拂珠。
难不成她真要和这魔头一起?
果然,拂珠道:“他是我邻家兄长。我不和他一起,难道和你们一起?”
修士们哪里敢接这话。
拂珠又道:“他不会伤我,更不会害我。”
这次有修士没忍住,道:“尊者,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入了魔,您和他这么多年都没见,何以确定他不会害您?指不定他过会儿就要挟持您,好让我等束手就擒!”
“是啊,拂珠尊者,他入了魔,心性已非常人……”
拂珠道:“真挟持我又如何?”
她乐得给他利用。
拂珠还欲再说,岂料曲从渡截了她的话。
曲从渡道:“诸位说的在理。似我这等魔头,确实和正道不是一路。”
拂珠偏过头看他。
曲从渡没看她,他继续道:“诸位不远千里来到此地,想必都是为了解族一事。此事皇城人皆有目共睹,乃我一人所为,与拂珠毫不相干。”说到这,他终于看拂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管。”
众修士听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拂珠摇头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曲从渡道:“哪怕被当作和我一样的歪门邪道?”
拂珠道:“无所谓,我从不在意这些虚名。”
曲从渡道:“可我在意。”
拂珠顿住。
修士们也大气不敢出,紧张得衣衫都要被冷汗浸湿。
“我在意,”曲从渡静静道,“你好端端的,何来掺我这趟浑水。我就是听说你在东海之滨顿悟,要飞升了,我才挑这个时候回来。”
如不然,他哪天回来不行,偏今天回来?
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看她被打成和他一样的反骨,不想看她好好的名声因他毁于一旦。
没必要。
这件事他一个人就够了。
“真不知道谁跟你说的我回来……你若还将我当哥哥,就站远些,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插手,”曲从渡抬起手,很温柔地摸了摸拂珠的脑袋,“这算南山跟中州的事,你是东海人,真的不必插手。”
拂珠眼睫一颤。
她凝视着曲从渡。
看这个她在凡尘最后的羁绊,看这个她年少时代最后的记忆。
看到最后,她也只是说:“我不是东海人,我是皇城人。”
曲从渡失笑。
他笑着笑着道了句:“怎么还是这么倔。”
话落,他停在拂珠头顶的掌心里有魔气涌动,淡淡的赤黑之色瞬间笼住拂珠周身,形成一道似阵非阵的屏障。
拂珠一怔。
他竟是借着刚刚抚摸她的姿势,暗中施法想困住她。
拂珠伸手便要破开。
却听曲从渡道:“没用的。这是上界大魔传下来的手段。”
说着垂下手,补充道:“专门拿来困人的……你连灵力都用不了。”
拂珠试了下。
确实,她体内灵力仿佛被什么给阻隔了,她调动不了一丝一毫。
试着触碰敲打,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包括灵识也被禁锢,剑指同样凝聚不出剑气,她现在只能维持最基本的五感,别的什么都做不到。
拂珠便隔着这层淡淡的魔气,无声对曲从渡道,你就是存心让我难过。
曲从渡笑:“怎么会。我明明最疼你。”
他面向那群因拂珠被困住,明显松了口气的修士,道:“好了,诸位有什么想和我说的,现在尽可以畅所欲言。”
修士们起初还不敢开口。
直等确定拂珠是真的被困在原地,她没法帮曲从渡,才有修士放下心来,冷笑着道:“还有什么好说的?魔头纳命来!”
当下灵力爆开,火红光芒带起炽烈火焰,朝曲从渡直袭而来。
曲从渡神色未变,从袖里取出支纯白的玉簪。
他五指持簪,仿佛凌空写字般,往前轻轻一划,霎时魔气铺天盖地地涌出,如同汹涌上涨的潮水,借着他风灵根天生的迅捷,飞快迎向前方烈焰。
自古正邪不两立,水火也不相容。
于是——
“轰!”
似海底沉眠的火山突然爆发,大片大片的黑与红交错纠缠,不断向四面八方扩张开来,所过之处半是漆黑浓稠的潮水,半是熊熊燃烧的天火。
潮水与天火相互侵蚀削弱,疯狂吞并,一时火海遍地,热浪滔天。
那当先出手的修士见状,再度冷笑:“不愧能将解族灭门,果然好手段!”
须知解族乃九州第八氏族,其内大能如云,不仅族长是老牌尊者,长老客卿里也不乏资历深厚的尊者,道君真君等更是不计其数。
然这样一方巨擘,却被曲从渡一人一刀,尽诛满门……
“呼!”
烈焰再起,这次不止那修士,其余修士也跟着出手了。
一时间,各色灵光前赴后继而来,这偌大平原之上,竟比天际处的七色长虹还要再绚烂几分。
不过不同于长虹让人惊艳的美,眼下这绚烂,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杀机。
曲从渡仍神色未改。
他持着玉簪,还是将玉簪尖锐的尾端用作笔似的,凌空写写画画。
魔气随着他的动作愈发汹涌,似潮水汇聚成河。
巧之又巧,旁边就有条河。
潮水般的魔气便悉数汇入河中,由曲从渡玉簪往上一勾,再一挑,但听“哗”的一声,河里掀起数十丈高的浪花,以众修士谁都没能立即反应的速度,朝他们当头扑下!
当是时,凡是没能躲开,被水浪沾身的修士,全定在了原地。
他们僵硬地立在那里,浑身上下唯一双眼睛还能动。
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曲从渡玉簪再勾,勾出更多的河水来,扑向其余修士。
曲从渡速度委实太快,被定住的修士迅速增加。
这样的战绩,莫说曲从渡是魔修,以邪压正理所应当,纵使他为正道,今日过后,他也必将名扬天下。
拂珠倒没关注战局变动。
她看着曲从渡手里那支玉簪。
原只是一枚最普通不过的发饰,如今倒被祭炼成本命法器。
拂珠问:“簪子叫什么?”
曲从渡正是又困住一批修士,准备对付下一批修士之时,闻言答:“折沉。”
瓶沉簪折,故为折沉。
拂珠垂下眼。
因她手搭在魔气屏障上,袖子自然滑落,露出她左腕戴了百余年的手串。
这手串其实是护主的法器。
她虽没用它护过,但戴了这么些年,不仅玉石颜色变了,里头蕴藏着的灵力也变了,比当初赵翡送给她时的品级要高一些。
而折沉簪也是赵翡送的——
“咔嚓。”
轻微的破碎声响起,凭两样法器这点微末的联系,拂珠举步迈出屏障。
恰在这时,曲从渡也反应过来,他居然能听到拂珠的说话声。
他忙不迭转头,拂珠已经走到他身后丈许远处。
旁边修士们望见这一幕,当即不管能动的还是不能动的,不约而同都神色大变。
这是真的快飞升了吧,否则如何能破开大魔手段。
有这等实力的她要帮曲从渡……
却见拂珠走到曲从渡身边,没有说话。
她也没做什么,就那么站着,仿佛只是换个地方进行旁观。
曲从渡道:“珠珠?”
拂珠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曲从渡却懂了。
他也摇了摇头道:“知我者,莫若珠珠也。”
具体知什么,他没细说,但他和拂珠彼此都心知肚明。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该说的,自也无需说。
他和拂珠打小一起长大,他在想什么,拂珠清楚;拂珠想什么,他也清楚。
曲从渡忽然笑了下。
这一笑看得修士们毛骨悚然。
总觉得他马上要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举。
一笑过后,曲从渡继续以折沉簪困住剩余修士。
正当修士们以为,他是打算把他们全困住,方便一起屠杀,孰料他根本不杀他们,也不伤他们,就只是将他们定在原地。
修士们倍感茫然。
拂珠则记起来时路上,大田鼠跟她传音,说曲从渡这些年除解族外,未曾杀过一人。
今日是曲从渡第一次杀人。
也是最后一次。
“珠珠。”
曲从渡喊。
拂珠望过去。
就见这以一己之力对阵无数正道的人垂下手,很平静,又很疲惫地一笑:“我有些累了。”他说,“我要去找你翡姐姐了。”
拂珠沉默。
良久道:“去之前,像小时候那样,再背着我走一次吧。”
曲从渡说好。
他收起折沉簪,转过身弯下腰,方便拂珠趴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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