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晏倾挣扎着捂住她红润的唇。
他睫毛有些湿,眼中水色与欲缠绕间,挣扎着低头,在她眼皮上轻轻吻了最后一下。
他没敢纵情,声音沙哑带着颤:“好了,快起来。没弄痛你吧?”
他指腹拂过她唇角,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但她迷糊不已,他没好意思让她张口,只自己目光闪烁着挪开。
怀里的女郎软骨蛇般攀着她,目光迷离,娇喘微微,晕乎乎地看着他。他要离开,她就凑上来还想亲他。
晏倾别过脸,既被她小馋猫的模样逗得忍笑,又得靠着强大的自制忍下这些。
他早知道纵欲不好。徐清圆才经人事,稀里糊涂,他得体贴着她一些。
徐清圆被亲得糊涂了,沉醉了,她呜呜咽咽地搂着他脖颈不肯放他离开。她嘟囔:“我还要……”
晏倾脸红,哄她:“乖,天亮了。昨夜才、才那样过,不能太荒唐了。眼睛都肿了,一会儿拿冰敷一敷,知道吗?”
徐清圆仍沉迷在他主动的长久的亲昵中,糊涂地撒娇道:“你帮我敷。”
晏倾微笑:“好……”
可他还没完全应下,身下撒娇的女郎就回了神。她把自己的撒娇收回去了:“不,我才不要你帮我敷,我自己敷。”
晏倾怔愣间,被清醒过来的徐清圆推开。
她瞳黑眸清,杏眼微肿,带着羞意看他一眼,提着裙裾转身跑开,到了外间要开门时,又恢复了大家闺秀风致楚楚的作风,轻轻唤人:
“兰时……”
寝舍中被丢开的晏倾怔愣间,忍不住捂着唇,轻轻笑一声。
但他垂下眼,又有些沉思。
这一早上,徐清圆都有些压着心事的意思,若非他主动与她说话,她也是别扭无比……昨日她去参加的赏花宴,莫非出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了她,她却不告诉他?
晏倾唤风若进来:“昨日她……”
风若不高兴:“她、她、她,谁知道你说谁啊!天天围着一个人转,郎君你的气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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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腰肢款款,身段婀娜窈窕,与兰时一前一后地走在长廊下,弱柳扶风之姿,让府中仆从皆偷偷观察。
徐清圆摸着自己的唇角,若有所思。
她小声问兰时:“昨日我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让他这样反常?”
兰时刷地脸红:“你昨日喝醉了,你自己不记得吗?晏郎君怕我们看到了你的醉态,把我们都轰走了。反正我最后看到的,就觉得你好不知羞,一个劲地扒、扒人家晏郎君的衣服,扯人家的衣带。人家不肯你就哭,说人家欺负你……
“娘子,你昨日把晏郎君欺负惨了你知道吗?”
徐清圆瞪她:“胡说!我、我一个娇滴滴弱女子,怎么欺负他?你、你胡言乱语,什么都不知道……”
兰时小声:“好好好,你爱怎样说就怎样说。但是昨日你怎么就喝多了呢?娘子,发生了什么事?”
徐清圆摇头。
即使亲密如兰时,她也绝不会说晏倾的秘密。
徐清圆只摸着嘴角,并不敢顺着兰时的意思,回忆昨夜她都做了什么。只是脑中短暂记忆的片段,都足够她心慌意乱……
昨日必须什么也没发生。
晏倾已经保证过了什么也没发生!
但是晏倾今早这么亲她,亲得两人差点就……徐清圆喃喃自语:“我给他灌了**汤,让他改性了?”
早知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用,她何至于那般被动?不,眼下不是这个问题……眼下是她不能原谅晏倾骗她的问题!
徐清圆说服自己要狠狠心,不能对晏倾心软,不能信他。她要查清楚这些,要讨厌死了他才对。
乱七八糟想着这些事,她怀中那方藏起来的帕子兀自滚烫。徐清圆定定神,决定自己得背着晏倾,偷偷去找大夫问一问了。
第109章 血观音2
收拾妥当,送走了晏倾父母,徐清圆才登马车,和晏倾一同去拜访大理寺正卿左明。
在晏倾和那两位老人交谈时,徐清圆用了心思,便能注意到两位老人面对晏倾时的略微不自在。
不知情的人会将这种不自在理解为怕儿子,怕自己出身影响到儿子的仕途;但徐清圆如今只在疑惑,晏倾若是作假,为什么不找一对更配合些的假父母?
晏倾这个假身份……到底做了几成逼真,他真的断定他瞒得过长安诸位老狐狸吗?
马车上的晏倾见徐清圆不住打量他,便问:“可有什么不妥?”
徐清圆摇头。
她嘀咕:“你的事,我哪有资格置喙。”
晏倾望她片刻。
他自认自己应当没得罪她,何况徐清圆性情温和,通常不至于给人难堪。然而今早醒来后她的违和感,竟到现在还存在。昨日的赏花宴,到底怎么她了?
晏倾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暂且放置。
如是,新婚小夫妻再未多言,各怀心思,一直到左府大门前。二人收整心情,作出一派温馨和气的夫妻模样,登门拜访。
徐清圆从各方故事中,听过左明这个人。
此人经历足够传奇。
他大半生寒门贫瘠,与自己的老妇给人抄书为生。南国唯一一次科举中,他以五十高龄横插入青春正好的年轻人中间,高中榜眼。
左明当年便被派去大理寺任职,南国亡了后,新朝大魏需要一个对律法熟悉无比、可以新勘律法的人,左明便担任了大理寺正卿,为朝廷编写整理律法。
大魏律仿自南国,至今不算完全明晰。左明虽然担任大理寺正卿,大部分时间却不怎么去大理寺,而是将公务全都推给两位少卿。
左明自己仗着高龄,整日窝在府中不出门。他借口说是编纂律法,实际是在带孙子孙女玩耍。难怪林承林相看不上他,只觉得这老头子不过是在混朝廷的俸禄,混到年龄够了就辞官,颐养天年。
林相多次建议皇帝将朝廷这些蛀虫全都端掉,皇帝只安抚林相。皇帝宁可让左明这种混日子的高龄人当着大理寺正卿,也不肯将大理寺送给世家做人情。
唯一的学生携带新妇来拜,左明自然高兴无比。
徐清圆便跟着晏倾,第一次见到晏倾这位老师:清矍儒雅,白须纷然,即使年龄大了,却也能看出年轻时也是相貌不错的白面书生。
现在的五十多岁高龄的左正卿,慈善和气,看到徐清圆就夸赞:“俊俏美人啊!你像极了你爹,不过你娘相貌也不差。但幸好你没像了你娘……不然一个女儿家整天打打杀杀,我们清雨追着你跑,那可太委屈了。”
徐清圆面红。
左明的夫人圆润丰腴,看着也是和善人,却打了自己老伴一下,嗔怪:“怎么说话的?”
徐清圆心中一动,清水眸子微闪:“府君见过我爹娘?”
左明嘿笑一声,摸着胡须:“你可别小瞧你爹娘的名气。我和我夫人还在给人抄书赚钱的时候,就知道朝上有一个惧内的徐太傅——为了娶老婆,跟自己家族决裂,成为白身。天南海北,谁不都喜欢读两本这种话本?”
左明打量着他:“他们女儿,还是这样的小美人儿。要我说,你爹那边的家族太势力,说断就断,后来对你们不闻不问。可怜见的,你爹没和你说过吗……”
徐清圆赫然一笑。
她对自己爹那边的家族不甚清楚,她爹也从来不提。世上姓徐的世家多了去,那家从未帮过她爹与她,她自然也不会多问。
左夫人看徐清圆笑容勉强,便又打了自己老伴一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就是小雨脾气好,才让你肆无忌惮……”
徐清圆一怔:小雨?谁?
她悄悄看自己那自从进大堂后便一直十分安静的貌美夫君,晏倾目光闪烁了一下,抱歉看她一眼,却并没有因为左夫人叫他“小雨”而有任何不适。
左夫人年纪大了,最爱俊俏的小美人。她和左明这些年,给晏倾找了不少世家女郎,都被推拒。她绝望地以为晏倾当真不会娶妻时,没想到晏倾娶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娘子。
好看,温柔,性软。
当真是晏倾会喜欢的那类女子。
左夫人满意得不得了,她一直觉得晏倾性格内敛过于害羞,性情强势的女郎也许能与晏倾互补,但对晏倾这样的性格来说……不自在可能更多些。
晏倾需要的就是一位能与他性情相似、不会惊扰到他的大家闺秀。
这二人一同登门来拜,左夫人眼前便一亮:文质彬彬,长袖临风,相携而走,好一对神仙佳侣。
喝过茶后,左夫人迫不及待地来拉住徐清圆的手,笑眯眯:“小雨那孩子说你小名叫露珠儿对不对?咱们南边来的,不会发你那个‘儿’音,就叫你露珠好不好?”
徐清圆忙点头。
左夫人:“这里留给他们爷俩谈公务,他们必然又要说大理寺那些案子,我都不耐烦听。露珠你跟我去后院玩,我把家里的孩子们介绍给你。以后在长安,你多来府上走动。若是使得,你把我和左明那老小子当祖父祖母也无妨。”
她胖胖的脸上笑眯了眼:“我有四个孩子,三个儿郎一个女郎。儿郎们都成亲了,小女儿刚刚和离回家,正无聊得很。你以前不住长安,不认识这边的人,我带你多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