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
娇娇想起了爸爸离世那年,她被姥姥带着,去医院的病房里探望父亲最后一面。
沉溺于丧妻之痛的无用男人,将仇恨哀伤转加到了她身上,从而忽略了她童年的成长。
面对那张相似的脸感觉陌生,情感上却像被粘黏上难以挣脱。
她看着爸爸的心电图机划成一条直线,心脏就像被攥紧了难以呼吸。
伤心的泪水从她眼眶里夺眶而出。
那种绝望感让她刻骨铭心。
而如今,有一个小女孩失去了她的妈妈。
就在距离她两米不到的位置。
如果她下楼梯前回过头,拉跑得慢的母女一把,是不是就来得及?
娇娇一把抢过钟阅手里的银枪。
这支银枪精致的恰到好处,一握手就能捏住,拉开保险栓。
钟阅神情微妙的看着娇娇一系列动作,却没有出手阻拦的意思。
他舍不得对昔日下属动手,关娇娇什么事?
抬腕射击,一气呵成。
“砰——”的声响后。
粗尾拖曳声戛然而止。
射中了吗?
破麻袋一样跌落到地毯上的声响随之响起。
娇娇虎口震麻,她在星域见过宫森练习射击,被逼着上前去试过两次(宫森为逼出伴生兽体内潜能什么都让她试一试),她真正杀人还是第一次。
要不是琴女被小女孩吸引住,剪影停留在屏风前,她也找不到这个机会。
可是——
她杀人了。
她杀人了?
冰冷的寒意从骨缝里勾出来,倒刺一样的痛楚绞痛她的肠胃。
她蹲下身,哇的一声,稀里哗啦的呕吐。
污秽物从一米高位置溅落,淅淅沥沥的飞溅到钟阅身上,他也不嫌弃,伸手轻抚着她的背。
语气中欣慰带着怅惘。
“许久不见,我的小表妹确实成长了很多啊……都成长到我快不认识了。”
“你少来,”娇娇缓了一口气,狠狠地朝他,“我问你,匕首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谁?!”
钟阅抿唇一笑:“我也是在劫狱前,被人通知是你,我才知道两种身份都被你重叠上了,你说说,巧了不是?”
娇娇恨不能撕破他笑脸面具,揪起他衣领子问个清楚,偏偏在这时候餐厅里一阵骚动,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大家都不要惊慌!我们是中央警局总局的,涉案的现场人员都跟我们走一趟!”
是明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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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七夜善后 ◇
◎你们到死都是背叛者,逃亡者。荣耀尽失。◎
“钟上校的眼睛, 恢复了吗?”
“恢复了。更换了晶状体和眼球内液玻璃水,医生说要多休息,少年强光, 尽量白天少出门。”
“难怪近来都不见他……”
“正常一周左右能恢复了,都是最新的技术和产品,”男声试探的说“您这么关心他,为何不亲自去看看他?”
“开好你的车。”女声怫然不悦, 语调尾轻扬起娇媚笑意。
汽车悄无声息的绕过第一赌场, 往背阴面的庞大建筑群开去。
坐在副驾驶的技术员突然咦了一声,指向摊开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教官, 又有一个女兵的芯片失去信号了。”
“……是正常死亡, 还是被感染死亡?”
“这例比较奇怪,芯片有微弱的被感染迹象,但是是遽然熄灭的, 可能是遭受到了袭击。”
“经过严格培训的士兵,不应该那么容易被平民杀死……红楼那边感染者,你确定了吗?”
“芯片检测数据不会有误的……”
“好吧,去红楼。”
……
一栋庞大的旧建筑楼拔地而起, 车辆被堵塞寸步难行, 小摊小贩的摊位几乎侵占到主路上,人群川流不息。楼外墙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理发店美容店按摩店目不暇接,最多的就是小旅馆,最好的旅馆在最高层处, 因为离地远最清净。
七夜四人穿着防护服, 按亮电梯直达最高层, 电梯内厢粘贴满小广告, 期间电梯门不时开合,来人无不被他们可怖的气场吓退。
没了干扰,七夜抓紧时间,听通讯员汇报军方叛徒的个人芯片监测数据。
“叮叮叮——”
听见电梯门响,悬挂“前台”牌匾的屋子里伸出一个脑袋,,老板先是目露疑惑,直至七夜不耐烦地掀开面罩露出脸,老板遽然目光大亮。
“大老板,嗨,您不才交了一个月的住宿费吗?您今晚这身打扮……是玩cosplay吗?”
七夜错身过他,目不斜视。
防护靴踩在水泥地板上沙沙作响,匪气而凌然的气场荡然震开,威不容侵。
“他们都睡下了,”老板虽然不明白为何这女人安排来的十几二十个人,睡觉起床都那么有纪律,但还是狗腿的跟上前来问一句。
七夜斜眼瞥了他一眼,手下见机行事将老板揪到一旁,手肘抵上他脖子,压低声威胁:“……你做生意这么多年了,该懂得道理都懂,用不着我们多说,有些事,见过了都当没见过,听见了都当没听见……懂吗?”
老板被吓得鹌鹑一样点头:“钱不是那么好挣的,道理我都懂……可是,”他小拇指斜指向走廊上面,“那里有监控!”
七夜停在了一出房门前,冲一直不断敲击了电脑屏幕的通讯员说:“好了吗?”
“快了快了,”通讯员加快手指速度,一敲回车,“信号已屏蔽了。”
七夜从裤兜里掏出一支□□,轻叩了下房门。屋里传来不耐烦的男声:“谁啊?”
“我老公是不是在你屋子里?狗男人,给我滚出来!”七夜按响脖子边上的项链,发出中年女人的狂躁音色。
“大姐,你敲错门了吧?”
“你他妈放屁,我截图了他社交平台软件聊天框,就是在这屋!”
“你真弄错了,再骚扰我报警了!”
“你们还他妈的有脸报警?行啊,我倒想让警察来看看狗男娼夫在干些什么好事?”
动静闹得很大,左右都有人开门来看热闹,七夜随行围起来挡住视线,同时高举起的军方勋章,认出来的关合上门,没认出来的普通旅客也本能察觉情况有异,赶紧关门。
屋里人肯定也听见了开合门声,痛声疾呼:“你败坏我名声,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一阵脚步声错乱的奔来,门开启,看见七夜的一瞬,男人满口的污言秽语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又扫,蜷曲的黑色卷发勾在脸上,深邃的眼眶里,眸子是独特的幽蓝,如同海水一样清凉湛洁。
“大,大小姐……”
除了将军家的人,别的人不会有这样的头发和眸色。
七夜手指离开变声器,恢复正常清冷音色:“很抱歉,我送你来上路了。”
男人不自觉的抚摸上他的脸颊,蠕动的黑斑,鳞片一样覆盖上了他的手,他触摸的脖颈。只有脸还是正常的,肤色像死人一样惨白。
可想而知他被衣服覆盖的身上得是什么可怖模样。
男人寂灭的眼神中,死灰复燃一样燃起星星火光。
他张开喋喋白齿,阴森森的笑起来:“我们还是不能逃过一死是吗?钟上校呕心沥血的放了我们出来,却还是被你们军方管控着?”
“很抱歉,”七夜的枪口瞄准男人眉心,“虽然你们自我隔离,这样的配合让我很感动,可是你确确实实被感染上了,我只能用这方法结束掉污染源。”
一声消音过后的闷响后,男人眉心出现黑洞,庞大的身躯往后重重倒去。
屋子里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
一地的碎玻璃碴子借着外来的残光,像海上的鳞片一样闪烁碎光。
七夜最后看一眼上半身沉没在黑暗中的昔日战友。
低语呢喃。
“还有,这并非是军方管控……你们到死都是背叛者,逃亡者。昔日名誉荣耀不复存在。”
七夜回身,见左右不少门都打开了缝隙,露出一双双复杂的目光。
几日前还是军方光辉荣耀,转眼间沦为耻辱偷生。
钟阅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们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可他有没有想过,身上有可疑传染病,丧失身份卡,该怎么在这个处处是监控,瞳膜dna都被记录在案的世界上生存?
他是一时冲动成为了英雄,可有没有想过这几百个人后面又应该怎么办?
搬运着承载尸体的担架,七夜四人一步步走在回字形的走廊里,夜风无处不在,吹透她透厚实的防护服,盛夏酷暑,心中却被永困寒冬。
他们走出贫民窟红楼,将尸体运往郊区的尸体焚化炉。
路上沉默许久后,通讯员鼓起勇气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