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凤不准备多言,抬脚欲走,却再次被拦住了去路——任篁是不肯轻易放他走的。他刚要说点什么,却被不知何时来到的副宫主打断。
“丫头,你这样死心塌地地纠缠我们司凤,若不是刚刚我亲眼目睹了姻缘石显灵,恐怕都要相信你对我们司凤是一片真心的呢。”
副宫主说话阴阳怪气的腔调让任篁非常反感,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跟他对刚的好时机。首要之事,应该是哄好司凤:“副宫主,我对司凤的感情,不需要他人妄加评判。”
她说这话时,双眼死死地盯着司凤,片刻都不曾离开。
副宫主耸了耸肩,摇着铁扇走近她身前,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我也不想评判你与司凤之间的感情啊。可是,今日姻缘石在众目睽睽之下显灵了,灵光照住了你与昊辰,难不成你以为明天岛上会说你的命定之人是褚璇玑吗?”
见任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副宫主继续说道:“我呀,只是可怜我们家司凤。身为离泽宫首徒,为了你,入十三戒受罚整整一年,戴上情人咒面具还解不了咒,到头来,得到的只是一份没有任何笃信的感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任篁不耐。
唰。副宫主折扇一收,从袖中掏出一块情人咒面具的碎片递到任篁面前:“这是情人咒面具的碎片。”
任篁没有接,神色淡淡地看着那块碎片,道:“你是想让我种心灯?”
“不错,小姑娘有点见识。”副宫主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昆仑树皮的面具埋入土中,每日以灵力浇灌。若你心中有所爱之人,便会种出心灯。若你将心灯送到司凤手中,心灯长明不灭,那就说明你心中挚爱就是我们司凤。”
这一切,任篁心中当然清楚。她抬眼望向面前沉默不言的禹司凤,垂落身侧的拳头缓缓握紧。
“你也希望我种心灯吗?”她问。
禹司凤没有回答她。可他的神情里无一不写满了期待。
半晌,任篁才深吸一口气,放弃似的一甩衣袖,收起自己阻拦对方的手臂,转过身不再看着禹司凤。她仰起头,望着月朗星稀的天幕,道:“我原以为,你很懂我。既然连你都对我的感情抱有质疑,那就当我是我错付了吧。”
话毕,她潇洒离去,只在对方眼中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所以禹司凤自然也没看见,走出小院的任篁慢慢松懈下来的表情。
她在赌,赌司凤会因为顾及她的情绪拒绝副宫主的提议。
同样,她也是在利用,利用禹司凤对她的感情,帮她圆下自己自导自演的谎言。
作者有话要说:
任篁:我生气了,我装的。
第38章 情人咒20
任篁在房里从天黑坐到天明,都没等到禹司凤过来找她。在她以为自己拙劣的演技失效了的时候,璇玑却敲响了她的房门。
“你怎么过来了?”任篁将璇玑迎了进来,看了一眼东方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关上了房门。
璇玑和她素来关系很好,所以到了她房里也一点不见拘谨,找了个舒适的椅子就一屁股坐下,还自己做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篁姐姐,你是不是和司凤吵架了啊?”
璇玑直白的询问把任篁都问得愣了一秒,才支支吾吾回应:“你怎么知道?”
虽然是她单方面挑起的,但……冷战应该也算吵架吧?
听见了肯定的回答,璇玑小大人似的露出了个得意的笑容。她笑嘻嘻道:“昨晚你追着司凤离开的时候,我实在是不放心,就跟过去了。我还听见那个副宫主要你种心灯的事儿了呢。”
任篁没想到璇玑居然是这件事的目睹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在璇玑没有让她们之间的氛围冷下来,又道:“我也觉得司凤和副宫主非要你用种心灯的方式来证明你对他的感情这种方式不好。说不定那个破心灯和姻缘石一样不靠谱呢?”
任篁设想了很多种璇玑谈论此事的看法,却怎么也想不到璇玑会这样说,不禁莞尔。她知道,璇玑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也认为自己是因为对此生气才会有昨晚那么一出的。
其实不然。
“那个副宫主说的确有其事,种心灯确实能够检验我是否真心。我也不是特别排斥通过某些方法来验证一段感情是否坚实可靠。”任篁轻轻叹了口气。璇玑心思单纯,所以在她的面前,任篁总能卸下自己身上的防备,将很多事和盘托出。
此言一出,原本还胸有成竹的璇玑顿时懵了:“那是为什么呀?”
任篁摸索着袖中司凤赠予自己的传音铃,心上平添一股沉重之感:“因为我知道,我一定能种出心灯。”
她是女娲的传人,既然有能力驱动草木为她所用,那么只要是凡间的草木,她都能让它在自己手里茁壮生长,包括做成情人咒面具的昆仑树皮。所以对她而言,无论她心中有没有所爱之人,心灯都能种的出来。她担心的,自然也不是这个。
“那不是好事吗?”璇玑皱眉,歪着脑袋询问。
任篁抿了抿唇,半天讲不出缘由,压在心头的负罪感愈发深重。
她能种出心灯,此事不假。可当她将心灯交到司凤手里的那一刻,自己一直以来想要隐瞒的谎言就会被拆穿——因为那盏心灯根本就不会亮。她无所爱之人,仅凭万物对自己生理上的服从强行绽放的心灯到了司凤的手上,一定会消散。她不敢冒这个险,因为她一再地告诫自己不能让司凤因为自己受情伤。
所以,与其让司凤看见心灯在他手中消散,不如一开始就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怎么可能是好事呢……”
就是因为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她才刻意避免的啊。
“因为我知道那盏心灯根本就不会在司凤手里长明。我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想让他平安的活下去。”
任篁没有对璇玑说明缘由,但她清楚,自己只说到这里就可以了。璇玑不会追问,也不会多质疑。
啪。
门外响起细微的落地声。任篁的神志迅速被拉回现实,她唤了一声“什么人”,就见窗边飞快地闪过一道黑影。无论从什么角度,那个黑影的身形都像极了司凤。她的心咯噔一沉,根本来不及细想,立刻拉开门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追到了司凤的房门前。任篁亲眼看着房门在自己眼前重重的合上,而室内黑黢黢的,连司凤的最后一点身影都揉进了深沉的黑暗中。
“司凤……?”刚开口,她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不确信司凤是何时到的,也不知道司凤听见了多少,但她心中升起一股十分不妙的感觉。
咚。
房内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惊得寂静的清晨小院上空扑棱着飞出几只雀鸟。
“司凤,你怎么了?”任篁不准备再等,敲门敲了半天都没有回应,便准备破门而入,却发现司凤不知何时给自己的房间设下了结界,短时间内她根本破不开,“司凤,你开门!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说话好不好!”
她不住地拍打着结界,可怎么都得不到回音。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是无用功时,房内传来了司凤的声音。那是与平时截然不同,嘶哑,又将情绪压抑到极致的声音:“你走吧,你是打不开这结界的。我也不想见到你。”
任篁觉得,被黑暗吞噬的仿佛是自己。她明明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脚底却无端生出几分虚无感。
房内的司凤知道她没有离开,又道:“任姑娘,你已经看够了我的丑态,此时又何必惺惺作态地来关心我呢……”
那是任篁从未听过的冰冷语气,每一个字都在把她往冰窖里推。
司凤刚刚在自己房间外,什么都听到了——包括自己为了欺骗他耍弄的那些小把戏。
她自以为是能够瞒住对方一辈子的谎言,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我……”任篁感觉自己万语千言都被封在了喉头,嗓子干涩地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朝霞染红了半边天空,旭日也在鸟鸣婉转中从海平面上探出半张脸来。
“司凤,对不起。”
房间内的人决绝地没有一点回应。
任篁不知道现在的她能说点什么弥补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司凤之前无数次地跟她说过,他要的是自己发自真心的、真实完整的感情,而不是出于怜悯的同情。但她还是选择了通过欺骗来掩盖自己的悲悯。
所有的一切,说到底,不过都是她自己作茧自缚罢了。
***
等到任篁再度见到禹司凤时,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人剜掉了骨肉一般,本就瘦削的身子骨看上去更加单薄了,好不容易养得红润的面色也变得苍白,那琉璃一样的易碎感也因为他眼尾淡淡殷红雪上加霜。
没有人跟任篁说过,但任篁就是能够肯定,司凤的情人咒一定已经发作过了。
也是因为这一点,即使此时是艳阳高照的午后,任篁也觉得浑身冷得刺骨。
“司凤……”
她朝前迈半步,可对方却朝后退了一步。
“我……”
禹司凤毕恭毕敬地站在离泽宫的队伍中朝她拱手作揖:“任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对我既然没有情意,我们还是保持距离为好,以免姑娘的命定之人有所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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