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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降生时
她在前面走, 牵着人的手，就听见人开始闲闲地叛逆。
“一群魔族，怎敢劳驾凤凰族的太子殿下保护, 还是送回去。”
墨凌闻言直接把人一拽，拉到身边，颇带威胁地看着他，“你一个魔君, 出尔反尔, 说好我们家我做主的。”
寻谕偏开目光, 看向别处地面，“玩笑罢了, 非亲非故的, 只是借住在云华宫而已。”
行, 昨晚白相拥而眠了，不管进度到哪儿，这小子都能给她退回去。
寻谕回眸看向她, 竟还挺诚恳，“要不，我也一起回去。”
墨凌要不是看他那张脸确实美得下不去手, 都想给他来一拳了。和山洞那时一点儿没变, 混蛋。
“行啊, 你走吧。”墨凌甩了手, “但他们是我抓来的, 别想带走，你想要人就来战, 打赢了归你。”
她背过身去, 看着池塘里的鱼, 这里有一群，数完应该差不多了。
一条……
被人从背后轻轻拥入怀里，耳边有低柔的笑声，愉快地耍赖着，“那我亏了，云华宫好吃好住，我可舍不得走。就算要走，也得……”
手轻轻扣到了她的腰间，又慢慢摸到了她的手，柔柔握住了。
这样亲昵的动作，自然让墨凌很受用，心里还有点说不上来的甜，毕竟一条鱼都还没数完。
回眸看看寻谕的脸，墨凌感觉这小子是不能放回去，惯会甜言蜜语，又懂撩拨姑娘，还生了这么张脸，放出去绝对是个祸害。
就得关在云华宫。
没有等到后文，但墨凌寻思也别让他说后文了，按照这小子的逻辑，后文还指不定是气人还是气人呢，干脆开口，“那在云华宫，就要听我的，我做主。”
寻谕失笑，把人又搂得紧了一点，温柔中还带着点哄，“好，你做主。”
墨凌感觉他笑起来特别好看，纯净又可爱。幸好他是个活泼的性子，年纪又轻，高兴了的确爱笑。
之前用她的身体也是，笑得灿烂明媚。
本来也没生气，他再这么乖巧顺着，墨凌便也不为难他了，两人一起回了后殿。
一进去，敖缨就溜过来跟她汇报，说已经都解释安抚好了，把刚才的情形解释为没睡好，有起床气。
墨凌：？？？？
讲道理，那已经不是起床气的程度了，那完全就是换了个人！
而且总觉得“起床气”这个说法，虽然勉强能圆，但显得她脾气不好。又回头瞪了寻谕一眼，寻谕带着几个孩子到一边玩去了，假装没看见。
……算了，也不能和这熊孩子较真，何况她也清楚，他要送族人回去完全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明明笑起来那么年轻，可心思又这么深沉。什么事都爱藏在心里，不肯直说。
不过照这么说，他也不可能有个心上人就一直念叨啊。这不是很矛盾吗？墨凌在心里琢磨了一番，隐隐确认寻谕应该真的没有在花朝会上心仪哪位女神。当下一乐，便也不计较被迫起床气这事了。
还有正事，墨凌不耽搁，让敖缨带她去三外公那。路上问她怎么今天没见到琉光，敖缨表示琉光在照顾寻谕外公。墨凌点头。偶遇了几个魔族，都对她很客气有礼。
墨凌停下来，望了望他们的背影，心里模糊的想法渐渐清晰。
到了三外公那，一进门就看见老人候在门后，弯腰躬身行大礼。
“快快免礼。”墨凌赶紧伸手扶他，敖缨也一起帮忙。
三外公却不肯，“受公主大恩，实在有愧。魔族本就是罪人，沦落至此实属活该，公主宽仁，不与我们计较，但我们心里应当要知分寸。还望……”
墨凌明白他要说什么了，当下直接打断，“原来你不是魔族。”
三外公一愣，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她。
敖缨趁机把他扶到一边，按坐下，自己去倒茶。
三外公满脸的不明白，墨凌也坐了下来，理所当然道，“寻谕跟我说过，魔族贪心，不知分寸。你既然知分寸，那就不是魔族了。说说看，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三外公：“……”
敖缨忍着笑来给他们递了茶，墨凌让她也坐，都是自家人，闲聊而已。
明白她的意思，敖缨便也拿了杯茶，在墨凌身边坐了。
三外公见状也不好再纠结，便叹了口气，感慨道，“公主不愧是玄天大帝的女儿，果然高才大德卓尔不群。”
墨凌闻言先客气了一番，又道，“我娘也很厉害的。”
敖缨失笑，三外公赶紧点头，万分认同，“自然，初代女战神，威武盖世，人人皆知。”
墨凌示意他别紧张，打趣而已，寒暄已过，切入正题。三外公非常为难，墨凌让他直说，他才勉强道来。仔细一听，才发现他们被挟持，对面用的理由是逼寻谕娶贵族之女为妃，以免再和神族的公主纠缠不清。
敖缨鬼机灵，立马道，“这肯定是敌人找的理由，实际上他们是想用你们的性命来要挟姑姑。”
三外公一脸无语，茶杯放下，对墨凌和敖缨摊手坦诚，“君上不在这里，老朽就妄言一句，君上那个性子……逼他是没用的。别说拿我们的命逼，就算拿他自己的命逼，也没用啊。他喜欢公主，自然全心全意待公主，旁人根本无计可施的。”
墨凌本来听说逼寻谕娶妃，十分不悦，饶是敖缨赶紧点明是诡计，也还是不悦，她当然知道是诡计。但三外公这番言辞，倒一下子把她心里说乐了。
确实，别说逼寻谕娶妃，逼寻谕干啥都不行。这小魔君叛逆得很，除非他乐意，否则旁人是绝无办法的。
面上不显，墨凌淡定点头，“阿缨说得对，他们就是找个借口，实际上还是极端派和我们的较量。”
三外公也明白，摇头缓缓叹息，“公主执意要入此局，老朽已是拦不住了……”
墨凌等他后文。
三外公起身，向墨凌拱手，“那老朽全家，以及魔域普通百姓，便仰仗公主了。”
墨凌点头，示意他宽心，“不关你们的事，这是极端派要逼我入局，你们原先想的不错，只要寻谕没事魔族正统就在。但极端派，不想让他没事。”
忽然心下一顿，猛地联系起之前的流言，也就在此时，三外公点头道，“那则流言，虽然后半段是为了煽动人心，但前半段，或许是真的。”
墨凌心下一凛。
“魔族代代口口相传，要护佑好魔君血脉，但凡魔君血脉断绝，先祖就会认为是欺人太甚，从沉睡中苏醒来灭世。”
三外公沉思着道：“我也一直以为这只是君王为了巩固统治才如此教导子民，直到君上出生之前，先王托孤给我，并要去做一件很冒险的事。我当时怎么都不同意，因为医生都说那一胎很难保住，很可能母子都会出事。先王说只要他去做那件事，孩子一定能保住。”
墨凌惊讶了，未曾料到会在此刻听到如此秘闻，竖起耳朵。
“先王还说，他身不由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也没有那个命，只能寄望于孩子。我当时听得似懂非懂，见他已经决意，只好再三叮嘱他小心。毕竟他是君我是臣，我也拦不住他，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已经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墨凌认真听着。
“无独有偶，先王妃也像是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难产而死，也嘱咐过老臣，还选中了妹妹来照顾君上。后来，我们得到消息，先王出了事。大家都很哀痛，唯独先王妃很平静。这很奇怪，他们夫妻一直伉俪情深。不过我想有孕之人情绪不要太波动也好，王妃可能是为了小王子。”三外公说到这里，抬头看向墨凌，一脸回想中的震惊，“君上出生那日，迟迟不肯出来。我当时心道坏了，先王出了事，这边又难产，那时候也傻，我想着如果先王妃和小王子都出了事，我便也殉了他们。”
墨凌点头，感动于他的忠诚，示意他继续说。
“结果就在大家都以为要出事，没办法了的时候，忽然整个世界一片光亮。我当时不清楚是只有魔宫如此，还是整个魔域都如此，后来打听了，甚至包括偏远地区，确实都亮了。白茫茫一片，如同回归了混沌一般，眼睛都睁不开。”三外公讲述着，“魔族深居底下，平时都以灯盏宝石之类照明，根本没见过那样的天光。”
原来寻谕出生时，竟然有这等异象。
“我们就跪在殿外祈求，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我听到了殿内婴儿的哭声，白光渐渐柔和下来，现出晚霞一般的瑰丽景色。我当时也没心思欣赏，赶紧冲过去等着消息，医生出来说王妃陨落，但是小王子很健康。”
墨凌心中咯噔了一下，晚霞。
——远处金灿灿的是不是落日？想去看看。
饶是有点古怪离奇，但听到了寻谕平安降世，墨凌还是舒服了些。只是感觉上，“先王和先王妃，听上去都像是早已明白自己会出事？”
三外公点头，“这也正是老朽想说的，我想了这么多年，尤其最近又把这些事拿出来想了一遍。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或许，传说是真的。先王正是逆向运用了这一点。让一个本没有希望出生的孩子能够出生的办法，就是先王离世，血脉只集中他身上，那他必定会被护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