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心道有趣，向他抬了抬下巴，“细说。”
他道：“他先争取了单独关押的机会，又要我们殉道，除了想自己告密，我想不出任何理由。”
似乎见墨凌仍在玩味看他，又补充道，“既然想殉，在哪儿殉有何分别，甚至在我们面前还能鼓舞士气。他可以抵死不走，为何要走？”
墨凌笑着给他鼓掌，“言之有理。”
那散仙看了看旁边几位妖修，对墨凌道，“这几位其实不算我们的人，只是在我们的地盘修炼而已，算作门下，但并不是。”
墨凌会意，点头，“云华宫行事一向有分寸，不必担心。”
那散仙松了口气，坦然道，“那我便也求个单独关押的机会。”
墨凌好奇，“怎么，你要‘抢功’？”
那散仙动了动手腕，“在这水牢里被束缚，无法修炼。平时日课做惯了，做不了浑身不舒服。”
没想到是这种理由，墨凌有些诧异，多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等龙女回来。”
散仙谢过。
旁边的妖修似和他也熟，又看他为他们求情，当下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散仙对他们道，“暂且也不可能放你们走，但你们也不必再坚持，我来时察觉到此处灵气充沛，应当是个好的修炼之所。在哪儿修炼都一样，诸位不如静下心来，莫因琐事误了大道。”
墨凌颇为满意，心说还真是不可貌相，虽然外表和资质都平平，但这是个通透人。
敖缨回来了，墨凌走到一边低声吩咐了她几句。
敖缨点头，过来安排了。先把五个妖修放到山上，山外围设了结界，但山里任意修炼，日照月光，天地灵气，一样不缺。
又和墨凌一起把散仙带到了一处别院，这里虽然不算大，但风景秀美，无人打扰。
散仙颇为满意，还爽朗笑道，“有这地方，纵是放我出去，我也不走了。”
敖缨听墨凌简单说了刚才的情况，对他也缓和几分，笑道，“这地方可不是随意能来的，暂且让你们住一阵子。”
那散仙拱手作揖，“六公主，魔君。”
墨凌看他神色，似有话要说，便做了个请的动作。敖缨去沏了茶，散仙连忙让她坐，他自己来。
给墨凌和敖缨都倒了茶后，他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尔后直接自报家门，“实不相瞒，我是无念灵君的人。”
敖缨惊了，“怎么可能，无念灵君派你们去的？”
墨凌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给她解释，“他的意思是，他是无念灵君在师门的卧底。”
敖缨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喝了口茶压压惊，无语道，“这说法太有歧义了。”
散仙也自觉有歧义，但也有点困惑，“我以为无念师叔已经跟你们说过？”
墨凌摇头，又道，“那看来你暴露了，才让你第一批去。”
散仙笑了笑，“我主动暴露的。”
他细说道，“其实不止我一个人，有的人在更关键的位置，自听说师叔与公主魔君同游雪山冰湖，师门内部便又紧张起来。我主动暴露，好转移视线。”
敖缨好奇，“你怎么暴露的？”
散仙道，“我当然不会暴露身份，只是有意在同门们讨论此事时，故意说了一句‘我不理解，云华公主何等尊贵，魔君都能进出云华宫，但师叔却同游不得？’”
敖缨无语，“总不会连困惑一句也不行？”
散仙点头，“不行，这就是不坚定，同情与魔族有纠葛的人。后辈们不知道这些事，我们这些知情的老人一律被要求严肃对待。”
敖缨：“……”
墨凌却被提醒了，试探着问他，“那你见过……春因吗？”
散仙一愣，“魔君也认识春因姑娘吗？”
墨凌顿了一下，点了头。
散仙叹息道，“我无缘得见，实在惭愧，我是当初负责看守师叔的人之一。”
他说了下往事。原来当初无念灵君被绊住时，发现春因给他的信物忽然消散，知道不妙，拼命脱身，结果赶去相约的地点没有找到春因，又循着春因的气息去找，才发现春因的气息在事发地点烟消云散。
爱人身死，还是被自己连累，他差点瞬间堕魔。但春因当初救他时，为了他道心坚固不为纷繁所扰，曾取了魔族的宝物为他设下无念障，一旦他要走火入魔，便会霎时忘记一切，直到心境空明时才会想起来。
他在堕魔的边缘，被已死的爱人拉了回来，他像失忆般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那，为何那般潦倒落魄，还以为是在那和魔族打了一架。他回了师门，倒头就睡了。
再醒来就发现被关了起来，师父说他战斗时道心不稳，差点走火入魔。让他闭关，着人照应。
这所谓的照应，其实是看守。因为无人知晓无念灵君到底为什么又回来了，甚至以为他忍辱负重回师门来卧底了。
“师叔恢复了平静后，就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又几度险些走火入魔。”散仙说得也是频频叹气，“我就劝师叔，他堕魔什么都解决不了，就算血洗师门，杀的无非也就是我们这些普通弟子，他也打不过真正的……师叔说起码要去把直接动手的那几个杀了告慰春因姑娘，幸好还没等他能逃出去，那几个便死在魔君手上了。”
说到这他忽然一愣，惊讶地看着墨凌，“本以为是恰巧撞上，莫非是您特地为春因姑娘报仇？”
墨凌：“……是。”
散仙立刻起身，向她行大礼，“那您便也是于我师叔有救命之恩了。”
墨凌让他坐下，不要如此见外，“春因是魔族，魔君出手理所当然。”
心里却既复杂又有几分难过，原来当初这些人都知情，而她从未想过去了解。
对魔族残害神兽族的恶，还需要调查吗？她曾经如此简单地以为。
若是复仇，那更不允许。
神去降妖除魔乃是天经地义，还敢复仇，他是要反了。
敖缨敏锐地察觉到她心情不佳，赶紧道，“说起来，姑姑提过无念灵君上午要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回头接了灵君一同过来。”
散仙闻言也挺高兴，“许久未见过师叔了，在下长风，还请二位代为向师叔问好，请他前来一叙。”
敖缨点头，让他放心。
墨凌示意敖缨稍等，问道，“方才那个散仙，说说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长风蹙了蹙眉，神色略有几分复杂，语气却很坦诚，“其实我不认识他。说那些话，一是推测，二是想让那几位妖修道友莫要妄执。”
墨凌确认，“你不认识？”
长风点头，“我们是分别收到通知，到一个地点集合，再去魔域。集合之前，我们都已经穿了斗篷，罩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如果不是被抓来，估计彼此都不知道其他人是谁。我也是到这儿才第一次看见他，那五个妖修我都认识，他，我没见过。当然我们师门太大了，没见过也不算特别。”
又顿了下，补上一句，“但我觉得他很有些奇怪，似不和师门一条心，但又并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墨凌懂了，“我去会会。”
长风送他们，敖缨让他暂且留在别院，不要出来。长风点头，表示明白。
敖缨跟上墨凌的步子，给她带路，悄声道，“方才那人点名要见姑姑。”
墨凌垂眸看了她一眼，有点好笑，“他见到了，但没理我。”
敖缨也想起先前的场景，噗嗤乐了。
说话间关押那人的地方到了，比起长风的别院，这里就小得可怜了，就一个单间。
但敖缨到底也是个善良的龙女，没给他关到什么柴房一类的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散仙坐在床边调息疗伤，听见他们进来连眼睛都没睁，“我要见云华。”
墨凌：？
作者有话说：
万字更新来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墨凌和寻谕的进度条终于动啦！
宝宝们，预收拜托，如果有感兴趣的请带回家吧么么哒！
第36章 想什么
敖缨代为表达不满, “虽然姑姑不喜欢摆架子，但长幼有序，你也太失礼了。”
散仙：“失不失礼, 喊她来一看便知。”
看了很久了也没知啊？
墨凌走近两步，又仔细盯着他看。这一看发现他确实眉清目秀，颇为俊美，但其他也没什么新发现。
忽又想到自己现在用不了神力, 多半是看不真切。便走了回来, 向敖缨递了个眼色。
敖缨会意, “那你等着吧，姑姑在忙, 有空我会帮你禀报的。”
说完让墨凌先出去, 她跟在后面把门锁了。敖缨把第二批那个人还有内线都单独关着, 墨凌表示第二次那人不急，现在先不见，如果没有异状就先关上几天再说。内线需要寻谕配合, 能开启魔域入口的必定不是普通魔族。而且对面是帮极端派做事的魔族，审问也未必能问出什么，先关着, 最主要是让他不能继续在魔域行动。
敖缨表示明白, 内线自抓来就封印着。
两人回到云华宫, 墨凌心里盘算着, 敖缨建议道, “要不让灵君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