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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势如虹
银发在风中飞舞, 初代魔君的笑容也渐渐冷酷，他戏谑着，“心很大, 口气也不小，只是能耐太少，恐怕你没这个命阖家团圆了。”
墨凌笑得坦然，“没事, 可以战死。”
一剑刺出, 瞬间缠斗到一起, 一部分铭文在她身边流转防御，一部分飞到初代魔君的四周。
“但绝不妥协！”
铭文瞬间收紧, 初代魔君闪身消失, 墨凌却还往铭文中疯狂舞剑。姿态肆意, 动作飞快又狂暴，宛如在空中片鱼。
剑尖的触感反馈告诉她，只是看不见, 但击中了！
果然，随着铭文收缩成一道旋转的经纶，初代魔君被箍在其中现出身形。
此时光束黯淡了许多, 天上云层密布, 遮天蔽日, 狂风把云层搅得越来越厚, 越来越低, 远方的海面与云层交汇。
墨凌站在风暴与云流的正中心，平视着初代魔君。
看对方满身是血, 其实以寻谕的容貌如此, 她完全不忍。但她清楚, 敌人要的就是她不忍。所以她安静地平视着，她知道那不是寻谕。
寻谕哪怕见到她眼眶发红，都会紧张得什么都顾不上，只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小心体贴千依百顺地哄。即便是从前被她追杀时，他也只是正常应战，甚至都没有抓住机会偷袭她。
更不提伤害无辜，绑架人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俩这个双生，是造物的恶作剧吧。那么美好的弟弟，如此凶残的哥哥。
思及此，墨凌缓缓开口，“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被创造出来的蝼蚁，那你们又是怎么出现的？”
还没等初代魔君回答，她继续道，“你们来自混沌之初，可混沌又是怎么出现的？”
“我们不便在凡人面前现身，即便现身也会小心伪装和处理。凡人便也不知道我们，绝大部分人以为神仙神兽都是幻想出来的。因此很多恶徒便毫无敬畏之心，以为自己可以放肆欺压他人，不会被追究。”
她用剑尖抵在对方的心口，平静又怜悯，“可是我们明明存在，明明举头三尺就有神明。”
初代魔君也平静地听着，对满身伤痕浑不在意，甚至觉得她说得还挺有趣。
“你，很可能也只是别人眼里的尘埃。”剑尖没入心口，墨凌推得很慢，她没想过这一下能结束战斗，所以能为风愿拖延点时间也好。
“很精彩。”初代魔君笑着夸她，起初很有几分欣赏的意味，但语调转瞬便轻狂起来，“即便你说得是真的，那又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无论他是谁。”
他笑得很灿烂，给墨凌点出一些基本事实，“如果我在乎，我就不会陷入沉睡，这世界也不会由你爹做主。他不在了，我觉得了无意趣，所有的事我都不想管了，才会如此。”
“否则，我可以天天没事干就灭世，所有的生灵都不可能存在，包括你。”
笑容玩味又嘲讽，但却提醒了墨凌一件事。
墨凌心念一转，前后一联系，忽然抓住了他的漏洞，犀利地问，“你说你掌管着过去，可以修复各种东西，那你当初怎么没把他修复回来？修复到他未曾陨落时？”
此话一出，初代魔君的脸瞬间白了。
寻谕的肌肤本就净澈透白，这下更是毫无血色。
墨凌知道自己问到了重点，反正本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当下倒也不再往里推剑，耐心等答案。
“很简单，”语调轻缓哀凉，“因为他不被我掌管。”
这个答案倒有点出乎墨凌意料，她原以为是类似于“人死不能复生”，唯有死亡和陨落不可逆转的缘故。
对面忽然很生气，整个脸色都冷了，像受伤了的猛兽，“玄天拿天下逼他与我离心，你拿肤浅的感情束缚他不与我相见。他现在开心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想起来，也无法感知到我的心情。呵呵，你倒是拿出本事来把我杀了，待我陨落时，他必定觉醒。”
墨凌心里一震，剑尖都不小心拔了出来。
“到时候，你就是他的杀兄仇人。”对面笑得很开心，“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悲痛到那种地步吗？因为他不在了，我随时都在感受他陨落前的伤心与两难抉择的痛苦。而若我不在了，他也会随时感受到我为你所杀时的恨意与对他的失望。”
“到时候，就算你再坚定，他也无法与你相见。”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地诛心，“因为他只要看见你，就如同看见了我死之时。”
墨凌面无表情，但心中十分震惊，她想起了父亲的话——你并不了解能力和感知共享这件事所带来的不确定。
他们是双生，弟弟陨落让哥哥痛苦悔恨到幻化成他，假装是自己死了的地步。那哥哥陨落……
银色的双瞳眯起，许是看出了墨凌心里的震惊，他缓缓笑着，“所以，你要你的阖家团圆，我和我弟弟也团圆，才是最好的选择。”
墨凌却被这笑容刺痛，想到好不容易走到拜见父母互诉衷肠那一步，好不容易走到开始谈婚论嫁商议婚典那一步，结果却发现此路不通。
几乎是一瞬间就气血翻涌，像是被狠狠捉弄了一般，墨凌闭上眼睛，也就这瞬间忽然把剑狠狠刺进初代魔君的身体，并睁开眼睛下了通牒。
“一，是他先暗恋我，有话本一二册发行时间与内容为证；二，是他先做了许多事追求我，有他的记忆为证；三，我是战神，是云华公主，不可被欺骗、不可被戏耍，若他始乱终弃，无论是因为什么不可抗的原因，都活该他痛苦！”
初代魔君一怔，似没想到她会疯到这个地步。
“你拿这种事逼我，没有意义。我们许过终身，我不是那种只希望他好哪怕放他自由的傻姑娘，若他背叛对我的誓言，他就痛不欲生好了，活该他受的！你们是兄弟，可我们是夫妻。若只管你的感受，不管我的感受，他就痛苦好了，他应该痛苦。”
语毕直接连刺数剑，“到时候我还要风光嫁给别人，并告诉他，都是你哥哥害的，你怪不到我，我是真心待你，可你哥哥非要把我逼得无路可走！”
“到时候，你看他是对你的死感受强烈，还是对背叛我的代价感受强烈。”墨凌也眯起了眼睛，勾出笑意，“是和你的共情强烈，还是他自己的感情强烈。”
她又歪过头，像是没见过眼前这么傻的人一般，眯起眼睛打量。最后一句，也学着他的语气轻飘飘，却足够诛心，“他若真无法抵抗你的感知，当初是怎么选择陨落的？”
说完她就把剑狠狠在手中搅动，气势如虹。
初代魔君也被她刺激到了，用力一挣，铭文的束缚被挣开。他手握剑刃，直接把剑从身体里拔了出来，随后反向一甩，把墨凌直接甩飞很远。
他的伤口又恢复了，但这次竟然坐下来调息。
墨凌在空中稳住，俯冲而下。但光束又恢复了明亮，云层和狂风被挡开，而且初代魔君的周身覆盖上护盾，虽然被砍出道道裂痕，却伤不到他本人。
这时候墨凌察觉到风愿醒了，心中大喜，但不敢过去，防止再提醒到初代魔君，便围魏救赵，更拼命地攻击。
但初代魔君显然没那么好对付，这是他的结界，他对一切的感知更敏锐，而且风愿本就是他用来牵制墨凌的人质。
当下无数道光刃打向风愿。
墨凌眼疾手快，闪身去挡，开了护盾卧倒护在风愿身前。光束穿过了护盾，但为铭文所挡。墨凌给风愿设下结界，虽然她的级别比初代魔君低，但总好过毫无屏障。
以眼神示意风愿她没事，要他保护好自己，便转身继续去干扰初代魔君的调息。
但天上不知道为何越来越亮，太阳竟然移到这处光束上空。
饶是墨凌不怕晒不怕热，还是开始挥汗如雨。而这时，她惊讶地发现光束之外的海面上冰层恢复了。冰层恢复的同时，冰山也恢复了。
“你在做什么？”墨凌终于劈开了他的护盾，刚质问了一句，又被弹开。
她抵住地面站稳，却发现初代魔君的模样渐渐变化。从发顶开始，银色褪去，露出鲜艳的绯红。随后肌肤也微微染上了蜜色，容颜依旧绝美却平添了许多艳致，五官深邃，装扮华丽。额上有明日的印记。
这就是他自己的样子？！
没想到历代魔君那么英俊的面容，竟也未能完整继承他的美貌。若不是知道他有多坏多恶，正常人都会被惊艳得移不开目光。
日光越来越晒，越来越热，墨凌都被烤得有些受不了，运起神力抵抗。但最离谱的是，这太阳仿佛只照结界内，结界外的的海面已经恢复如初。
“你刚才说那么多，都是为了给那小凤凰拖延时间。”他开口了，陌生的青年音磁性又醇厚，并不轻佻，还带着帝王的不怒自威。
墨凌当然不会承认，她现在必须拼命降低风愿的存在感，“明明是你先拿你们共享感知这件事刺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