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惊喜:“仙长!”
她就知道这墙困不住符悬书。
可符悬书看向牡丹的眼神却一顿,接着往下,目光转移到化形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液体上,看清它变出的是朵花后,沉默。
牡丹顺着符悬书视线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看起来,简直像这诡异黏液在对牡丹示爱,还想赠她花讨她欢心似的。
意识到这点,牡丹都要喷了。
牡丹试图解释:“那个仙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说完,牡丹觉得自己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怎么好似她被抓那啥在床啊?
偏生符悬书还很认真地回她一句:“你说,我在听。”
牡丹:“……”
真让她说,她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符悬书也不是太需要牡丹解释。
牡丹有结界护着,符悬书觉得在这地底也是待得够久了,落日谷的弟子们没寻到一人,还有古怪的东西阴魂不散。
他瞥一眼还不打算散去花形的液体,眸色冰冷。
散出的灵气不管不顾,如强风般扫荡,威力大得那液体连想维持形状都撑不住,只能狼狈落回水面。
周围围起的墙面受不住这股威压,墙面剥落,墙体开裂,从裂出的洞里还涌出粘稠的液体。
牡丹皱眉。
看来这玩意儿,在地下还不知造了个多少这种空间,用来存放那些泛着甜香的浓稠黏液。
牡丹看见这一幕,脑子忽然闪过一个猜测。
还不等她细理,符悬书释出的灵气连顶头也掉下碎土,直接震开地面,而牡丹也终于得见阳光。
牡丹抬头,眯了眯眼。
阳光的强度比火焰要强上许多,牡丹不好直视,垂下头来,眼睛仅睁开细缝,让自己慢慢适应亮度。
牡丹还想着,自己待在这气泡里,那待会儿该怎么回到地面才好?
如果她用了自己的花茎,那会把这气泡打破的吧?
牡丹伸手戳了下气泡,试探它的韧度。
符悬书周身灵气一滞。
牡丹忧心忡忡想着,气泡要破掉的话,那可就不妥了。
她隔着半透结界,看向自己脚下。
涌进的黏稠液体越来越多,从被打破的墙体蔓延过来,牡丹可不想跟因墙裂了,就与这些来个亲密接触!
地面裂缝大开,阳光照进来,牡丹这会儿终能看清那黏液颜色。
“嗯?”
那颜色如焦糖般,色泽均匀,却非浓烈的颜色,而是如玻璃透光晶透。
在光下看着,这黏液反倒还显漂亮,如熠熠生辉的宝石。
忽然,牡丹从那些液体中,看见参杂了别的什么。
牡丹整个人扑到气泡上,手心紧贴壁面,脸也几乎快整个贴上了,鼻尖呼出的气息都还能吹到气泡上,浮出一小片雾气。
她指着下方,对符悬书道:“仙长,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符悬书没在第一时间回话,牡丹疑惑地抬头看他,这一瞧才发现符悬书耳根子都红了,见她看过来,眼神还默默移开。
牡丹:“?”
她做什么了?
符悬书很快又转了回来,只颇有些欲言又止。
牡丹难得看符悬书竟也有这样,像在顾虑什么的时候。
但眼下可是紧急状况。
在符悬书开口之前,牡丹指着下方又强调了一次,这回说得更清楚。
“仙长,快看下面,是不是落日谷的弟子们?”
提起正事,符悬书看了牡丹贴着气泡的手一眼,最后还是只能先顾及旁的事。
符悬书御风而行,领着包覆着牡丹的结界一同往上飘。
垂眼向下看去,就见流出的液体几乎都快成一座池塘,源源不绝自墙壁的破洞中涌出。
其中,有几个载浮载沉的身影,穿的俱是落日谷弟子们穿着的橙红衣袍。
他们一个个闭着眼,也不挣扎,像没了意识。
牡丹眼睁睁瞧见有一人都快沉下,黏液将要没过他口鼻,忙对符悬书说:“仙长,这解界先替我解了,救人要紧!”
就算是修仙者,身体素质较常人强上不少,但昏迷的情况下溺水,这也会出大事的吧?
符悬书右手一抬,几个落日谷弟子浮出水面,同时也将牡丹的气泡结界解开,仅留她脚底一处可供支撑。
解开的瞬间,符悬书自己也略松口气。
事不宜迟,气泡散开的一瞬,牡丹自袖中放出自己花茎,绿色的茎条探进焦糖般的黏液里救人,又快又准,半点也不拖沓。
看着绿茎上沾了黏液,牡丹还嫌弃地将其甩落:“黏呼呼的……”
符悬书这时才知道,牡丹其实不想与那些液体接触。
绿茎的感受与牡丹自身相连,牡丹只感觉自己肌上被什么给闷住,完全透不过气,憋得难受。
就在她皱眉嫌弃时,牡丹感到一股小小的灵力涌动。
那灵力落在她沾了黏液的每一根绿茎上,瞬间,她的茎条恢复原样,恼人的液体更是半滴不剩,极为干爽。
符悬书给她扔了几个清洁术过来。
牡丹大喜:“多谢仙长,舒服多啦!”
符悬书却看不明白,问她:“姑娘自己也会清洁术,为何不用?”
牡丹茎条干净后,又继续救人。
她还能抽空回符悬书,就是笑容有些难为情。
“我妖力有限,万一将妖力用在清洁术上,遇上紧急状况反而没妖力可用,可不是要闹笑话吗?
还会给人添麻烦吧?
牡丹虽这么说,但她救人的速度半点也没停,一个又一个将他们送上地面,收回绿茎的同时又去捞人。
符悬书眸中探究。
所以,对牡丹而言,现在就算紧急状况?
哪怕遇险的人,并不是她自己?
符悬书一心多用的能力令牡丹叹为观止。
他不单能兼顾救人,还能与她说话,甚至抛下的清洁术一个也未少,就连现在也御风飘着,令牡丹不禁好奇,符悬书究竟可以同步进行几件事?
只不过牡丹看不了更多了。
“师弟,牡丹姑娘!”
“师尊,牡丹姑娘,你们在下面吗?”
毕晏鸿和符悬书那两个小弟子的声音自上头传来。
也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也该寻来了。
符悬书对牡丹说:“姑娘先上去,同他们查探落日谷弟子们情况,我去找还有没有人落下。”
牡丹点头,符悬书先一步将牡丹送上去,终于能踩上实际的地面,呼吸新鲜的空气,牡丹心中踏实许多。
一回到地面,毕晏鸿他们几人立即聚了过来。
毕晏鸿绕过地上横躺的几人,问:“这难道都是落日谷的弟子们?”
牡丹点头,盛樱染和端木境也一左一右围了来。
“牡丹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牡丹姑娘,怎么就你一人?师尊呢?”
一连三个问题,牡丹一个个答了。
“他们是我们从地底所救,应当是落日谷的弟子们,快看看他们还活着不?”
几人手忙脚乱去探昏迷的人鼻息,牡丹不懂医,知道人还喘着气儿,心就先放下一半,回复他们另外的疑问。
“我没事,仙长还在底下找有没有漏掉的人,况且地底也有些古怪。”
牡丹将他们遇上的诡谲六面墙和奇妙黏液一并说了,端木境蹙眉:“竟还有这样的事……”
盛樱染看着躺在落叶上的落日谷弟子们,迷茫问:“人是找到了,可没一个醒着的,这可怎么问?”
他们要问拍卖会相关,更要知道整个落日谷到底遭遇了什么,然,人人都昏迷不醒,饶是他们有满肚子疑问,也无从问去。
毕晏鸿到底是长辈,直接对两小辈道:“先把他们另外挪到一处照看吧,此处地面裂过几次,也不知是否安稳。”
确实,人又掉下去的话就白费工夫了。
牡丹也跟着搭把手。
才刚蹲下,就听毕晏鸿担心地道:“也不知师弟身子撑不撑得住?”
这话让牡丹听得胡涂。
她说:“仙长并未受伤,毕仙长何出此言?”
毕晏鸿深深看了牡丹一眼。
对牡丹而言,“仙长”二字仅指符悬书一人,所以唤旁人,就得另外加上姓氏,而非单单一声“仙长”就能代表对方。
毕晏鸿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却未说破,只回答牡丹适才所问。
“师弟张开的结界,固然能为我们挡下所有攻势,但,师弟与结界感觉互通,落下的攻击、那些砸在结界上的巨石,师弟自身也都会感觉到痛楚。”
牡丹一惊。
她想到他们自进了落日谷后,那些不断掉下的山石,还有掉进地底那会儿朝她袭来的巨浪。
冲击全被符悬书一人化解,所以她的平安无事,甚至是他们一行人的平安无事,都是符悬书以一己之力承受换来的吗?
牡丹听毕晏鸿这么一说,自己也担心起来。
符悬书没事吧?
就在这瞬间,牡丹想起几个片段,整个人僵住。
毕晏鸿看着整张脸红透的牡丹,愕然,轻唤她一声:“牡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