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睡得熟,对后来发生的事,全无所觉。
她又做梦了。
只是这回,梦到的不是作为人类自己相关的梦境,而是有关牡丹花妖的。
而且,还是花妖怎么丢失妖力的片段。
那段记忆,任牡丹之前如何回想,都想不起任何半点,却没想到,竟在这种意外时刻梦见。
白色大蛇露出真身,它左眼有道疤,眼睛估计也瞎了,仅右眼能张开视物。
它嘶嘶吐着蛇信,俯视地上奄奄一息,无法动弹的花妖,嘴角上扬,露出得逞的笑。
“不愧是千年的妖力,果然不同反响。”
花妖挣扎爬起,却见蛇妖后头,还另外站了两人。
其中一人提议:“顺带把妖丹也给剖了吧。”
这声音牡丹认得,跟她穿书后就要取她妖丹的魔修,如出一辙。
另一人没说话,只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除了蛇妖以外,另外两人皆是背光站着,加上当时花妖虚弱,头昏眼花,根本看不清另一人样貌。
牡丹暗暗心惊。
她就说凭借一只修行不过几百年的蛇妖,怎可能暗算修行近千年的花妖?敢情是团伙作案!
牡丹特别想看看,除魔修以外的那人究竟是谁。
奈何她被困在梦境中,自身囚于当下的花妖体内,花妖能看见多少,她也只能看到多少,没法看见更多。
这些都是过往发生过的事,没法改变。
花妖失去意识的同时,牡丹睁眼。
她醒过来后,还分不大清楚梦境与现实,只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就像浮在空中。
等惊觉刚刚一切都只是梦境以后,身子一重,指尖微动,牡丹这才取得实感。
她揉着脑袋起身。
坐起身来的瞬间,身上盖的薄被也跟着滑落。
牡丹抓着被子,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什么时候盖的被子?
不……应该说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脑子混乱了一下,牡丹才整理好自己失去意识前经历的顺序。
自己动用蛇妖妖力,撞上化形丹效用解除,恢复真身后晕了过去。
而且这晕法,还是趴在符悬书身上晕的。
牡丹:“……”
一想起自己都对符悬书干了什么,牡丹双手把薄被抓得都皱了起来,慌乱间想到这不是她的床,又急忙把皱褶部分伸手抚平。
呜呜呜,她都做了什么!
牡丹一边整理床榻,一面偷偷环顾四周。
──符悬书不在。
牡丹悄悄松了一口气。
发生那么尴尬的事,尤其这回还是自己亲眼看着发生的,牡丹心里就复杂得很。
她可怎么面对符悬书啊?
觉得自己就算被当成痴女回避,那也无可厚非的牡丹,深深陷入绝望。
在符悬书榻上又留了一朵迷你牡丹花的牡丹心想,不会有朝一日,她作为赔礼用的花,都能铺满这整张床了吧?
牡丹捂面。
她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懊恼到一半,牡丹顿住。
事情会变成这样,需得从花妖妖力被夺开始追究起。
想到梦境里想起的那些,牡丹面色沉重。
“所以,除了蛇妖以外,还有两个共犯……”
那么,问题来了。
他们为什么想要花妖妖力?
既然那么想要,那为什么……最后蛇妖的妖丹,会沦落到拍卖会去?
牡丹越想越不明白,更疑惑为何自己在这时,会毫无预兆地想起这些?
“是因为找回来的妖力?”
这样的话,是不是寻回来的力量越多,牡丹自己能想起的,也能够更全面?
比方说──有关另一个人,到底是谁这部分。
牡丹觉得事关重大,需得将此事同符悬书说明才好。
她踏出符悬书房外,本想寻人,却与来找符悬书的弟子撞个正着。
听见符悬书屋里有声响,早已在外头等候多时的小弟子不疑有他,直接垂首禀报:“师尊,您上回要弟子打探的拍卖会,有消息了。”
牡丹一听,很是惊喜:“当真?”
听到声音不对,小弟子抬起头来,见从师尊房里出来的是牡丹,懵了。
牡丹听到关键消息只顾着兴奋,等瞧见小弟子被雷劈的神情,知他误会,连忙解释:“那个,你们师尊这会儿不在……”
话才刚落,符悬书就从牡丹后头走了出来:“寻我何事?”
牡丹吓了好大一跳:“仙长?”
你怎么是从房里出来的?
她再看向小弟子的表情,本来他都已经接受了符悬书不在的事实,结果符悬书这一出现,反倒像牡丹在欲盖弥彰什么似的,更别提符悬书此刻发上还带着水气,一见就是刚沐浴完。
牡丹:“……”
完了。
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没有直接水镜通讯权的小弟子,这会儿他整个人都是飘的,愣了许久才找回自己说话的能力。
“盛师姐不在,弟子知此事要紧,特前来禀报,打、打扰师尊了。”
他强行撑出的镇定,还是在最后一刻破了功。
符悬书歪头不解,牡丹尬笑。
什么叫自己挖坑坑自己?连掉坑里了都还不知情,也就符悬书有这能耐。
小弟子磕磕绊绊地道:“参加前次拍卖会的,目前已知与咱们宗门有交情的是落日谷,但,奇怪的是,从几日前便联系不上落日谷全宗,很是古怪。”
这地方牡丹有印象,专产落日花。
那儿离魔界地界近,出灵火的地方却特别多,是炼器师与炼丹师最喜的地理环境。
落日谷专出炼器师,每年也会开放让其他宗门的弟子入谷,出借他们培育的纯粹灵火以供修炼,互相切磋。
可落日谷这样大的一个宗门,突然就联系不上……
此事光听,就足见蹊跷。
小弟子继续道:“掌门说,要派几个弟子过去查探状况,毕师伯也会同去,还有……掌门还说……”
后来的话他说得吞吞吐吐,又是瞧符悬书面色,又是转过去看牡丹,惹得牡丹问号连连。
不是……
看符悬书也就罢了,为何要看她呀?
“继续说。”
符悬书都开口催促了,小弟子也只好将后头的事,硬着头皮说出。
“掌门还说,若师尊与牡丹姑娘皆要同往,让师尊带几个亲传弟子,至于牡丹姑娘……则让毕师伯带着。”
牡丹:“???”
为什么擅自就分好组了?
重点是……她跟那姓毕的,不熟啊!
牡丹对符悬书投以求助的眼神,就见符悬书对掌门的这项要求,听了也是微怔。
可怔愣过后,符悬书颔首,最终仍是同意:“……我知道了。”
弟子领命而去,而毕晏鸿恰好也在这时来寻符悬书。
不,更正。
他来寻的,是牡丹自己。
毕晏鸿对牡丹笑笑问候:“牡丹姑娘,此行多多指教了。”
牡丹尽量让自己露出和善又不失礼的微笑:“毕仙长才是,请多指教。”
她以为她将礼仪做足,可牡丹不笑时,桃花眼本就微往上挑,一笑起来,哪怕是假笑,那也是灿烂且灼目的笑靥。
从毕晏鸿这角度,看见的便是被烫了眼,收回自己目光的符悬书。
见状,毕晏鸿弯了弯眼,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事那般,面上笑意更盛。
牡丹看他笑得莫名,露出奇妙的神色。
呃……这位毕仙长……
怎么茶里茶气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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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仙长为何那样?
落日谷一行, 最终,符悬书点了端木境与盛樱染两位亲传弟子同往。
至于毕晏鸿并没有带上自己的弟子,而是专门陪着牡丹。
对于这样的分组方式, 不说牡丹自己, 就连端木境他们师兄妹二人, 也觉得特别不对劲。
盛樱染拉着她师兄,低声抱怨:“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掌门这是在想什么?怎么活生把师尊他们给拆散了?”
语气充满怨念。
她是站师尊与牡丹姑娘的,师伯与牡丹姑娘这是什么邪.教?她才不站!
端木境深深叹了一口气。
此刻在飞行方舟内, 一张桌子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
他们与师尊在同侧,而任谁来看, 本该与符悬书同坐一侧的牡丹却坐在对面,如坐针毡。
毕晏鸿就像读不懂空气似的,还斟了一杯茶水给牡丹。
“姑娘, 请用茶。”
牡丹僵笑着接过:“多谢毕仙长。”
她抿了一口热茶, 心里不禁嘀咕着, 人家都特意将茶推到她手边了, 牡丹不接也说不过去。
毕竟这飞舟上除了她以外,谁还喝茶?
他们早就辟谷,不需进食,即便真吃了喝了,那也是图新鲜,吃好玩的。
没看符悬书, 自上了飞舟开始, 就一直捧著书在看, 什么茶水点心的, 更是碰也不碰吗?
学霸就是学霸,这种时候都不忘学习。
牡丹感慨。
相比牡丹与毕晏鸿一来一往的谈话,坐在他们对面的符悬书显得安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