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睁开眼,就看到随疑盯着自己看。
吓得她心猛地一跳,瞳孔一缩,静了片息才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说:“你怎么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随疑看着她明显从紧绷到放松的身体,眉梢微扬:“呵,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本君可以让你直接死。”
“……”她生无可恋地坐了起来,按着还有点头疼的脑袋,“不是,我其实刚才梦到很奇怪的东西。”
随疑听着她的话,没讽刺她胡思乱想,耐着性子问:“什么?”
“就是书,我本来正看着一本书,突然变成了我被人追着杀,”她努力地回忆梦里的事,眼睛看他的神情,见他没有任何变化,话音顿了顿,觉得自己和他说,他应该也不能理解,也懒得说的了,“反正就是噩梦。”
她将凌乱的头发弄好,就从乌龟上爬下来,看着他,想到自己还有问题没问,急忙拉着他问:“我眉心是不是有奇怪的痕迹?”
随疑看她指着眉心,这本是他共生果的标记,但是这些不能告诉旁人,随口说道:“这是食用同灵果后,会遗留下的痕迹。”
随疑怕她多问,说完就转身离开。
宛茸茸摸了摸眉心,还是不解,跟在他身后问:“那会影响我的身体吗?”
他脚步一顿,回头看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人,啧了声,故意说:“会立刻死亡。”
他说完,看到她震惊的嘴脸,唇角扬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笑。
宛茸茸注意到他唇角的弧度是笑意,想到自己吃了这么久的同灵果,也一直没死,明白过来他在开玩笑,顿时横了他一眼:“无聊。”
她也懒得追着问,转身就发现一棵引人注意的大树:“?”这树哪里来的?
她不解地走过去,看到树下还有一大堆树枝。
“嗯?哪里冒出这么多树枝?”宛茸茸看向随疑,这里只有他可以出去。
随疑当然不会说这是他从外面弄来,让她搭鸟窝睡觉的东西,只是冷冷地瞥了眼,反问:“要本君帮你收拾?”
她觉得随疑有时候还挺欠揍,虽然她打不赢他,也不阻碍她在心里锤死他的强烈欲.望。
不过这些树枝来的还挺好,这里都没好地方睡觉。
到处硬邦邦的,也只有龟壳稍微平滑一些,她这几天无比想念自己在小山窝的树叶床。
现在她看着突然出现的大树,还有这么多树枝,完全可以搭一个舒服的小床睡觉!
宛茸茸为了下次能睡个好觉,高兴地忙活起来。
随疑就坐在老地方,看她将那些树枝,还有树叶,搭成一张小床的样子。
很满意她能够自觉搭好窝。
他见她能自力更生,便不再操心,脱了外衣,踏入池水中,沉入水底静心潜修。
等宛茸茸弄完自己的小窝,把厚厚的树叶铺上去,看起来就很松软,急忙躺上去。
一躺下她就看到一片雪白的羽毛飞起。
吓得她急忙掀开自己的衣袖,就看到本来之前只有一片绒羽,现在她两只手臂都长了好几片。
“完了,差点忘记正事。”她急忙坐起来,之前她就想要随疑帮她把身上的妖气给除去。
却被接二连三的事耽误了。
她知道不能再耽搁了,要是真变回原形就完蛋了。
宛茸茸看到潭边落着随疑换的新衣服,她不知道他哪来的新衣服,她也不敢问,就怕他想到,自己把他按在床上的事,然后顺手把她捏死。
她快步走到潭边,喊了句:“随疑,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正在静心修炼的随疑,已经屏蔽了五官,沉在水底。
宛茸茸在岸上喊了几声,见他都没回应,看向乌龟,它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感觉没什么大事。
这只乌龟看着笨拙,但其实很敏锐,之前水潭的水温有变化,它反应就很快。
“难道是在修炼?”她知道很多人修炼的时候,会屏蔽五感,摒除杂念。
她觉得急也急不得,就坐在旁边,等他修炼结束。
但是等了会,她感觉天地突然一颤,跟之前随疑毁掉铁索的感觉很像。
宛茸茸眼皮直跳,心里莫名涌起了些许不安,她走到乌龟的身边,摸着它的头问:“龟龟,你有没有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乌龟伸出脑袋点了点头,这时地面开始猛烈地晃动,水潭中的水咕噜咕噜地响。
空气的温度骤然升高了许多,甚至可以说变得很灼人。
宛茸茸十分肯定,这里出事了。
她再次走到岸边,想喊随疑,就见他从水里冲出来,湿漉漉的一身,他赤脚踩在地面,扯过外衣,披在身上,朝她说:“不要乱跑。”
说完,一闪就没了人影。
*
随疑飞身到谷外,就看到高空之上是密密麻麻的人。
临近无妄山的火山,不知被谁唤醒了,完全炸开,白烟喷薄而出,天地轰的一声,无妄山的地面立刻震动。
“很好。”他唇角微微扬起,眼中是阴恻的杀意。
随疑转身再次回到深谷内,就看到宛茸茸躺在她铺好的‘窝’上,还舒适地翘着小腿。
随疑:“……”真不怕死。
宛茸茸也不是不怕死,只是想着她费劲刚弄好的床,保不齐就睡不了,就多躺了会。
看到他回来,一把坐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随疑走到她的身边,高大的身形在她身上落下一片阴影,问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兄弟这个危难的时候别说这种话,有点吓人。”她有点紧张了。
“死还是活?”他屈身蹲在她的面前,苍白的手扣着她的手臂,像是在说,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宛茸茸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回道:“活着!”
她说完,就感觉手臂传来微痛感,不解地看着他。
“我会带你出去,也能救活你。”他说完她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猛地困住,蓝色的火焰,覆盖她的全身,却没有想象的灼烧感。
她看到随疑一口咬在咬在她的手臂上,浑身的血液开始飞快地流动。
宛茸茸热的厉害,豆大的汗从下巴滴下,落在随疑的脸颊。
她觉得自己要被活活烧死,眉心像是有什么在她脑袋里扎根,刺痛感和侵占让她大脑眩晕起来。
疼到模糊的视线,看到随疑的脸靠近自己,炙热的呼吸全部洒在她的脸上。
刺痛的眉头被他贴着,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坠入了无边的海洋中,翻涌还有陌生的潮热,像是一道道高浪,将她扑打在岸,喘息和热汗混在一起。
都是很陌生的体验,她感觉身体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死死地咬着唇,手扣着他的手臂,眼前闪过一片白光,视线逐渐清明。
她看到随疑唇边咬着一朵鲜艳如雪的花,咬碎,染红他的笑唇,似笑非笑,都是让人悚然的疯狂。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感觉身体一轻,就失去了意识。
随疑将第三朵血红的同灵花吃下,就看到本来瘦小的人,倏地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圆鸟。
他知道这是凤翎鸟的原形,这样的情况他已经预想到了。
第三朵同灵花,他本想等她修为恢复好了,再栽种,这样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只是他没想到那些仙门的狗东西,一刻也不愿意等。
为了解封他身上最后的业障之气,破除结界逃出去,他刚才强行栽了第三朵,利用她最后的修为和灵修种了出来。
男女灵修本就是耗费心力,加上仅剩的微弱修为,她一定撑不住人形。
随疑伸手将虚弱的小肥啾一把捞到怀里,运力将同灵果运转全身,本来一直被困堵的业障之气,在全身飞速流转。
他手一伸,蓝色的火焰嚣张地扑向寒潭中心的剑。
布满蓝色符咒的剑被狠狠地一击,发出剑鸣。
地面因为火山的喷发,一直在剧烈晃动。
随疑眉心也没动一下,他只盯着那把剑,似乎那把剑是他毕生最痛恨的仇人。
强大汹涌的力量全部袭向剑身,蓝色的符咒像是飞流的箭矢,直刺向他。
随疑一身血,他都没有闪躲,因为他知道这一些再也困不住他了。
汹涌的火焰,在他掌心再次蓄积,他赤红的眼眸盯着那把剑,手猛地一推,那把剑嗡的一声,发出最后的剑鸣。
便缩成无数碎片,散落在整个水潭中。
无妄山最后的结界被破,天地都是一震,外面火山喷发汹涌翻滚的熔岩,飞奔向破了结界的深谷。
于是结界被破的一瞬间,山谷也被熔岩彻底淹没。
高空之上的三大仙门的人,看着被熔岩覆盖的无妄山,静默了许久,才有人问了句:“没有人跑出来吧?”
大家齐齐摇头,看着对方,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了紧紧闭着的呼吸,扬起了胜利的笑容。
川海的掌门摸了摸胡须,呵呵地笑起来:“随疑那个魔头就该这个下场!那样脏污的妖孽还敢现……”
他话到这里,瞳孔倏地睁大,低头就看到心口拳头大的血洞,眼中都是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