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华住在城西而郁池住在城南,两人便在书院门口道别分开。回到住处水华感觉颇累便想先补上一觉,然而刚准备躺下,她就被躺在角落的那炳玉剑吓得一个激灵。
这正是今日所见的那把玉剑,它生的太过漂亮水华一眼便认出,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房中?
她走下床,玉剑感受到她的靠近,发出悦耳的嗡鸣声。
水华反被吓了一大跳,迅速远离了三步。玉剑感受到她的远离,又发出悲鸣。
这剑怎么这么邪乎?脑子里想到看过的灵异类话本子,水华登时便明白,这是一把邪剑。而她被这把邪剑缠上了。
心中登时怕的要死,她忙吩咐归人进来把剑扔了。归人看见那把剑也甚感新奇,心中却并不觉得这是把邪剑,“娘子莫怕,我瞧它颇有灵气,兴许是一把……神剑?”
“不可能!话本子里只有邪剑才会这般缠人,因为要作祟!”水华还是令她把剑扔的远远的,越远越好。
却不料,第二天她一睁眼醒过来,发现那玉剑又出现在昨日的角落。
归人安慰道:“要不我去请个道士过来看看,娘子莫慌,先去书院吧。”
到了书院,郁池见她脸色不大好,上前关切询问。水华把事情给他讲了,郁池听闻后笑道:“其实我略通五行之术,那玉剑身上灵气充沛,就算不是神剑也绝非邪剑。我本以为只有我能看见,却原来元郎也能看见。”
“郁郎的意思是,并非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把剑?”水华着实惊讶了。
郁池点点头:“它是一把灵剑,唯有有缘人得见,它跟着你,兴许是与你有缘,元郎不必担心,且安心将它收下,此乃大好机缘。”
郁池的话总是莫名让人愿意相信。水华如此便也安下了心,想到那是把灵剑,内心反而开心了起来。
(二)
在书院呆了两个月,她与郁池每日朝夕相处,常常相约出游,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十分熟稔。水华发现自己最近变得有些不大对劲,每次靠近郁池时,心跳总是会加快,脑子也变得不太冷静,动不动就脸红。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回事,直到有天两人在戏园子里看戏,台上正讲那痴男怨女的戏码,水华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对郁池生了爱慕。
明白这一点,她更不敢直视靠近郁池了。
自己如今是男装,若是被郁池察觉到自己对他的心思,怕是要厌弃自己。不是没想过干脆告诉他自己其实是女郎,可这样一来便挑明自己两个月的欺瞒行为,且还会败坏她身为名门贵女的名声。思来想去,她决定先让自己远离郁池几天冷静冷静。
数日的刻意疏离,郁池也察觉到她的冷漠态度,容色也渐冷下来。又一次放课水华刻意的躲避,郁池终是忍不住,将她堵在无人的竹林里,“是我做了什么事,让元郎厌弃我了吗?”
水华怎么敢告诉他自己的心思,红着脸支支吾吾躲闪他炽热的目光:“我怎会,厌弃郁郎,郁郎大概是多心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水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的就想赶紧远离他。再和他挨的这么近,自己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她的不断躲避似乎刺激到了郁池。郁池一把握紧她的肩膀,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元郎,其实我……”
他反倒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犹豫了片刻,他再次抬起头,目光坚定,“我心悦于你,你可能感受到我的心思?”
这会轮到水华惊讶了:“你喜欢男人?!”
一时间太过惊讶促使她都忘记伪音,而她也对此毫无所觉。女子娇柔婉转的嗓音却并没有让郁池露出半点讶异,闻言哭笑不得起来,“……元郎。”
“啊?你,你喜欢男人?”水华心里已经开始崩塌。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有了个爱慕之人,结果竟是个断袖,让她好不伤心。
“……元郎,你忘记伪音了。”
水华愣怔一瞬,瞬间便明白了什么:“你,你,你知道我是,女的?”
郁池笑了起来:“嗯,第一天就知道了。”不仅知道她是女子,还知道,她便是自己未过门的未婚妻。
竟然第一天就知道了?!水华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万分自信的,两个月的时间其他同窗都没看出来便是证明。可郁池竟然第一天就看出来了?!
她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分明她可不光外形上伪造的像男人,声音、行为举止、甚至包括焚的香都是男子才会用的款式!
“其实……我也会易容之术。”他好心宽慰了一句,“你的易容术很完美,旁的人确实看不出来。”
许是意识到自己这样握着女子的肩膀极为失礼,他松开手,看着她道:“我的心意,望元郎能考虑一下,不要急着拒绝我。”
他此刻还以为水华是厌烦他的。
说罢,他便优先离开了竹林,头都不带回的。
书院恰逢放假一周。水华躺在屋子里平复自己激荡的心情,想着该如何让父亲同意把与尉迟家的亲事退了。
她自是万分愿意接受郁池的心思的。忽然想到自己还未表过态,便打算明日就去寻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以及自己的真实身份,与她有婚约一事。既然决定与他在一起,自然任何事都不都再隐瞒下去。
只是第二日一大早,她便被父亲派来的侍卫强行绑着带回了京都。
“你一个女子,况且你还有了婚约,整日扮成男人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云州离京都不远,快马加鞭不过五日的路程。一开始水父以为女儿只是去云游散心,便派了暗卫一直跟着她保护,却没想到她竟然扮成男子整日和一群男人呆在同一屋檐下,气的他也顾不得心疼令人将她直接绑着回来。
水华一开始也很气愤,然而路上她便冷静下来,首先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其次,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
“爹爹,我已经有了心爱的男子,真的不能与那尉迟家的大公子结亲,还望爹爹心疼女儿,成全女儿吧。”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水父更是气恼不已,命人将她关在院子里禁足,直到她头脑清醒过来。
水华自是不会听他的,写了封信让心腹侍卫亲自送到云州郁家去。待心腹快马加鞭的往返回来,交给她一封信,是郁池写的。
信中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便是让她莫要忧心,她不辜负自己自己绝不会辜负她。字迹略显潦草,看来落笔时他是着急的。水华心中安慰不少,安心等着郁池的计划。
然而又是等了一周,也不见郁池的信到来,反而等来了尉迟家前来商议成婚的日子。
听闻亲事竟然就定在两个月后,水华惊异不已。两家皆是名门望族,从定亲到结亲的时间竟不到半年,委实有些操之过急,坏了规矩。然而尉迟家愿意如此,父亲竟也同意,水华气的就要发疯,夜里在心腹侍卫的帮衬下,提着包裹翻墙逃了出去。
她要找郁池私奔去!去他的古教礼法吧!
可不眠不休的跑到了云州郁池家,却发现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宅。她左右打听一番,邻居皆不知住在这里的郁郎君去了何处。
水华终是明白,她被抛弃了。
许是因为她的出身过于高贵吓到了他,又或许是因为她分明有婚约还与男子不清不楚,让他这种正人君子感到不耻。
说起来,她甚至从不知道郁池的任何事,除了他的一个姓名。
原来从一开始,他也从未对自己付出半点真心,不过是……逗她好玩罢了。
不等父亲派来的侍卫找到她,她就先自己回了家中,与父亲说,会安心待嫁。
总之世间男子多薄情,嫁谁都一样,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罢了,就当报答父亲多年的养育之恩。
……
外面是震耳欲聋的唢呐声与炮竹声。水华木纳的坐在轿子里,等待京都所有女子都爱慕的,所有男子都向往的尉迟家大公子尉迟渊,她的夫婿,将她接下轿子。
外面乱七八糟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帘子外,水华听着感觉一点都不真切。直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掀开了轿帘,凑到她眼前说:“夫人请下轿。”
耳熟的声音引得她不由抬眼看向那逆光站在轿子口的高大男人。清冷如月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好看的薄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俊美面容让水华震惊当场。
郁池,尉迟,尉迟渊。原来如此。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一时恍惚,然而紧接着又是一股被骗的羞愤涌上心头。她一把拍开他的手,气愤说道:“不嫁了!”
外面的人因她这句话吓得不轻,婚姻本就不是儿戏,更何况,这是尉迟家与水家的婚姻。尉迟渊像是早就料到这一幕,不顾礼数踏入轿内放下帘子,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将水华的手死死攥在掌心,讨好的笑道:“未能及时告知夫人实情是我的错,然而……夫人一直都很讨厌‘尉迟渊’,我怕告诉夫人,夫人反而会不愿嫁给我,因此才一直没敢告知实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夫人尽管怪我骂我,现在我们先把亲事走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