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却不冰冷的水落在了她的双手,将手上的泥土冲刷干净。
阮茶摸了摸鼻尖,心说陆忍白的脾气可真好,她就是故意的,谁让他说她是生病了呢?
将注意力从陆忍白身上挪开之后,阮茶才发现她的家被炸没了,而罪魁祸首……罪魁祸首呢?
阮茶四处找了找,才找到躲在向日葵身后的豌豆。
向日葵可怜兮兮的看着阮茶,细看之下还有些瑟瑟发抖:“主人,我第一次遇见这么凶的植物,他炸我!”
昨晚的一场爆炸,向日葵也没有被幸免于难,葵花籽险些变成了炒瓜子。
向日葵跳到阮茶怀里,露出正耷拉着脑袋的豌豆苗,三颗小小的豌豆在地上蹦蹦跳跳,天真无邪的喊妈妈。
向日葵将头埋进花盆里,阮茶也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被炸晕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这么可爱声音这么甜的小豌豆,怎么可以那么会爆炸?
“妈妈不理我们了吗?可是妈妈之前还在我们旁边念叨着让我们快点点长大大呢!”
阮茶痛心疾首:“可我天天给你们灌溉的是木异能,你们为什么长成了豌豆炸弹呢?”
“妈妈不是还给我们吃了晶核吗?”豌豆蹦蹦跳跳,跳到向日葵的花盆里,声音清脆:“我们长成了妈妈希望的模样了,可是妈妈现在不理我们,生气气!”
阮茶:“……”
她也挺生气气的,可恶的异兽狐狸,都被压扁了还不放过她。
阮茶将向日葵放下:“你们玩,我去收拾一下残局。”
“你想害我,他们把我的花瓣炸掉了怎么办!”
阮茶甩开了烂摊子跑远,豌豆们开始在花盆里疯狂蹦迪,亲热的喊着姐姐姐姐。
此时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停了,陆忍白正半蹲在昏迷不醒的楚真面前,察看着楚真的情况。
楚真不比陆忍白最后有土豆帮忙挡下了大部分爆炸的威力,他只在爆炸时用最后一秒的反应时间凝聚了一个能量罩,用处还是有的,至少他还有一口气,没有被当场炸死。
陆忍白给他输了一些柔和的水异能,勉强维持住了他的生命体征。
阮茶跑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有些诧异陆忍白竟然在救楚真,而不是痛下杀手。
难不成陆忍白……
某个想法还未完全出现在脑海中,陆忍白便已站起了身,和她说:“农园里面应该会有备用的帐篷,我去找找,先在帐篷里对付一段时间。”
阮茶点点头:“好。”
“看好他。”
“好。”
陆忍白离开后,阮茶用鞋尖踢了一脚楚真,楚真依旧毫无反应,她便没再做其他的了。毕竟让她斩草除根,她是真不敢,否则也不会有昨晚那种事。
不过……
阮茶蹲下身去,在楚真的身上摸索,半晌才摸到一个已经被炸成了两半的遥控器,已经不能用了。
可一定还有其他的,到时候陆忍白,又该怎么办?
阮茶再也不想看到,他像昨晚一样痛苦了。
……
因为这段时间阴雨连绵的缘故,房屋的修缮被暂时搁置,阮茶却没有闲下来,因为她一直在思考陆忍白脖颈上,威胁着他的项链。
陆忍白乖乖的坐在毯子上,任由阮茶凑近察看他脖颈上的链子。
阮茶指尖的链子冰凉又坚韧,无论是异能还是斧头都无法砍断,下方缀着的十字架里,里面疑似藏着什么东西。
“真的没有办法取下来吗?”阮茶看了半天,奈何遇上了她的知识盲区,这种高科技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陆忍白点了点头,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脖颈上随时会威胁到他的链子。
阮茶不甘心,她说:“用火烧,用刀砍,一直试,总能弄断的。当然你别怕,我不拿你试,我去找楚真。”
反正楚真至今昏迷不醒,虽然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情况不容乐观。
“不需要。”陆忍白说。
阮茶的脚步倏的顿住:“为什么不需要?”
“因为已经一直试过了。”
陆忍白真的不是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妥协在楚家的,他不甘心被套上这条链子,成为楚家的一条狗,他就如阮茶说的那样,用尽各种方式,一直试。
后来他被那条链子磨烂了脖子,流血流脓,被关在阁楼中,靠着几口水活了十几天,重见天日时,看见剩菜剩饭便如同饿狗一般扑上去,狼吞虎咽。
那时候陆忍白就明白,他该认命。
他一直以来,都在抗争什么?
乖巧的套上枷锁,成为一条听话的狗,至少还能活着。
活下去,才有无限可能。
阮茶听他声音平静的诉说着这些往事,心如刀割。她声音沙哑:“所以呢?不取下它,你回楚家吗?”
陆忍白沉默。
“爆炸后的那天清晨,你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记忆了,对吗?可你这么多天来却一直隐瞒着,为什么不继续隐瞒下去了?”
陆忍白的一句“我要走了”,就像是堵在了嗓子眼一样,难以说出口。
可阮茶很聪明,她能想到,她不会装傻,她会问:“你要走了吗?”
作者有话说:
忘记放存稿箱了qwq每晚九点更新
第21章
阮茶与陆忍白的谈话不欢而散。
入了秋的夜晚哪怕是待在帐篷中,也会因为连日来的阴雨透着能刺进骨子里的寒凉,阮茶裹紧了毛毯,在日记本上认真写字。
——2122.10.12,阴,末世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期间我身边的人总是又来又去,仔细想来和陆忍白认识近五个月的时间,期间形影不离,他竟是末世以来与我相处最久的人。但我应当知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因为楚真的到来,要带走陆忍白。恩将仇报的臭男人,记他一笔。
阮茶重重的划下一个句号,笔尖几乎将纸张划破。她啪嗒一下合上日记本,压在枕下睡去。
或许是因为知道离别近在眼前,阮茶这一夜都睡得不是很安稳,天空才刚刚翻出一丝鱼肚白,她就醒了过来。
洗漱过后,阮茶裹上外套,准备去看陆忍白离开了没有,便看见了不远处一片狼藉的木屋边,一道忙碌的身影。
木屋已经被完全推翻,陆忍白正在按照阮茶从前画出的图纸,在搭建新的小木屋。地基已经打好,他浑身都是湿答答的,看起来彻夜未眠。
阮茶始终是个心软的姑娘,她跑过去,声音比之昨日的僵硬,缓和了许多。她问:“你怎么开始搭房子了呀?地上都还没干呢。”
“快要入冬,你总不能一直睡帐篷。”陆忍白如实回答道:“我怕之后就没有时间。”
阮茶脸上的笑容立刻隐下去不少:“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陆忍白脏兮兮的双手垂在身侧,有些无措的不停摩挲着。
“你什么时候离开?”阮茶不想每天沉浸在陆忍白明天就会离开的坏心情中,还是问清楚些比较好。
“等这里的事情都结束。”
“怎么才算结束?”
“等房子都重新修好,厨房里的蔬菜与肉类足够你吃很长一段时间,院中的柴火能用很久,你的身手更好,排除周围的一切危险。”陆忍白认真回答,如数家珍。
阮茶扯了扯嘴角:“这么贴心吗?这么多工程,你做得完吗?可别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会。”
“可是我之前骗了你。”阮茶似乎有些生气:“你不是我的保镖,我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你的责任感是哪来的?就是有也不该是对我,是对那个已经变成丧尸了的楚牧瑕。”
陆忍白说:“我没有。”
“你说话能不能说完整,我笨,我听不懂。”
“我只是想对你好。”陆忍白回答道:“因为你对我也好。”
阮茶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陆忍白见她不说话,便又开始忙活。
阮茶的心里还有气,气陆忍白就要这样离开了,但偏偏她又不舍得对他再大火,就只能跟在陆忍白身后搞破坏。
陆忍白去搬木头,阮茶让土豆给他使绊子;陆忍白去清理废墟,阮茶和向日葵一起嗑葵花籽乱扔垃圾;陆忍白测量木屋长度,阮茶就在地基上跑来跑去挡他视线。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陆忍白耐心十足且应对得当,没吃早餐的阮茶反而累到回帐篷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被饿醒的阮茶开始觅食,陆忍白已经做好了晚餐。他学东西的速度很快,之前阮茶炒菜他就在灶台前烧火,偷师了不少手艺。
晚餐陆忍白做了干煸四季豆,炒笋干,与蘑菇炖肉,口味偏向清淡。他给阮茶盛了饭,推到阮茶跟前。
阮茶没吭声,大口大口的吃着米饭与饭菜,似乎是饿极了。
往往阮茶不说话的时候,就是陆忍白笨拙的想要找话题的时候,他想了半天,才干巴巴的问:“明天想吃什么?”
阮茶咽下嘴里的饭菜,说:“吃什么不重要,但我吃得多,你多做点。”
“你吃的不多。”
“我现在吃得多了,你想把厨房填满,是不可能的事情。”阮茶盛了第二碗饭,埋头苦干。